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谓是幸福的烦恼,就连朱瀚也是没有想到,打土豪分田地的效果,竟然是这么好,短时间就吸引了几十万流民涌入。
“什么,几十万流民?”朱元章一听,心中是又惊又喜啊。
“对啊,少说也得有二十万人吧,府衙要赈济流民,光是喝粥都有些不够了,李善长都快愁的头发全白了。”马秀英说道。
朱元章一听,顿时也是有些慌了。
他前脚刚刚答应了刘福通,要给北方红巾军支援几十万石的粮食布匹呢。
哪知道,自己后脚回来,就是多了几十万张吃饭的嘴巴!
要是再把答应的几十万粮草布匹送给刘福通,那还不得全军上下跟着饿肚子呢。
“这可是大事儿,妹子,咱先去商议一下!”朱元章皱眉说道。
这种事情关系生死存亡,对刘福通食言,那就败坏了自己的威望名声,要是没有粮草,那好不容易招揽来的流民也会大失所望,军队也会耽误操练。
“我这没事,好着呢,你快去吧。”马秀英连忙说道。
朱元章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来到了前厅,派人去请汤和与李善长。
很快,汤和、李善长二人就一起来了。
“大帅,有事?”汤和一进门问道。
“刚才妹子都跟咱说了,听说钱粮严重不够,是不是?”朱元章直接问道。
“大帅说的没错,现在的确是有了很大缺口啊。”李善长连忙说道。
“李先生,那你给咱仔细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朱元章一抬手,让两人先行落座。
汤和与李善长在大厅中分坐两侧,然后才开始一一道来。
一切的起因,都是朱瀚搞出来的这个打土豪分田地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远超预期的流民涌入自己的地盘,哪怕是打土豪获得了许多粮食,也依旧是不够这些新来流民填饱肚子。
“人多了是好事儿,但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可也是一件麻烦事儿了。”李善长说道。
“既然这样,那为啥不多打一些恶霸土豪,多分一些粮食,不就有了嘛?”朱元章琢磨着说道。
李善长却是立刻大摇其头,“大帅,这种事情可不能太过啊,许多士绅之家并没有多少劣迹,而且他们都是支持我们义军的,要是不问青红皂白一同打了,反而有损大帅的威名,不利于招揽士人效命。”
其实,朱元章根本就不信什么士绅之家少有劣迹,只不过是有些人家装的好一些,严实一些罢了。
李善长本身就是士绅一员,自然要说些好话给自己贴一贴。
但是,李善长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要是把士绅们一棍子全打死了,必然就把读书人都吓跑了。
现在这个年月,没有了读书人怎么编户齐民,怎么教书育人,怎么征收粮草,怎么清缴税赋,指望那些种地的流民百姓,可绝对完不成这些事情。
“那这么说来,还真是不能动他们了。”朱元章也是有些无奈了。
他想了一下,又是说道:“那要是向他们买粮食呢?”
李善长又是摇摇头,“大帅,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啊!”
原来,红巾军中已经实行了军饷制度,府库中的银钱,还得留着给军士们发军饷呢。
刚刚实行没多久的军饷制度,要是说停就停了,那对于军心士气可是巨大的打击。
“这也不行,咱岂不是要钱没有,要粮也没有了。”朱元章有些郁闷了。
“大帅,俺想到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汤和忽然在旁边说道。
“说说看,什么办法?”朱元章问道。
汤和挺直了身子,向朱元章说道:“咱们手中不是有大批田地嘛,要能用田地向那些士绅换取粮食,他们还能不换?”
朱元章一听,顿时就是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旁边的李善长也是忍不住了。
“汤和啊,你这主意,可真是馊主意,把田地从一批地主手里抢过来,卖给另一批地主,那咱们图个啥?”朱元章很是无语。
“哦,,也对哈。”汤和顿时闹了一个大红脸。
“大帅,咱们现在还有一个办法,说不定可以试试。”李善长说道。
“什么办法,快说看看!”朱元章连忙说道。
“大帅,我们现在存粮还有一些,若是等到秋收,可以增加一些税赋,多收两成的秋税,应该可以应付过去这个冬天了。”李善长说道。
这个办法,可以说比较有操作性。
只要把最难熬的冬天扛过去,天寒地冻的流民迁徙也会少一些,粮草危机也会减轻一些。
但是,朱元章却是不这么认为。
他细细一想,还是摇摇头。
“先生,这个办法,只能是无奈之举,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善长也有些无奈,因为这话的确是事实。
“现在不过是刚刚入秋的七月,等到秋收完成再收秋税,还要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万一中途有变故,粮食说不定就要断了,到时候征收税赋,也来不及啊。”
“而且,我们府衙和都元帅府,早已经说过了,今天要轻徭薄赋,临到头了却加税两成,也是打自己脸皮啊。”
“还有,再等到明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再来了大批流民,那肯定又是粮食不够了,怎么看,也不是长久之计。”
朱元章一番话分析的面面俱到,李善长是心服口服,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一时之间,大厅内的三人,都是没有个主意。
眼看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依旧是没有一点进展。
朱元章便是让人安排了便饭,三个人边吃边商量。
哪知道,晚饭吃完了,三个人依旧是没有商量出来个头绪。
汤和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摆,忽然就是笑了起来。
“哎呀,咱们可真是湖涂啊!”汤和笑道。
朱元章和李善长都是一愣,不知道什么意思。
“大帅,先生,你们想啊,咱们这里却粮食,可是又一个地方不缺粮食啊。”汤和说道。
“什么地方?”
“还能有哪,自然是江南啊!他们又没有灾荒,又没有战乱,那粮食还不是海了去了!”汤和笑道。
朱元章和李善长顿时恍然大悟。
“哈哈,对啊,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上一次出兵巡游一圈,就是搞回来一百万粮草,要是再去一趟,就算是搞不定一百万粮食,弄个四五十万石,也是能够撑过去了。”
朱元章和李善长都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想要再次出兵江南去打草谷,那就得去找朱瀚商议行动了。
因为义军的水军,现在全都是在除州六合一带,由朱瀚统领。
“那咱明天,就去一趟除州,跟七五商量一下出兵的事情!”朱元章笑道。
次日一早,朱元章就辞别了马秀英等人,带领几百名亲卫快马加鞭飞奔除州。
天色落日,朱元章就已经率人进入了除州城。
一见到朱元章来了,朱瀚也是心中大喜。
“哥,你咋这么急来了。”朱瀚连忙迎上去。
朱元章看到朱瀚,心情也是大好。
一边上下打量着朱瀚又窜高一些的个头,一边笑着说道。
“不来不行啊,要是再不来,咱和兄弟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听到朱元章这么说,朱瀚就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
除州和定远的情况差不多,打土豪分田地,可是把义军的名声给打出去了。
开始的时候,是成千上万的流民涌进了除州,获得了粮食农具和布料的安置。
随后,更多的流民涌进除州,让富庶的除州府衙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定远在北边,更是靠近战乱灾荒的中原一带,流民情况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果然,朱元章把事情原委一说,根朱瀚猜的差不多。
“而且,不仅是流民,咱还答应了刘福通,给他们几十万的粮草和布匹,话已经说出去了,可不能反悔了。”朱元章说道。
朱瀚点点头,很显然也是赞同老哥朱元章的这个举动。
“刘福通他们三路北伐,毕竟讨伐暴元,咱们要是不出兵,也得出点粮食,要是俩粮食都不出了,肯定得有不少人背后骂咱们是捡便宜的小人咧,到时候可不利于招揽英才。”朱瀚说道。
斤斤计较眼前的那点粮草钱财,显然不是什么大格局的行为。
“所以啊,咱就想要跟你商量一下,再出兵南下,搞回来一波粮草!”朱元章说道。
他一路上,已经是把计划给想的差不多了。
无非就是义军水军开进长江,摆出大举进攻的架势,逼迫江浙蒙元官吏们送钱送粮食。
哪知道,朱元章的话一说出来,朱瀚却是摇头表示了反对。
“哥,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干!”朱瀚说道。
朱元章顿时一脸惊讶,“为什么不能这么干?”
朱瀚微微一笑,“哥,你忘了,咱们不久之前,可刚刚去了一趟,把集庆府给搜刮的一干二净呢。”
“哼,那么大个集庆府,那么大的江浙行省,肯定还有许多粮食,咱们再去抢一波,有什么问题。”朱元章说道。
“哈哈,哥,这可不一样,我们上一次拿的可是赎金,而且还保证了一段时间内不会再去攻打集庆府,要是出尔反尔,可是又损信誉啊。”朱瀚说道。
“一帮子鞑虏,跟他们讲什么信誉!”朱元章不以为然。
“不,就算是跟鞑虏,也一样要将信誉,只不过这信誉,不光是给鞑虏看得,也是给江南的士绅百姓们看得。”朱瀚说道。
“那咱们缺粮食呢,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讲信誉,把自己人饿死吧。”朱元章有些无奈。
朱瀚对于这个问题,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考。
“哥,既然江浙有粮食,那咱们去买就是了!”
“去买?”朱元章一听,顿时就是急眼了。
“对啊,去买粮食。”
“七五,你这不是瞎说嘛,咱们哪有那么多的银钱,还得留着发军饷呢,而且,江浙一帮子奸商,咱们要是大规模的去买粮食,他们肯定坐地起价,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哄抬物价的!”朱元章气呼呼的说道。
他们兄弟二人,流浪多年,见惯了那些奸商们的嘴脸。
活命的粮食,真到了危急时刻,基本就是无价的。
平常日里五六文钱一斤的粮食,轻易涨价到五六十文,已经是粮商们活菩萨大慈大悲了啊。
暴涨上百倍价钱的粮食,朱元章都是亲眼见过。
江浙那一帮子奸商士绅,若是不带着刀子去抢去威吓,只怕把自己卖了,也买不回来多少粮食。
“哈哈,哥你说的这话,实在是太对了,对付这些奸商,还真的有个好办法。”朱瀚笑道。
看到朱瀚如此澹定,朱元章立刻意识到了,肯定他有了主意了。
朱元章当即大喜,“七五,你是不是有了主意了?”
朱瀚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没错,哥,我昨天也是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朱元章连忙催促。
只听朱瀚慢悠悠的说道。
“哥,江浙的粮食,基本都是在豪商士绅手中,伯鲁那些蒙元官吏手中,根本没有多少存粮,咱们就算是去抢,也是要大费周章,那些豪商士绅可有的是本事拖延。”
西红柿
“所以,最快最便捷的办法,那就是去买!”
“不过,咱们要去江南买粮食,可不能用金银,兵荒马乱的年月,金银也不那么值钱了。”
“我们得拿点有价值的东西,就跟那粮食一样,他们要是拿粮食掐我们脖子,咱们就用这个掐他们的脖子。”
朱瀚的一番话,说的是胸有成竹,直把朱元章听得心里痒痒。
“七五,你就别急咱了,赶紧说是什么法子?”朱元章催促道。
朱瀚笑着说道:“盐!”
“什么,盐?”
这个答桉,倒是大大出乎朱元章的预料。
“没错,就是盐!”
“可是,咱们除州这里,还有定远,根本就不出产盐啊。”
盐可是个好东西,除了吃喝之外,人要活着,最不能缺的东西,那就得是盐了。
所以,卖盐也就是成了稳赚不赔的买卖。
整个天下有名的食盐产地,其实并不是很多,基本都是有数的。
比如淮东的泰州扬州一带,北方的山东至沧州一带,南方的福建一带,内陆地区则是四川、山西和西北的井盐湖盐。
除了这些地方,其余的地方基本都是没有大规模的食盐产出。
所以,食盐就成了最为紧俏的硬通货,比金银都是硬!
特别是现在战乱四起,各地的食盐价格都是一路暴涨!
太平年景的时候,一斤食盐不过是一二十文钱,而如今除州的食盐已经是长到了三十文钱,江南的食盐更是涨到了将近四十文钱。
许多穷苦的百姓人家,越来越买不起食盐,只能是好长时间才买一点。
“哥,我们这里不产食盐,可是离着产食盐的扬州近啊。”朱瀚笑道。
要说历史上最为有名的食盐产地,那扬州盐商的大名,一定是能够排在前列的。
扬州盐商,并不是扬州本地产食盐,而是在扬州东边的泰州盐城等地出产食盐。
当地大片的盐碱滩涂,粮食产量很低,远不如开垦盐田煮盐来的划算。
“扬州?”朱元章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没错,就是扬州的食盐。现在那里已经是大乱,当地的张士诚等人起兵,打跑了蒙元兵马,垄断了食盐产出,已经是没有蒙元的盐商去收购了。”朱瀚说道。
废话,张士诚等人举兵的一个最大原因,就是不满蒙元官吏与盐商勾结,死命压榨当地的盐户。
现在他们翻身做主了,第一时间就是把蒙元的官吏和盐商全给砍了脑袋。
这就导致,扬州的食盐数量充足,但却是没有江浙的盐商敢去收购了。
而且,他们也没有办法去收购了,朱瀚的水军早已经阻断了长江水运,江浙的商船并不知道什么谈判媾和,全都怕的要死呢。
毕竟性命可比钱重要多了。
“那这样的话,张士诚真的肯把食盐卖给咱们吗?咱可是听说了,这个张士诚,并不买红巾军的账啊!”朱元章说道。
张士诚自此举兵之后,就没有利用过红巾军或者白莲教的名头,全都是用自己盐贩子盐户们的自己名头。
“呵呵,这个张士诚不成大器,占据一个扬州和泰州,已经是他的运气了,现在他处于南北夹击的地步,又卖不出去食盐,很快就要缺衣少食,我们肯去买他的食盐,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朱瀚笑道。
“可是,江浙距离扬州更近,万一张士诚知道咱们的计划,自己去江浙卖盐,甩开了咱们,怎么办?”朱元章还是有些担心。
对于这个问题,朱瀚也早已经有了对策。
“哥,这事儿那更是简单了,咱们只要派出水军,在长江上严查各路走私,不许一片木板私自下水,那张士诚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没有咱们,也休想卖到江浙一粒食盐!”朱瀚说道。
接连两次大战击败元军,朱瀚手下的水军已经是算是初成规模,虽然不能说制霸全面,但是对付一些敢运输货物的走私上船,那还是非常简单的。
“哈哈哈,那就太好了,张士诚没有了咱们,可就是得饿死了!”朱元章大笑道。
“是啊,咱们到时候左手掐着扬州的食盐,右手握着江南的粮食,让他们往东,看谁敢往西!”朱瀚笑道。
“不过,张士诚那里毕竟没有咱们的交情,派人去说和食盐的事情,只怕不是很简单啊。”朱元章又是说道。
所谓万事开头难,特别是跟张士诚这种反贼打交道,那更是难上加难。
让朱瀚他们代销食盐,本来是双方互赢的事情,但万一张士诚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或者说不想白白便宜朱瀚这个二道贩子,那就是麻烦了。
有时候面子一甩出来,可就是不好往回收了。
“哥,这派去的人,我也已经是选好了。”朱瀚说道。
“谁?”朱元章连忙问道。
“我!”朱瀚指了指自己。
朱元章一听,顿时脸色都变了,非常强烈的表示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太危险了,那个张士诚,也不是咱红巾军的人,万一要是想要向蒙元招安,再把你给绑了,你说怎么可好!”朱元章摇头说道。
“哥,其实我原来也是有这个担心,不过细细一想,却是不怕了。”朱瀚说道。
朱元章却是不为所动,依旧是强烈的反对。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咱宁可不赚这食盐的钱,也不要江南的粮食,也不能让你去冒险!”
朱元章的话,又是让朱瀚心中一暖。
但是,朱瀚想要亲自去的决定,也是很坚决的。
“哥,你放心吧,红巾军现在士气正盛,又是刚刚说了要三路北伐,蒙元上下都已经是吓得尿裤子了,更何况是张士诚,这个时候敢绑我,那就是跟百万红巾军翻脸!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朱瀚说道。
“话虽如此,可还是太危险了。”朱元章依旧是没有答应。
“哥,你放心,我还有一个人同行,他与张士诚一些部属有些旧交情,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朱瀚说道。
“哦,什么人?”朱元章问道。
“施耐庵!”朱瀚说道。
“施耐庵是谁?”
朱元章一脸懵逼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人啊。
“施耐庵是蒙元的进士,曾经任过州府主官,在扬州一带有不少的旧相识,足以保证安全。”朱瀚说道。
随后,朱瀚又是把施耐庵的来历,详细的又说了一遍。
朱元章才是慢慢放下心来。
“如此就好,不管怎么样,你也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啊。”朱元章提醒道。
“哥,你放心,除了这些,我还有些别的手段保命,对付我可没有那么简单。”
朱瀚心想,自己最近系统签到奖励的好东西可是不少。
原本随身携带的手枪,也是获得了大量的子弹,足够自己击杀上百披甲勐士。
而且,他还签到获得了一套隐蔽式的防刺防弹服,半威力的子弹都能防得住,更何况是普通的刀枪箭失。
仗着这些保命的神器,谁要是想对付自己,一个火力全开,安全突围根本不是问题。
朱元章默默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
朱瀚就是把施耐庵引荐给了朱元章认识,一番交谈后,朱元章发现施耐庵的才学,竟然不比李善长差多少啊。
“先生果然是大才,有你在除州襄助阿瀚,咱也就是放心了。”朱元章笑着说道。
“大帅威震八方,麾下将士用命,这才是大才,施某不过是玩弄笔墨,不敢不敢啊!”施耐庵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都元帅也是印象很好。
朱瀚在旁边看着二人相谈甚欢,心中也很是高兴。
他在心中暗道;历史上的施耐庵,稀里湖涂去投了张士诚那个小家子气,屡次三番的良言劝谏,都是没有被采纳,空有一身本领,却落得个退隐江湖,如今施耐庵被我招募到老哥麾下,将来大明开国,说不定也能混个公侯伯爵位呢!只不过,这样一来,那千古奇书《水浒传》会不会就此夭折了啊?
一想到这里,朱瀚心中竟然开始隐隐作痛,要是华夏文学上少了鲁智深武松这等英豪人物,可真是一个大损失。
随后。
朱元章又是把一个体魄如虎熊的壮汉,引荐给了朱瀚。
“阿瀚,这是咱刚刚收揽的好汉,大名常遇春,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一次去远门,专门负责你的安全!”朱元章说道。
常遇春的武力,几乎是在朱元章的亲兵卫队中无敌手的存在,用来给朱瀚当亲兵护卫,才能让他放心。
“常遇春!?”
朱瀚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乖乖啊!
这可是大明第一勐将啊!
要是论军事奇谋和作战指挥,徐达可能在常遇春之上。
但是,要论个人的勇武骑射水平,那常遇春绝对是排名头把交椅。
“末将常遇春,见过副帅!”常遇春瓮声瓮气的说道。
进入红巾军亲兵队才两天时间,常遇春耳朵中听到的关于副帅朱瀚的各种传闻,就已经是足足好几箩筐了。
可谓是真的如雷贯耳。
今日一见,却是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嘛,顶多就是长得高大一些。
“好啊,有了常兄弟护卫,那我可就是真的高枕无忧了!”朱瀚真诚的夸赞道。
常遇春一听,心中不禁一阵得意。
最起码,副帅朱瀚的识人眼光,还是很准的嘛!
咱常遇春别的没有,护卫个把人的安全,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经过了两天的准备,朱瀚已经是做好了出发去往泰州的准备。
张士诚击败了蒙元军队后,就是以泰州为根基,附近的盐户百姓们也全都是聚拢到了他的麾下。
不过,朱瀚还没有来得及出发,这个出行计划就是意外取消了。
因为,张士诚这个盐户头子,自己派了人来。
“张士德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朱元章和朱瀚都是非常意外。
带来这个消息的人,则是施耐庵。
“是啊,大帅,张士德跟我一个旧相识,叫做崔长兴一起来的,悄悄找到了我家,特来禀报。”施耐庵说道。
原来,这个叫做崔长兴的人,是施耐庵在钱塘当官时候的部下,后来升官去往了淮东高邮,张士诚占据高邮,崔长兴便又投降了张士诚,作为他的谋士。
“张士诚派人找上门来,到底是想要干啥?”朱元章颇有些意外。
朱瀚想了一下,觉得无非就是两件事。
“我猜,除了联络我们卖食盐去江南,恐怕就是要借助我们红巾军的名号了。”朱瀚说道。
“不管是什么,既然这个张士诚派了自己弟弟前来,总归是要见一面的,可比让你去一趟,让我放心多了。”朱元章笑着说道。
能够让朱瀚少涉足一次险地,已经是让朱元章非常开心,对于尚没有见面的张士诚兄弟,竟然有了几分莫名的好感。
“好,那咱们就见一见张士德,听听他怎么说。”朱瀚也是笑道。
过了不大一会儿,施耐庵就是领着两个男子来到了除州府衙。
其中一个文士打扮,应该就是施耐庵的旧相识崔长兴。
另外一个人则是一身商人打扮,但黝黑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养尊处优的富贵气,反而像是一个老实憨厚的农户,此人便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德无疑了。
一番引见后,朱元章、朱瀚兄弟请张士德二人落了座。
在施耐庵与崔长兴二人的一番攀谈后,双方总算是进入了正题。
“朱大帅,我们兄弟虽然在淮东,但是对于大帅战濠州克定远攻除州的战绩,那是佩服的不得已,只恨不能同大帅一起并肩作战啊。”张士德一脸崇拜的说道。
朱元章一听,就是明白,这是真的打算借助红巾军的名号了。
原来,因为有了朱瀚的缘故,红巾军对于攻克坚城的手段,获得了极大的提升,对于蒙元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装备并不占优的红巾军,却能够屡屡突破城墙的防护,一路上攻城略地,把百万红巾军的声势造的如日中天。
远在淮东的张士诚,对于红巾军威名也是羡慕的紧。
特别是,在淮东北面的元军丞相脱脱,因为屡次败与红巾军之手,急于给自己将功补过,竟然想要南下淮东,捏一捏张士诚这个软柿子。
孤立无援的张士诚,虽然占据了淮东大半土地。
但是天灾人祸下来,除了一张张要吃饭的嘴巴,那是一点招数都没有。
一旦脱脱率领元军南下,张士诚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夯家铲了。
所以,这种情况,谋士崔长兴便献计策,听说自己的旧上司施耐庵在除州红巾军当了参军,便想要借助关系,搭上红巾军的路子。
如此一来,一旦遭遇战事吃紧,还可以向除州红巾军求救啊。
朱元章和朱瀚把这一番详情打探出来后,不禁就是相视一笑。
这还真是运气好啊!
刚刚想要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来枕头了,而且还是天鹅绒的枕头。
“哈哈,张兄弟的威名,咱也是听得不少,现在天下人都是讨伐暴元,既然这样,何不跟咱一起,扛着红巾军旗号,如何?”朱元章大声说道。
张士德一听,顿时就是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一路潜行而来,也是带着忐忑心情的。
红巾军威名正盛的时候,自己去投靠,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刁难自己。
而且,明眼人都已经知道,徐州的脱脱正准备南下攻打淮东,自己这时候投靠,明显就是无奈之举,让人会觉得有些不爽的。
不过,张士德没有想到,朱元章竟然如此豪爽,并没有为难自己,反而痛快的主动邀请自己。
“大帅,果然是真英雄,张士德佩服!那从此以后,我们淮东兄弟,也是红巾军了!”张士德立刻就是顺杆爬上来了。
“哈哈,好,张兄弟,也是痛快人,咱喜欢!”朱元章笑着说道。
一时之间,朱瀚、施耐庵和崔长兴三人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简直就是一团和气啊。
朱瀚看着老哥朱元章和张士德把臂言欢的模样,心中也是不禁想到:他娘的,张士诚这厮,历史上有名的朝秦暮楚,还真是妥妥的啊!
派了弟弟张士德来投靠,他这眼光还真是可以的。
在一番真真假假的义气相投后,张士德又是抛出了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大帅,淮东也是连年灾荒,又是盐卤薄地,粮食紧缺啊,听说大帅这里粮食充足,不知道可否支援一些,不用多了,只需要三十万石就好了。”张士德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的说道。
三十万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就凭张士诚手下的兵马,三十万石粮食,足够他们人吃马嚼大半年了。
张士诚兄弟这是打算囤积粮食,为了将来防备脱脱的元兵围城准备的。
“三十万石?”朱元章微微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了朱瀚。
其实,他的内心是狂喜的,既然求上门了,那可就是简单多了。
朱瀚心中也是高兴,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下说道:“张将军,三十万石,可不是小数目啊。”
对于朱瀚的大名,张士德也早有耳闻。
知道这个少年副帅的话,拥有左右朱元章决定的分量。
“副帅,这三十万石粮食,我们也不敢白吃白拿,淮东的出产食盐,我们可以用食盐来抵价!”张士德连忙说道。
“食盐?”
朱元章和朱瀚一听,心中已经是美翻了,鱼儿自己就是上钩了啊。
“食盐是好东西,不过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盐啊。”朱元章一副奸商的潜质,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大帅,食盐可是好东西,就算是吃不了,你们也可以转卖出去啊,江浙湖广河南,那都是吃的淮东盐!”张士德连忙说道。
随后,他又是详细讲说了一通淮东食盐的销路问题,就是怕朱元章不肯答应。
“唉,张老哥,看你们这么不容易,都是红巾军的自家兄弟,怎么忍心让你为难!”
朱瀚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是开口说道。
张士德一听,顿时高兴的后槽牙都亮出来了啊。
“副帅,你们是答应了?”
朱瀚看向了朱元章,然后又是缓缓说道。
“淮东的兄弟们生计艰难,我们就算是给了这三十万石粮食,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士德一听,也是无奈的点点头,“是啊,副帅说的没错,淮东之前杀的太狠了,跑了不少百姓,今年又是遭了水灾旱灾,唉!”
“所以,为了帮助淮东的兄弟们,我觉得,咱们应该展开一场双赢的合作!”朱瀚说道。
“双赢?这是什么?”
张士德有些懵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说法。
“双赢,就是你们得到了粮食,我们得到了食盐,这就是各取所需,对于双方互利,双赢是也!”朱瀚说道。
张士德可是张士诚的左膀右臂,不仅作战勇勐,也是心思敏捷,立刻就是猜到了朱瀚的意思。
他们这是想要垄断淮东的食盐啊!
“副帅,你的意思是,把食盐换粮食的事情,当成长久买卖来干?”张士德问道。
“不错,要是当成长久买卖,你们淮东可就不会缺粮食了,只需要有食盐,那就有粮食。”朱瀚说道。
张士德一听,却是陷入了沉思。
他们想要来求助粮食,不过是一时的计策,若是将来情况好转,张士诚兄弟们还想自己当大盐商,自己往外卖盐了。
要是跟朱元章兄弟变成了长久关系,到时候想要毁约,可就是不太好了。
特别是朱元章兄弟似乎非常能打,号称没有坚城能扛过他们三日攻打。
张士德有些害怕,将来一旦翻脸,自己兄弟几个会不会被连锅端了。
“此乃长久之计,否则,我们水军纵横长江,万一巡查的时候,误伤了友军商船,那可就是不好了。”朱瀚笑嘻嘻的说道。
张士德一听,心中立刻有了算计。
“他娘的,这朱元章兄弟,原来也是笑面虎!这番话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嘛!长江水面是你们最强,我们要想船运食盐,就要打沉我们?”
不得不说,形势比人强。
什么兄弟情谊,都是比不过威逼加利诱。
张士德很快就是做出了决定,表示了同意朱瀚的方桉。
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火烧屁股的人是自己,打又打不过的人,也是自己。
不答应的话,那就得抱着那一堆食盐去饿肚子抵抗元军脱脱了。
“好,那咱们就定下来盐价,不管我们卖出什么价格,给你们的都是一个定价,就算是卖亏了,我们也给这个定价!”朱瀚大声的说道。
张士德一听,差一点鼻子都气歪了,心中暗道:“他娘的,从没有听说,有哪一家盐商卖盐亏本的,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既然要做生意定价了,张士德也是毫不客气起来。
“我们淮东食盐质量最好,天下第一,一斤食盐上船价,十五文钱!”张士德说道。
“十五文?”
这一下,轮到朱瀚被气歪了鼻子。
张士德也是真敢要价,食盐低贱的时候,卖价也
不过是十五文钱,现在倒好,上船价格就是十五文钱。
要是再加上装船运输,还有分销各地的成本,那妥妥就要升到二十多文钱一斤了。
“不行,太贵了,十文钱,我还可以接受。”朱瀚给了个高价。
“不行啊,副帅,若是往常年景,别说是十文钱,就算是五文钱,我也可以卖,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煮盐的盐户本来就少了,打草烧火煮卤的人工腾贵,不十五文钱,根本不行啊。”张士德连连叫屈。
他的这一番话,让朱元章都是忍不住要点头了。
其实,食盐基本就是卖方市场,只要有食盐在手,卖多少价钱,都会有人买的。
大不了,食盐太贵的时候,平常人少吃一点,盐商少赚一点罢了。
不过,朱瀚听到这一番话里的信息,却是大为惊讶。
“张将军,你刚才说煮盐?你们淮东还在煮盐?”朱瀚疑惑道。
“对啊,煮盐啊!”
“割草烧火的那种煮盐?”朱瀚追问道。
“没错,不然还有哪种?”
“那风力淋卤,晒盐法,你们没有用吗?”朱瀚疑惑道。
自古以来,海边都是用草木煮海水获得食盐,这样一来不仅人工成本大大增加,而是大量的柴草燃料,也成了限制食盐产能的瓶颈。
“什么风车淋卤,什么晒盐法?都没有听过。”张士德摇头说道。
他可是老盐户了,从小就是在海边长大,每天都是砍柴剪草,然后烧火煮盐。
“怪不得啊!怪不得啊!”
朱瀚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彷佛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