沈宁怕耽误了顾长庚回营的时间,便挑的最简单的面条来做,可即使是最简单的面条,在沈宁的巧手下也是极其美味的。
煎上几颗油亮亮的荷包蛋,倒入开水,下入几颗干贝提鲜,等水沸腾得厉害,彻底将干贝中的鲜味融入汤中。
再下入一大把细长雪白的挂面,等面熟了,撒上几颗小青菜,和些许葱花,便可以出锅了。
沈宁想了想,又从空间中拿出之前从在国营饭店买的酱牛肉,切了一盘,一同端了出去。
等到面条上桌时,顾长庚正在院外帮忙修缮沈宁的小院。
他身型高大,魁梧有力,好像做什么事都轻而易举,只远远望着,便让人生出莫名的安全感。
安全感?
从什么时候起,顾长庚在自己心里变成安全可靠的人了?
沈宁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怔,慌忙将这个念头甩到脑后。
漂亮的杏眸尽是惊慌失措,那个顾长庚总能撞见自己“干坏事”,他不刨根究底,抓自己的小尾巴,沈宁就谢天谢地了,哪来的“安全感”?
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收了收,沈宁探出头去,语气有点生硬,“顾营长,进来吃饭啦!”
转头又对着煤球喊道,“煤球,太冷了,进来!”
顾长庚眉头一挑,斜睨了那只摇头晃脑屁颠屁颠的傻狗,心生不满。
怎么搞的,沈宁唤它时,可比唤自己时温柔多了,自己难道还比不过一只狗?
顾长庚看着那傻狗先一步进了屋子,摇了摇头,自己竟然和只狗较劲,真是……昏了头了。
进了正屋,昏暗的灯泡一闪一闪,似乎有些接触不良。
顾长庚二话不说,重新将灯泡安好,沈宁拉了拉灯线,昏黄的灯光再次稳定了起来。
看着书桌前放着的高中课本,顾长庚皱了皱眉头,“这灯太暗了,会把眼睛看坏的。”
沈宁也有些意外,没想到顾长庚竟然如此细心。
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当初就该将家里的灯泡也卸下来,白白便宜了王爱华。
又想到正是因为“失窃案”才和顾长庚碰上面,当即尬笑几声,“还是……先吃面吧。”
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面条,早就引得煤球呜呜直叫。
沈宁轻拍他的头,给它的狗盆里也倒了一大碗面条,煤球“嗷呜”一声顿时欢快地吃了起来。
顾长庚早在第一次来何家村便尝过沈宁的手艺,知道这个小知青是个厨艺极好的,纵使有过心里预期,依旧被眼前这碗面惊艳到了。
一口热乎乎的鲜香面汤下肚,胃里瞬间暖和起来,驱散了浓浓的寒意。
顾长庚挑起一筷子细长雪白的面,面条的韧劲十足,一口下去,香得让人恨不能将舌头也吞下去……
沈宁坐在顾长庚的对面,小口小口,秀气地吃着面条,又将面前的那盘牛肉往前推了推。
顾长庚没拒绝,配着牛肉,大口大口吃着面条。
吃到碗底时,发现碗底还卧着两个荷包蛋,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胃里暖到了心里,又暖遍了全身,四肢百骸都像泡在暖水里,舒坦极了。
看了眼对面的沈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算这小东西还有点良心。
可当他转过头去,看见吃得正欢的蠢狗,它的狗碗底下也卧着一颗荷包蛋时,顿时沉默了……
刚才还春意荡漾的面容,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酷。
沈宁嗦着嘴里的面条,看着冒着森森寒气的顾长庚,有些不明所以,谁惹这煞神了?
刚才不还是好好的,难道是面条不好吃?
顾长庚看着小知青眨着水润的杏眸,心底竟生出了几分无力。
算了,来日方长,和她计较什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顾长庚三两口将剩下的面条吃了个干净,站起身来告辞,“多谢你的款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宁连忙将人送到门口,夜色明亮,甚至能看清小知青眼底的担忧,“雪天路滑,晚上视线也不好,你开车慢些。”
刚才那口郁气瞬间就散了大半,顾长庚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拉开车门,从车座底下拿出一个礼盒,“给你。”
沈宁一惊,连连摆手。
顾长庚抿了抿唇,“别人送的女士手套,我也用不着,你拿着用吧。”
沈宁还想拒绝,顾长庚已经强硬地塞进她的怀里,“我们有纪律的,不能白吃老百姓的东西,这手套就抵了饭钱吧。”
沈宁一听,立刻将手套收下,可不能让顾营长犯了错误,万一耽误了他的前程可就麻烦了。
顾长庚见沈宁收下手套,脸色总算好了些,发动了车子,很快军绿色的吉普车就消失在乡村小路上……
……
张若雨和方恒提着大包小包从大巴车下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知青点走去。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冬天黑得早,不远处一道明亮的车灯亮起,两人下意识猜到那是顾营长的车,方恒拉着张若雨往路边靠了靠。
可张若雨却忽然伸出手将车拦下,方恒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你好,解放军同志,我们实在走不动了,能不能送我们一程。”
车窗落下露出顾长庚那棱角分明的侧脸,方恒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着招呼,“顾营长,好巧啊,你这是.....”
“我刚送了沈宁和顾三丫回去,上车吧,雪天路滑不好走,我送你们去知青点。”
“不……不用麻烦了,这里知青点也不算远,我们再走走就到了。”
顾长庚却难得热心肠起来,“上车吧,这位女同志明显走不动了。”
张若雨立刻感激地道谢,欢呼了一声,麻溜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方恒也只能跟上。
顾长庚透过后视镜,看向这两人,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位便是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