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这样的人,真的跟着你范仲淹去拼命,还是找一个疯子去拼命,大家除非脑袋坏掉。
就这样,各有心思之下,只有范仲淹人一站出来指责着苏石的不是,提出要把他交出去。至于其它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还是低头站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只带耳朵没带嘴巴出门的模样。
这或许就是当恶人的好处。
苏石杀了一些人,才闯下了名头,如今也终于到了起作用的时候。
范仲淹开口了,还明确的表了态,然后就等着大家都附庸自己,跟着一起向官家施压。
可一直过了好一会,他这才发现,身后竟然无人出声,那些平时以自己马首是瞻,即便是他指着锅说是盆的人,那些也会说正确,正确之极的一帮“狗腿子”竟然全无了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人没有听到自己刚才说什么吗?想到这里,范仲淹决定再说一遍,“陛下,臣以为为平息西夏的怒火,可以...”
“够了。”
赵祯开口了,出言打断了范仲淹之言。
什么叫做简在帝心?
指的就是人已经在皇帝的心中有了很重要的分量。
这无关于此人的官职大小,也无关乎他的年纪长幼。
一旦是简在帝心,那就是受到了皇帝的喜爱,通常情况下只要不是犯了什么造反的大错,那都是难被重罚。
苏石先是治好了赵祯独子赵曦的体疾,让他可以后继有人。
跟着苏石提供的商品为赵祯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不夸张的说,即便是庆历新政的推行,这其中耗用的金银大部分都是苏石提供的。33
随后苏石还去了一趟辽地,重创了自己的大敌,让北方至少可以安稳两年的时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苏石的功劳。这样的人岂是说杀就可以杀的?
现在只是因为辽使的一句话而已,就有人提议把苏石交出去,赵祯岂会同意?
此时的他冷着一张脸看向着范仲淹,突然之间,他看此人就有些不顺眼了。
自己出言被皇帝无情的打断,也惊醒了范仲淹,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太想顺利地推行新政,而忘记苏石是什么人。
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四品散官之人那么简单,此人还与李家、曹家、苗家和庞家都有着密切的关系。
现在更是与密谍司都有合作,此人更是深得官家的喜爱,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意无意地就让他入宫去见荆王赵曦。
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却提议将此人杀了,也就怪不得官家会生气,会恼怒自已。
臣子能有权势,完全就是因为皇帝的信任。而一旦失去了这份信任,那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一刻范仲淹有些害怕了,头一低,连忙认错道:“陛下,臣失言,臣有罪。”
这就认错了,可以看出范仲淹品性也不过尔尔。或是说当时的读书人不过尔尔,他们之所以选择读圣贤书,也只是为了自己晋升更加方便与快捷而已。
骨子里,便没有几人是真的硬朗。一旦发现官家不高兴,口风那是说改就改。
“哼!”范仲淹认错了,赵祯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冷哼表示着心中的不满。
“区区一个西夏使者而已,这就把你们给吓到了,那是不是说,下一次如果他们要求把你们其中一人也给杀了,朕也要应允呢?”赵祯出声质问起来。
“臣等有罪。”
一众人等听到赵祯这样讲,一个个连忙俯身就跪倒在地上。
赵祯说得没错,倘若这一次让了步,让西夏使者看出了他们的软弱,那一次说不准就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那可是会涉及到每一个人性命的大事,他们当然不会支持。
这一声臣等有罪,代表的就是他们支持赵祯的决定之意。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更不说处置苏石的事情。可问题是事情并没有解决,其它人可以装聋作哑地不开口,但鸿胪寺卿蒋谷却是不行。
这可是事关自己的利益和前途大事,他还是不得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着,“陛下,那臣下要如何回复西夏使者呢?”
“如何回复?即是他们要找苏石的麻烦,那就让他去应对好了。对了,苏石何在,宣他入宫,朕要先见见他。”
赵祯决定解铃还需系铃人,即是苏石可以面对辽人而不惧,那面对西夏也应该有他的办法。只是在此之前,他要先见苏石,好声叮嘱一番。
“臣遵旨。”蒋谷长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去面对困难就好,至于说赵祯要把此事交给苏石去做,他丝毫没有感受到被冷落之意,相反还十分的高兴。
甚至于蒋谷心中还想着,希望那个叫格雷的西夏使者在见到苏石本人之后还能如此的硬气。
......
城外正在施粥的苏石,见到了前来传消息的小黄门,同时也是张茂则的干儿子之一。
仅仅只是拿出了一块五两的银元宝,小黄门便把自已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这原本就是张茂则的意思,即然官家要见苏石,当然要让他提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面的时候也才知道要怎么样回答。
听到是西夏使者来了,听到范仲淹竟然想要杀自已向西夏赔罪的时候,苏石的火气当即就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丫丫个呸的,竟然豁出自已的性命想要给新政保驾护航,为了让敌人满意,竟然要杀自已人,他脑袋怕是进水了吧。”苏石当着小黄门的面,毫不掩饰的散发着怒气。
“少爷,您一句话,我带着苏家军就去抄了范府。我倒要看看,他的脖子有多硬,惧不惧我们手中的钢刀。”楼阳站了出来,一脸忿忿不平,同样是带着怒意说着。
这就是有什么主子,便有什么仆从。
楼阳跟着苏石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的东西,胆量不知道变大了多少。现在竟然有人想要杀自家少爷来取悦西夏使者,他怎么能同意。这个范仲淹分明就是想死,即是要拿少爷开刀,那就以其人之道还之好了。
至于说范仲淹是什么样的身份,楼阳完全不在乎。
一旁的小黄门颤颤巍巍的听着,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也曾替干爹出去传过旨意,但哪里有一次像是苏石这里,竟然不避讳他直接就口出狂言了呢?
“行了,怎么做少爷我自有主意。直接杀了他,只会污了我们手中的刀。”苏石打断了楼阳直接动手的想法。想到施粥已经结束,也是应该回到城内,他这就对着小黄门说道:“走,即然是陛下相召,我们应该早些过去才是。”
说着话,苏石就上了马车,但同时也把楼阳给叫了过来,“去,马上查一下范家在汴梁城中都有什么产业,有没有那种不合规矩的。”
范仲淹竟然想要把自已交出去,想要坑杀自已,那他就不能不有所表示。
不然的话,别人岂不会以为自已是欺软怕硬的主?
苏石要告诉所有人,他不是欺软,就是硬的一旦惹到他了,他一样也是不死不休。
四轮马车入了城,在一众苏家军的保护之下来到了皇宫之外,跟着小黄门亲推着苏石向着皇宫而入。
紫宸殿。
赵祯已经回到这里办公。
突发了西夏使者的事情,让新政的讨论最后是不欢而散,尤其是范仲淹更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离开。
为了不节外生枝,范仲淹想要交出苏石,大事化小,以平息西夏使者的怒火,却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赵祯并不支持自已,这就让他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苏石是什么样的人,朝廷这些大臣们早就给出了定义。甚至有人形像的将其比之为刺猬。
说的就是,苏石全身都是刺,谁想要找他的麻烦,那就要做好被反扎的准备。
只是一时情急,范仲淹忘记了这件事情。现眼看着苏石无事,他怎么能不心慌。他甚至都想过是不是亲自去找一下苏石,解释一下误会。但地位使然,还是让他拉不下脸来。
“不过就是一个四品,不!是从四品散官而已,能奈我何?此事做罢,我不提就是,他还能把我如何吗?”范仲淹这般自我安慰着,但从那离开皇宫的匆匆脚步来看,明显心情还是有些急燥。
范仲淹不过是刚刚离开皇宫,苏石座着轮椅就来了,紫宸殿中,看到了正在批阅着奏书的赵祯。
相比于两年之前,赵祯的鬓角都有了一丝白发,虽然还不是很明显,但仔细看去却是依稀可见。
说起来,此时的赵祯也不过只有三十六岁的年纪而已,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个帝国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每天早上醒来就不知道有多少需要操心的事情,久而久之,休息不好,心情不好之下,会有此变化也就在情理之中。
“陛下,苏少府来了。”张茂则看到了苏石,向其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之后,这便小声的提醒着座在龙椅之上的赵祯。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