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正值秋末,这北方的天气远比南方要来得干燥、冷肃了一些。
十一月初,山.东的冷风虽然略微带着一些寒冷,可是这淄川县城中,来往的商贾与百姓并不在少数,他们穿着略显厚实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满足、写意。
打发走了黄三以及一些韩王府的亲卫们,朱松直接领着小家伙们在集市中闲逛了起来,反正他们全都是易过容的,不怕被人给瞧出来底细。
再加上朱松虽说给大多数的韩王府亲卫们放了假,可还是有不少人在他们周围保护着,这些韩王府的亲卫们,一个个训练地虽说并非是肌肉发达、孔武有力,可是他们那满面冷肃,浑身煞气弥漫的样子,多么简单直白的生人勿近。
这城中的集市,并不似南京城一般,几乎是从街头一直热闹到街尾,这里的集市更像是一个两头窄,中间宽的廊道,等到朱松他们来到集市正中的时候,集市才总算是变得繁华与热闹起来。
在这里,商铺与酒楼鳞次栉比,游走的商旅彼此侧身而过,或是在地毯上和摊主讨价还价,或是走进酒楼之中,好好地吃上一顿早膳。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还能看见官差衙役在此地维持着秩序。
当然了,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形迹彪悍的汉子,在人群中往来穿梭,但凡是在这集市之中,都不免有一些地痞流氓、青皮混子,碰见这些家伙,上不管是当地的百姓还是那些商旅们,对他们是有说有笑,甚至是不敢有半点得罪。
不论是在什么地方,这青皮混子、地痞流氓,都不是一股简单的势力。
“没想到淄川县的集市,是这样的,这倒了正中的地界,还是相当热闹的嘛!”刚刚逛到集市正中,朱松颇为感慨地说道。
紧跟在朱松身侧的朱有爝点点头,道:“这淄川县的集市,承担着济南府与其他临近府城,大部分物资的贸易,两头清冷,中间热闹的特殊形态,也正是为了更好地完成贸易任务。”
“你说得不错,淄川县特殊的地理位置,造成了它特殊的作用,不过它也就是帮助历城县分担一些任务罢了,还是不如历城县热闹的。”
朱松顺着朱高燧的话头继续说道,“齐鲁之地多豪强,我知道,孟灿你们之前在我大明境内剿灭匪患,在这山.东之地,怕是花废的心思最多吧?这些匪患便是山.东所有集市变得热闹的根源。”
“这话怎么说?”朱孟灿有些跟不上思维,按道理来说,正是因为这些豪强、匪患们的存在,才让山.东商业变得萧条吗?怎么听松皇叔说的,恰好相反啊?
“因山.东百姓尚武,这也就造成了匪患猖獗,可是同样的,这就刺激了山.东的商贾们会招揽习武之人,来为自己工作,商贾招揽人的行为,也会刺激另外一个行业的发展,那便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看向了周围的亲卫们。
顺着朱松的眼神看去,朱有爝最先反应过来,道:“您是说镖师?”
“不错!”朱松点点头,道:“历朝历代,不论朝廷如何清剿,对于各省的豪强们,一直都是斩杀不尽,如何清缴均是无用,所以只能依靠这些商贾来制衡这些豪强恶匪,让他们不至于肆无忌惮地去抢劫商队,滥杀无辜!”
“是啊!”朱高燧很是感慨地点了点头,道:“除非朝廷将大明境内的所有江湖门派都给灭了,所有武林世家都给满门朝战了,将所有的功法以及武技,全部收归国库,否则的话,这些豪强恶匪们,根本就无法绝迹。”
朱高燧正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却是颇为惊异地看向了他,道:“高燧啊,!这些东西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话不像是从你小子能琢磨出来的!”
“为啥不能是我自己琢磨的?”朱高燧极其不忿,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这都是侄儿听姚大人说得!”
“嗨,我说呢!”朱松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我说你小子也说不出这些话来。不过姚广孝这话说地也有些痴人说梦了,想消灭大明的江湖门派以及那些豪强悍匪们,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成功的,需要徐徐图之。”
“松叔父说得是,去年侄儿在山.东境内剿匪的时候,不光是那些豪强恶匪们在反抗,就连当地的百姓们都会在阻拦我们,甚至去通风报信。”
朱孟灿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江湖门派、豪强恶匪们,在当地的势力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其中三教九流、龙蛇混杂,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简单。”
“这些年来,豪强恶匪、江湖门派一直是剿之不尽,反正天高皇帝远,王法也管不到他们这里,不过这一次嘛,我们来到了这山.东,待彻底剿灭了匹夫楼之后,就稍待手地将这些山东的门派以及豪强恶匪们一锅端了!”
朱松的嘴角挂起了冷酷的笑容,那森寒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
朱有爝、朱孟灿以及朱悦燇,不愧是在外肚子领军之人,他嘴巴一咧,笑道:“松叔父,我们兄弟几个原本就有这打算,还想要求您让我们这些兄弟们一同出手,在剿灭匹夫楼之后,将那些悍匪恶霸们也全都给灭了!”
朱松笑了笑,道:“好啊,这次咱们就拿山东作为试点,打响这场清理江湖门派的一场硬仗吧!”
“是!”小家伙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全都出现了笑容。
……
韩王府亲卫们消失了有半个时辰,等到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容光焕发,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模样一般,看来这一次它们很满足啊!
朱松他们特意在集市尾等着韩王府亲卫们,等到他们回来集齐人数之后,朱松等人正要向着城西走去,这个时候,一队至少五十人的衙役们笔直地朝着他们走了过去,并且还拦住了他们。
“你们停下,例行检查!”那五十名衙役手里全都拿着长刀,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朱松他们,带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例行检查?有病吧你们,既然是例行检查,那应该是在城门处检查才对,哪里有把我们放进来才检查的道理?以为老子不懂大明律是吧?”朱松一反往日平淡如水的样子,直接就带着怒火地吼叫了起来。
“废话少说,老子说例行检查就例行检查,在这淄川县城这一亩三分地,老子说话还管些用。”为首的一个衙役,长得五大三粗,眉角还有这一道长疤,“再说了,眼下我们淄川县城已全城戒严,你们必须接受我们的检查,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们下手了!”
“哦……看来你们是不打算遵守大明律法了?”朱松冷冷地看了那衙役一眼,道:“就算你们淄.川县令还有济南府的知府都不敢和老子这么说话,你又算什么东西?敢这么与老子说话,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嗬,还知府大人!”那衙役气急反笑,“老子告诉你,甭手知府大人了,就连县太爷你也甭想见到!跟老子这里耍横,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你他娘地什么意思?”朱松还没说话,暴脾气的朱孟灿就直接怒斥道:“难不成你们当真想对我们动手吗?告诉你,我们这些兄弟们可不是吃干饭的?”
“对你们动手如何?”那衙役有些不耐烦地沉声喝道,“老子可是官差,就算抓了你们,你们也没地儿说理去。在这集市上,老子就是王法!老子现在心情好,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马下马车接受检查!”
“我呸,你他娘地做梦。”朱孟灿吐了口唾沫,说道。
“他娘地,给你脸了是吧?”那衙役顿时被朱孟灿的态度给激怒了,这就要吩咐手下衙役们对朱松他们动手。
“头,等等……”
??就在此事,一直跟在那家伙身边的另外一名衙役一把拉住了他,在打量了朱松等人半晌之后,却是直接将先前那名衙役给拉了一旁,低声道:
“头,咱们捞油水,也得瞅准了人啊?这些人一瞧就是大户人家,而且他们这随行的镖师也得有两百人,他们要是动手的话,咱们根本就不是对手啊?反正咱们今日咱们在集市中油水也捞够了,索性便放他们过去,您说呢?”
这名衙役拉着头说了半天的话,随后还说道:“再说了,听说今日有锦衣卫的高层来巡查防务,而且他们还是南京来的!我是怕被他瞧见,出什么岔子!”
“能出什么岔子?”头冷哼了一声,道:“所谓民不与官斗,那些镖师们都是为了钱,他们保的是雇主不受劫匪威胁,难不成还敢对朝廷动手不成?”
说到这里的时候,头冷眼瞥了那衙役一眼,道:“方彝,你他娘地不要仗着有县丞大人给你撑腰,就在这里教训老子!只要我还在一天,老子就是老大!”
名叫方彝的衙役,听到头的话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索性不再搭理头,扭头瞧这朱松他们说道:“这位姥爷,请问您进城是作甚子?”
“我们要去北平府,路过山.东,听说济南府风景秀美,又是山.东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便想在济南府中转一转,如今已经在济南府转了有几个郡县了,今日这不便来到了淄川县嘛!”对于方彝的话,朱松倒是平淡地回答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一个北平佬儿啊!还在济南府转转,我看你还是去大牢里冷静一下吧!”突然,头一把将方彝扯到了一边,“你放心,老子亲自送你去!”
说到这里,头清了清嗓子,有些刻意嘲讽地说道:“告诉你,但凡出入我淄川县城之人,只要规模超过百人,并且不曾向县衙报备地,就是藐视朝廷,你们的人数超过了两百,并且不曾在县衙报备,所以……”
“规模超过百人,必须向县衙报备?”朱松怔了一怔,随即扭头看向了朱高燧他们,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进县城的话,人数超百人就得去县衙报备?”
朱高燧皱紧了眉头,道:“没有,虽说某些地方的法令,会特意加上一些地方规制,可是超过人数就得报备,着什么狗屁法令?没听说过!”
头登时怒极,大骂道:“你们这般家伙还真是嫌命长了,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们是故意来我淄川县城找不自在来了!别看你们人多,信不信老子叫一嗓子,就会叫来一帮人叉你们去我淄川县的大牢?”
就算是以朱松的脾气,到现在也是动了真怒。
这帮衙役们就是想要从他身上捞些油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身穿锦袍,而且还雇了这么多的镖师们,说他没钱,那鬼才信哩!
连朱松都动了真怒,你想那些个脾气暴躁的小家伙们,又是个啥状态?
“你他娘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张口闭口地老子,你是谁的老子?既然你欠收拾,那老子就成全你!”最先蹦出来的是朱孟灿,这小家伙一边大声吼叫着,这样说着,一边挥起胳膊,一个大嘴巴子就呼到了那头的脸上。
啪!
朱孟灿可不层留手,头应声道地,就像是一块巨石从天上掉进了湖海之中,重重地,溅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浪头。
这一下子可是把集市尾的人给惊地够呛啊,有的家伙甚至开始哆嗦了起来。
??原因无他,那是因为这恶行恶相的货,他名字叫和白林,是淄川县令张文川的妻弟,也就是小舅子。
这家伙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县太爷的小舅子,行起事来,那可以用祸害相邻来形容,别看他在街市上转了这么一圈,可实际上每个商贾都给了他一定的油水,也即是保护费用。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对于和白林心中都有怨言,可是却从来没有谁敢于去指责或者教训和白林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