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书房,当朱松走进去的时候,纪纲以及穆肃早就已经等在屋里了。
“这么急着找本王来,所为何事?”朱松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问道。
“殿下,王爷渡江了!”穆肃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就在今日寅时!”
“这么快!”朱松心中一惊,道:“已经过江了?”
穆肃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江北的兵士们尝试了几次,与镇江的守兵进行了数次试探性的攻击。”
“怪不得了!”朱松恍然地点点头,“方才宫里来人,将方孝孺等人接去了皇宫,而且还出动了京卫。”
“建文的反应速度很快嘛!”纪纲眸光一闪,“眼下就看王爷那边了,若是在今日午时之前,王爷的大军能够度过长江,那么拿下整个应天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镇江,镇江其名,正是因为它是扼守南京的军事重地。自古以来,但凡北方大军南下,或者走襄樊,或者取镇江之地。
而当下大明朝的都城乃是应天府,距离镇江不过才百里之遥,若是夺取了镇江,区区百里,一个多时辰即至。
“话不要说得太满!”朱松松松肩膀,道:“要知道,本王已经接到消息,方孝孺、齐泰等建文近臣,已经募到了至少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在江北,剩下的五万则是留在了镇江。”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特意顿了顿,看着脸上似乎露出了凝重之色的纪纲和穆肃,继续说道:
“据本王所知,那十万新募大军,已经朝燕军扑去。眼下,燕军前有长江之天堑,后有十万虎狼追兵,若是三日之内渡不过长江的话,必然会与十万大军交火,纵然燕军强横,可是与十万大军交战,也会损兵折将!”
“殿下所言极是!”纪纲道:“王爷在南下之时,江左各府县已经坚壁清野,焚毁了大量的舟船,我江北大军的兵士们又不习水战,所以今日强渡,亦是无奈之举,我等只盼今日,王爷能够渡过长江!”
“不能只将希望寄托在强行渡江上面!”朱松若有所思地说道,“本王记得镇江守将是朱绍谦吧?这家伙是世袭的伯爵,他的父亲曾经是与徐达一个时期的人,因战功卓越被赐朱姓,所以这朱绍谦,在军队之中颇有威望。”
“殿下,您这是?”
纪纲和穆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他们比朱松都清楚,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朱松抬头瞥了两人一眼,道:“自然是有用的!四皇兄陈兵江北已经月旬,之前一无法渡江,眼下被逼无奈,不得不渡江。是以,这镇江守将是战是降,已然关系到了四皇兄以及数万江北兵士们的身家性命!”
??穆肃和纪纲还以为朱松又有什么绝妙的法子呢,感情他是这么个想法啊。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穆肃道:“殿下,末将明白您的意思,只是那朱绍谦甚是顽固,王爷曾派使者数次前往劝降,谁知那朱绍谦竟然将使者们都给乱棍打了出来,更是放出话说,若是王爷再遣使前往的话,定斩来使!”
“嘿,有意思,没想到这大明朝竟然还有如此忠义之人!”朱松咧嘴笑了起来,“本王倒是很想认识认识这个朱绍谦了!”
纪纲和穆肃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之色。
“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脸了!”眼瞅着两人有些丧气,朱松不由得乐了,“咱们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若是四皇兄能够渡江呢?”
“殿下所言极是!”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纪纲和穆肃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行了,你们俩哪都别去了,就在本王的书房中待着吧,等过了午时,收到消息再做计较吧!”
朱松对两人说道:“一会本王会让下人们送上好酒好菜,你们就静下心来吧!”
这件事情,他们俩人你也使不上劲,两人只能同意了下来。
……
就在朱松与纪纲、穆肃这两个锦衣卫特务头子,在韩王府中胡吃海喝的时候,宫里头的众人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奉天殿后殿,建文帝朱允文正皱着眉头,右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龙案。
??站在殿中的,除了自韩王府中匆匆赶回来的方孝孺等十来名大臣之外,还有其他的七八个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都紧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
“眼下燕王逆党已在强行渡江,诸公有何看法?”朱允文率先打破了平静,声音虽说沉稳但是却带着一丝担忧。
方孝孺摸了摸唇上的八字短须,道:“万岁,燕王老奸巨猾,不会没有准备就强行渡江,定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微臣建议,即刻将新募的,驻守在南京城外的五万大军调往镇江!”
“不可!”方孝孺话音刚落,齐泰就站了出来,道:“应天府本就只有各京卫驻守,就算是再加上那新募的五万大军也不过十三万!若是此刻,有大军突然侵袭应天府??”
“齐大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黄子澄打断了齐泰,“而今南方仍旧归于王化之下,形成军力的唯有我应天府,有大军侵袭应天府……怎么可能!”
“话不能这么说!”
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颇为精壮的青年男子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
“若是燕王早早地便遣使联系南方的各府,并且要他们暗中集结大军的话,光剩下的八万京卫,可挡不住燕王的虎狼之师!”
??这回齐泰倒是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个青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魏国公徐晖祖,也就是朱松的那个大舅哥。
要论指挥军队作战的话,别看齐泰是武官,也断然不能和徐晖祖相相提并论。
“哎!”见自己最亲近的几位大臣都没有好的办法,朱允文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等了!”
……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韩王府上,那些锦衣卫的密探几乎是每过一刻钟就会送来一些情报。
当然了,这些情报可不是有关渡江之战的,毕竟百里的距离,不可能十五分钟就到达。
情报,来自应天府诸位大臣的府上,特别是方孝孺等他们这些重点关注对象,不过都是一些没用的情报,因为方孝孺等人自从离开韩王府之后,一直都呆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回府。
“该死的,时间已经快过未时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穆肃有些急了,“若是再没消息,我们这边就很被动了。”
听到这话,朱松顿时有些无语:
尼玛,从镇江到应天府少说也有一百里,就算是当下大明朝跑得最快的马儿,马不停蹄地去跑,也得花费多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现在才不过午时三刻,你家马儿会飞啊,长翅膀了,四十五分钟跑特么一百里?
蹬蹬蹬!
也就在这时候,送情报的锦衣卫密探准时出现了。
“有消息了吗?”穆肃蹭地站起身来,问道。
“殿下,两位大人,咱们的人没有消息传过来,可是……”那名密探稍稍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宫里的密探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份战报。”
“是何内容?”朱松也有些好奇了。
“殿下……”锦衣卫密探有些迟疑,“王爷的大军强行渡江失败了。”
??失败了!
??三个字出口,书房彻底安静了下来,须臾之后,粗重的喘息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