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阳安排着人一直在关注着门外那夏人的情况,眼看着对方一路小跑向着西驿馆而去之后,便汇报到了楼阳的耳中,楼阳也就向着苏石点点头,意思是说,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苏石就是一笑,这一次他利用了辽使,想必西夏人一定会害怕。现在也不会想着怎么找自己想麻烦,怎么找大宋麻烦,而是想着怎么样面对宋辽两国可能的军事压力了。
心中满意这个结果的苏石,也就不在这件事情上说些什么,而是叫来那名辽国仆人,问起了张俭的病情,甚至还问找的是圣手医术如何?开的是什么药方,效果如何了等等。
“使者代表的可是辽国,在我们大宋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不然怕就会有人说是我们照顾不周了,这传扬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待客无道吗。”苏问一边问还一边感叹般的说着。
这些话,听在那仆从耳中,他真是想破口大骂。
什么待客之道?
你还知道待客之道?
若是你知道,为何,连问都不问缘由就在西驿馆大闹了一番,还伤了西夏使者?
难道你那个时候就不怕别人指责你无礼吗?
当然,这都是心中想的,这位仆从可是不敢说出来,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到了苏石,回头人家在给自己来一顿胖揍。
这可是说打使者就打的人,自己只是一名仆从而已,即便是挨打了也要受着。
不敢反抗,面对着苏石的问题,仆从一一想办法回答着。可以说漏洞百出,但苏石就像是没有听出来一般,不时还会点点头,一幅真听进去的样子。
苏石听进去个屁了。
他无非就是想在这里多耽误一些时间,为的就是把自己与辽人联合对夏的事情给做实了而已。总不能人刚来,就要离去,那样不是让人起疑吗?
再说西驿馆之中。
心腹小跑回来,把自己亲耳听到苏石之言就给讲了出来。
“什么?联合攻夏?”格雷听到这里的时候是大惊失色,原本身体上那传来的疼痛感,在这一刻似乎也都消失不见了。
“是的,小人是亲耳听到。”心腹肯定般的点着头。
“原来如此。我说宋人怎么突然变得胆大起来,说动手就敢动手呢。原来是已经是联合了辽国,让他们有了底气呀。”格雷一幅反应过来的模样说着。
跟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不行,如此的大事,我必须要报回国内,我们也必须要有所防备才行。这样,你马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就离开。”
“啊?这就离开。将军的身体能行吗?还有,不用和宋人打一个招呼吗?”心腹满心的问题。
“不用,只是我们几人离开,其它人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用来迷惑宋人。至于本将军身上的伤,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血治住了,就无事了。好了,快点收拾一下,我们今天必须要离开汴梁城。”
格雷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他不知道现在如果想要光明正大离开汴梁,宋人是不是会答应。万一他们怕消息泄漏不让自己离开呢?
......
北驿馆。
苏石问了很多的问题,一呆就是半个多时辰,直到楼阳来到苏石耳边小声嘀咕着,“少爷,我们的人已经看到格雷带人离开驿馆,奔着外城走去,他们应该是想连夜离开汴梁。”
“嗯。”
苏石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晓了。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看向那仆从继续说道:“即是使者身体欠佳,那便好好休息一下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可以差人到府寻我。”
“好的,谢谢宋少府的关心。”仆从一脸感激般的表情说着。
心中则在想着,就是使者真的要死了,也是不会去找你苏石的。躲还躲不过来呢,怎么会主动去找你,让你们记起我们来。
说完这句话后,苏石便离开了。
原本就是为了做戏。目的已经达到,在留下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苏石就这样走了,没有丝毫要动武的意思,这让辽人们都是一幅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难道说人家真就是过来问候一下?而不是要来找麻烦的?
很多人不解,张俭也一样不理解,想不通的他,这便对着仆从说道:“多派一些人,不要怕花钱,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看看汴梁城内还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苏石出了北驿馆之后,脸色变得十分高兴,这一次即打了咄咄逼人的西夏使者出了气,又把他们给吓跑了,重要的还是坑了一把张俭,这让他内心中十分痛快。只是一想到上午龙图阁中范仲淹竟然如此的针对自己,便又有些生气,“楼阳,去开封府衙。”
开封府衙。
看起来威风凛凛,管辖范围极广,便是整个汴梁城也在其管理范围之内,但做为府尹的陆梧,却是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陆梧身为开封府尹,大事小情每天遇到不少,每一次他都如履薄冰。
他并不知道每一次事件之后会惹来多大的人物,又会牵扯到什么人。他是读书人出身,投入官海的他更喜欢和光同尘,而不是标新立异,他更没有包黑子那般的魄力和廉洁,他做不到出污泥而不染。
对他而言,天下太平才是最好。人人都不惹事,那是更更好。
只是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更好,上百万人的汴梁城,那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每天大事小情的也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让他处理起来颇为头疼。
好在的是,陆梧已经在府尹的位置上干了三年,按着宋律,他只需要坚持不到两年时间便算是完成了一任,就可以考虑着换一个位置去发展,那个时候身上的担子就会轻了很多。
只要在开封府尹的位置上不出大事,他上升一步也就是板上钉钉,那个时候,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也非是没有可能之事。
还在后堂之中想着美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着就快下衙了,到了晚上去哪里小妾房里放松一下的时候,突然外面就传来了幕僚有些焦急的喊声。
宋时的官员,要处理很多公务,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这便聘请了许多的幕僚为其所用。现在跑来的幕僚就是被陆梧较为看重的,是平时心性较稳的。
现在连他都这般的焦急,陆梧心中便叫了一声不妙,开口问着,“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通常情况下,也只有发生了大事幕僚才会变得如此不淡定,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应该还会涉及到了一些权贵或是大臣,若只是普通百姓间的纠纷,幕僚是不会如此的失态。
“大人,大人不好了,宋少府来了。”幕僚费力喘了几口粗气,待能够说话之后,便连忙开口着。
“宋少府?宋少府是何人?”听着这有些陌生的名字,陆梧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但跟着不用幕僚回答,他就想到了什么,“你是说苏石,苏天佑?”
“对,就是他。他带着苏家军来了,现在就在大堂之中,说是要见大人。”幕僚连连点着头。
一听到是苏石来了,陆梧也是感觉到一个头两个大。
这倒不是说苏石的官位有多高,至少比之他这个开封府尹还是差一些的,这里可是京城首治之地,他可是堂堂的正四品官员。更重要的是,因为开封也是京城所在之地,便是那些朝堂上的相公平时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而不会把他当成普通的府尹去看待。
只是来的苏石品阶不高,但名声在外呀。
杀姜泰、斩贺源,便是连天子亲军的密谍司北方副指挥使周通说杀都杀了,更是曾带人去辽地转悠了一圈,人不仅屁事没有,且还大涨了宋人的士气。
对了,还听说这个苏石有脑疾,常常会干出一些个让人不敢想像的事情。
这样的人,陆梧只是听说过,却并未接触过。当然,他的心底里是不想与苏石打交道的,无它,对于一个可以无视规则的人,怕是谁见了都要头疼。
自己不想去结交对方,哪怕人人都说苏石手中掌握着一条极为重要的商品渠道,陆梧也不曾眼馋过。
他的俸禄够自己一家人所花费,加上乡下还有一块不小的农田,他根本不需要靠其它的手段也可以衣食无忧,即如此,何必非要去冒险,给自己找麻烦?
钱就真的那么好?
还能好过自己的项上人头不成?
陆梧是不想去认识苏石,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认识才好。奈何人家杀上门来,他就不能不见。
怎么说,苏石也是从四品的少府之职,尽管是一个散官,没有什么实权,但官品在那里放着,人家主动上门,陆梧如果不去见一面的话,那就是他不懂礼数。
在听到苏石名字的时候,陆梧就有些头疼,但当着幕僚的面,他还是装成一幅不在乎的模样说道:“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可慌张的,去,我们一起去看看。”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