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奥斯卡,在江棠和高越看来,可能只是随口提及的话题,但是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电影《新世纪》能在奥斯卡拿下提名受到邀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唯一的问题是能够拿下几个提名。
所以,作为这部热门提名作的主演,江棠到时候也将以备受瞩目的焦点登上红毯,到时候她的一切都会成为讨论的热点,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
这里面当然也就包括礼服。
辛雪作为设计师,如果能从江棠手里把奥斯卡红毯礼服的机会争取过来,那对她和她的品牌都将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宣传。
问题是她真的能够争取到吗?
来到江棠的化妆间门前,原本信心笃定,想着就算不能成功也要和江棠拉好关系的辛雪,开始迟疑了。
“怎么了?”饶雨主编注意到辛雪停住的脚步,靠着对多年老友的了解,饶雨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辛雪的心情,“有点胆怯了?”
辛雪朝她扯扯嘴角:“江棠还是CHANEL的全球代言人,她真的能选择我的设计吗?”
不是辛雪妄自菲薄,而是她的设计跟CHANEL这样的顶级蓝血品牌比起来,存在着太大的差距。
饶雨拍拍她的肩膀:“可你专注的国风也是一大亮点啊!在跟江棠商量封面拍摄主题的时候,我就感觉她很喜欢这方面的风格,还夸过你的设计好看,反正试试又不少块肉,万一真的成了呢?”
辛雪舒出胸口憋着的那口气:“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太怯弱畏缩了,无论如何都该试一试的,就算失败也没什么。”
饶雨轻轻叹气,不禁想起她们的大学时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聚集起来,靠着少年意气向世界发出声音,说是未来要打造出属于华国的世界顶奢品牌。
后来少年意气被现实冲散,她进杂志社从普通编辑一步步走到主编位置,其他小伙伴不是进品牌当了普通设计师,就是干脆离开了这个行业。
唯独辛雪,一路坚持到现在。
她哪里是怯弱畏缩?她才是那个最勇敢最坚持的人!
“走吧。”
饶雨轻轻推了辛雪一把。
辛雪回头朝她笑笑,敲响化妆间的门。
“请进。”
辛雪和饶雨接连推门而入。
高越放下手机,从沙发起身。
“饶主编!好久不见!”然后目光转向辛雪,“这位是?”
“辛雪,服装设计师。”饶雨笑着给高越介绍。
高越立马想起了XIN XUE这个品牌,露出原来是她的表情。
“久仰大名。”高越主动朝辛雪伸出手。
辛雪腼腆地回握,和高越说了两句客套话,才把注意力转到江棠身上。
江棠正坐在化妆镜前,因为化妆步骤正进行到关键,所以她暂时不能动弹,只能从化妆镜的反光里,用眼神向前来的辛雪和饶雨问好。
此时化妆师正用勾线笔站着白色颜料,在江棠的额角、脖颈、后背、锁骨等等地方,描绘出浅淡的花卉线条,江棠已经完成的眼妆也是以白色为主,看起来有种如花妖般的美丽诡谲。
辛雪走过来,着迷的看着化妆师落在江棠肩颈的笔尖:
“这妆容是要搭配那件‘白玉兰’吗?”
她询问的声音很轻,就好像稍微重点,就会惊走停留在江棠身上的花瓣。
“是的。”
饶雨笑道:“你不是看过妆容设计吗?怎么跟第一次见似的?”
辛雪诚实回答:“看到图稿那会儿,我没想到出来的效果会这么好。”
简直就像是把她虚无缥缈的灵感用画笔描绘出来的那样,让她这个最初的设计师,也有种惊喜的感觉。
化妆老师顺势接话:“这么说,辛老师是在夸我的作品咯?”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连江棠眼里也盛着淡淡好奇,从镜子反光好奇打量辛雪。
辛雪也恰好与她对视,不知为何,被江棠看得有些不自在。
这会让当然不是说话的最好时机,饶雨带着辛雪和高越齐齐落座,三人就今天的拍摄闲聊起来。
聊了有二十多分钟,江棠的化妆才总算结尾,准备进去换衣服。
接下来她要穿的那件就是辛雪口中的“白玉兰”,一条白色的抹胸长裙,采用的传统华国面料,靠剪裁营造出盈盈绽放的白玉兰花的美感。
江棠换好礼服走出来,受到了一致称赞。
尤其是辛雪,激动得把自己的来意都忘了,不断地跟江棠说,这件礼服究竟有多么适合她,又多么像是为她量身打造。
此刻的辛雪大概才明白,为什么CHANEL的那位弗吉尼亚女士会把江棠视为她的灵感缪斯,实在是因为江棠身上的气质太过独特而矛盾,既有蓬勃旺盛、热烈向上的生命力,又有冷静克制、沉淀下来的距离感。
她就是一望无际的世界,设计师的心血在她身上不会成为有限的普通衣服,而是会成为无限而没有边界的艺术品,这正是服装设计的美,和模特本身气质结合的最高境界。
饶雨偷偷拽了辛雪好几把,才算是拉住热情过度的辛雪。
辛雪慢慢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朝着江棠道歉。
江棠笑笑没太在意,临出门前倒是多看了辛雪一眼。
因为这身礼服实在是白得过分,就得像是从山巅取来的一捧白雪,纯净不掺颜色,透彻不染杂质。
所以,所有人都担心这身礼服会弄脏,江棠从化妆间里走出来时,用了两位助理小心翼翼地提着她的裙摆,把她送到摄影棚里。
这会儿摄影棚已经布置得差不多,在江棠身后是用道具打造出的冰雪世界,覆盖着白雪的枯枝,被抹掉颜色的飞檐青墙,像是江南水乡,寂寥又冷淡,诗意又浪漫。
江棠身前的地面铺的是镜子,镜子上是一层清水,水面洒落白色花瓣,映照着雪色背景的轮廓,就好像在那水面的光影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世界。
江棠按照摄影师的安排,赤着脚,小心踩进水里,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白色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