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南洋提醒薛明要当心被崔宝健穿小鞋，毕竟是抢了人家想吃却吃不到的蛋糕。
薛明没想到小鞋来得这么快，下午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同事刘鹏把他叫醒。
“薛老弟，刚才霍厂长来了，他让你睡醒后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刘鹏焦急地说道。
销售部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个，其他那三个老六都早退了。
薛明揉揉眼打个哈欠，“大锤哥啊，厂长让我睡醒了再去找他，不是让你把我叫醒。”
刘鹏一愣接着噗嗤一笑，“快去外面洗把脸吧，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薛明伸个懒腰去外面洗脸，刘鹏张嘴喊老弟闭嘴喊小子，根本没把薛明当成副主任，新人直接升领导确实难以服众。
洗完脸去找厂长霍冉，老霍亲自动手泡上两杯热茶，脸色有些纠结又有些难看，“贤侄听说过恒河公社吗？”
薛明瞬间意识到有事发生，“吃中午饭时车间组长米南洋跟我说了，他说去恒河公社途中有土匪，咱们厂不给他们的供销社送货。”
“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啊。”霍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
“霍老叔有话就直说吧。”薛明正襟危坐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做好记录的准备。
“崔宝健那个混蛋想给你穿小鞋，竟然安排你去恒河送灯泡。”说到这霍冉喝一口茶，把自己跟崔宝健的谈话内容和盘托出。
越说越觉得心里窝囊，越窝囊就越生气，最后直接拍桌子，“如果我有权利开除他，我一定马上让他滚蛋。”
现在的厂长没权利开除任何有编制的工人，所以经常有工人跟厂长拍桌子，崔宝健的行为还是温和派作风。
厂长一般也不会干涉销售部的工作，现在物质紧缺是计划经济，霍冉可不敢拒绝分配给恒河公社的灯泡。
万一恒河公社供销社去有关部门告状，阻碍国家经济政策的大帽子谁都接不住。
薛明听完不禁呵呵一笑，以前他来灯泡厂上班就是躺平混日子，并不在乎什么正主任副主任。
现在不一样了，亲人们和未婚妻的亲人们肯定会因为他的升职加薪而开心，到嘴的肥肉肯定要吃的。
背后搞小动作的崔宝健更让他烦躁，最讨厌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小人。
“贤侄签个字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霍冉拿起一张条子递过来。
薛明一看条子就笑了，竟然是长达两个月的病假条，这是想让他装病避风头。
“当逃兵不是我的风格。既然您老人家一力抬举我当副主任，我也不会当逃兵给你丢脸，不过恒河山上到底有多少土匪？”薛明又把病假条放在桌子上。
这一番话搞得霍冉很欣慰，“据说不到二十人，都是数次围剿剩下来的漏网之鱼，一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
薛明忍不住挠头，他们可不是漏网之鱼，而是身经百战的山地丛林作战专家，最起码是野外求生专家。
“我还是走一趟恒河公社吧，希望这群小贼不要找我的麻烦，老叔你信不信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歼灭。”薛明燃起了熊熊斗志，跟一群荒野求生精英捉迷藏应该很有趣。
“你可别胡来，万一出事了我可承受不住老爷子的怒火。”霍冉吓得浑身一激灵，腾的一下站起来。
“嘿嘿，我就是耍嘴皮子。不过恒河公社我肯定要去，一是不给你丢脸，二是立个小功稳住我的销售部副主任。”薛明说道。
“这孩子吓我一跳！”霍冉真的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薛明在灯泡厂出事，赵家肯定不会放过他。
“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等下我召集领导班子开个小会，争取多派一些人手给你。”霍冉摆摆手打发薛明离开。
薛明慢悠悠来到操场上，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狰狞，刚才剿灭土匪的话并不是开玩笑，他想大开杀戒为民除害。
再过三年就是六十年代后期了，牛鬼蛇神会蹦出来兴风作浪，未婚妻赵雪是知识分子肯定不能幸免。
不过小将们都是欺软怕硬，薛明打算用三年时间把自己的凶名立起来，最好达到三国张辽张文远水平。
省城有奶娃子哭啼闹夜时，他们的妈妈只要说一句薛明来啦就能吓得婴儿不敢再哭。
“这样能吓得未来的大兵小将们不敢找赵雪的麻烦吗？应该能吧！”薛明直盯着小树林里几个偷懒的老六。
办公楼会议室霍冉召集副厂长、政委等厂领导开会，一起讨论薛明的恒河公社之旅。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薛明同志是个男子汉，我同意派出保卫科全体公安跟薛明去恒河公社走一趟。”副厂长吕奋勇说道。
“我原则上同意，咱们不给恒河公社送灯泡的事已经传到了上级的耳朵里，尽早打通恒河路对咱们都有好处。”副厂长孙三强赞成。
其余人也纷纷赞成，反正他们不去送货，土匪们也不会抢劫他们，唯独保卫科的冯靖处长一脸苦逼。
现在很多国营工厂都有保卫科或者公安处等部门，属于二级单位，正儿八经的国家单位，属于地方公安部门和国营厂共建。
公安局配的装备他们都有，公安负责保护社会安全，他们负责保护工厂安全。
“冯科长发表一下意见吧。”霍冉笑眯眯地看着冯靖。
“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不过整个公安科算上我只有十个人，那群土匪有三四十人，我们上去也是白给啊。”冯靖以进为退。
“夸张了，最多有七八个土匪，优势在我啊，大家举手表决吧。”霍冉率先举手，其他领导们也纷纷举手。
冯靖直接在心里骂娘，出去打仗流血的是我保卫科，你们这群混蛋躲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散会后冯靖骂骂咧咧回公安科，召集九个部下开会。
“同志们，上级领导交给我们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后天跟随销售部的薛明同志去恒河公社送货，大声告诉我怕不怕！”
“不怕！”众人齐声回应。
“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必胜！”
“好，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去操场练兵，后天一早准时出征。”
第二天早上八点冯靖全副武装来到保卫科，却发现桌子上放着九张请假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