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九年,定、永、桂、蜀四位藩王就藩美洲。
昭武十五年十一月,明军在墨西哥北部大胜西法葡联军,奠定占据墨西哥的胜局。
昭武二十三年,正月初十。
北美,定王领,定城。
三十六岁的定王朱慈炯放下了手中电报,幽幽一叹。
旁边的王妃傅雪见了不禁问:“怎么看了陛下发来的电报大王反而叹气?莫非是大明那边出了什么事?”
朱慈炯直接将电报交给了傅雪,随即道:“皇姐决定提前退位,将于正月十八正式传位给太子,她则晋位为太上皇。”
傅雪停了柳眉微蹙,道:“我没记错的话,太子今年方才十五岁吧?”
“准确说要到今年九月份,太子才过十五岁生日。”
傅雪思虑着道:“如此年纪,怕是高中学业都未完成,陛下为何着急让太子继位?”
对此事,朱慈炯隐约有些猜测——他觉得唯有姐夫那边出了变故,皇姐无法继续看顾大明,才会提前传位给太子。
但“仙界”之事关系重大,涉及整个大明帝国的安危,他又只是猜测,便没有告诉傅雪。
于是随口应付道:“大约是皇姐想提前锻炼下太子,看看他是否有统治大明帝国的能力吧。”
傅雪看出朱慈炯有话没说,却也没多问。
略一沉吟,她道:“新君继位,对海外藩王态度或许有变,但可能性不大。毕竟这是(昭武)陛下定下的国策,且陛下只是传位,春秋尚且鼎盛。
另外,大王又是新君的亲舅舅,想必即便新君要对海外藩王做些什么,也会顾及舅甥之情的。”
朱慈炯一只手敲着桌子,沉吟着道:“话是这么说,但以后我们这几个美洲藩王想向前几年那样随意扩张王领,恐怕就不行了。”
自昭武十五年十一月,定、永与朝廷联军,在墨西哥北部大败西法葡联军后,定、永二藩的王领便进入了高速扩展时期。
八年过去,定王领已经占据了后世的墨西哥全境,以及中美洲后世的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定王领的海军则涉足加勒比海域。
为了方便管理面积广大的王领,朱慈炯最近正在和臣属们商议,是否将王城迁至昔日的墨西哥城。
朱慈炯看过后世的相关资料,知道墨西哥城的历史可以追及到公元前二世纪。
公元前二世纪至公元八世纪,墨西哥城便是印第安一个古文明的都城。
后来这个文明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毁灭,到了公元九世纪,又一个民族来到墨西哥谷地,建立了新的都城。
再之后,便是阿兹特克人于公元十四世纪初建立的都城特诺奇提特兰了。
公元1521年,阿兹特克人的都城被西班牙人攻破,之后西班牙人便改建成如今的墨西哥城。
可以说,墨西哥城就是中美洲地区的“四朝古都”!
之前的美洲大势力都选择在墨西哥城建都,无疑说明这地方的地理位置很优越,相当适合建都。
朱慈炯将西班牙人击败赶跑后,曾多次到那里考查,很清楚那里的地理形势。
墨西哥城位于高原南部明月湖(特斯科科湖)的冲积平原上,虽然海拔两千多米,但气候却凉爽宜人,很适合农业与畜牧业的发展。
从整体来看,它位于北美洲南部区域的中心,可以让统治者更好地控制周边地区。
不过,不论是墨西哥地区的原住民势力,还是残留的西法葡等欧洲势力,都颇为难对付。
否则,以定王领的亲军实力配合种种优秀管理、归化政策,也不至于八年时间,才向南推进到尼加拉瓜。
“太子继位后,即便要限制海外诸藩发展,动作也不会太快。在此之前,我至少要将定王领疆域扩展至南美洲,这样以后发展才能更容易些。”
思考着说了这番话后,朱慈炯当即冲外面道:“来人。”
一名王府侍卫走了进来,行礼道:“大王。”
朱慈炯道:“发报给永王,就说···算了,孤亲自去电讯房吧。”
说着,朱慈炯就起身来到王府的电讯房。
他准备发一封电报给朱慈炤,商议定、永、蜀、桂四藩在新君继位后,如何于美洲发展的事。
过去八年,大明朝廷并非没有再封藩美洲,而是在昭武十八年迁封秦、晋、韩、赵四藩于南美洲。
秦王将王领选在了后世南美的厄瓜多尔沿海,王城暂定罗卡堡。
晋王将王领选在了后世智利的北部沿海区域,王城暂定瓦尔帕莱索。
赵王、韩王则都将王领选在了后世阿根廷的东北部沿海区域。
原西班牙人的秘鲁总督区,则被大明朝廷设为南美都司驻地。
至于南美洲的中东部、东北部沿海,因为朝廷水师势力尚未触及,仍被西法葡英等欧洲强国占据着。
目前秦晋韩赵四藩因为就藩不久,就藩时的资本也不怎么雄厚,所以未来几年必定发展有限。
可若是拖个十年二十年,这南美四藩会发展成什么样就不好说了。
再加上有朝廷做后盾的南美都司,时间越久,定王领想要瓜分南美就必然越难。
因此,在朝廷对美洲藩王进行发展限制前,朱慈炯希望至少能在南美洲北部为定王领打下一块立足之地。
这样,以后他的定王领才拥有发展成为一个地跨南北美的强大国家的潜力。
朱慈炯跟朱慈炤互通了几封电报,彼此想法很快达成一致,那便是要在之后几年尽快开拓王领疆域。
只不过朱慈炤将目标放在了北美。
之前八年,永王领的疆域越过了北美西部山脉和戈壁、沙漠,竟有南方沿海地区一直延伸到了密西西比河入海口。
其现有疆域,大抵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北部、内达华州、犹他州、科罗拉多州、堪萨斯州、密苏里州,以及这几个州南部直抵墨西哥湾的区域,也即是另一时空的米国西南诸州。
当然,亚利桑亚州、新墨西哥州、德克萨斯州的南边部分地盘为定王领所占。
另外,其领地内还有不少地方为北美都司的地盘,以至于领地有点零碎不完整。
所以,朱慈炤在未来几年内的目标,就是将王领扩展至另一时空的米国东南部。若是能占据五大湖以南的广阔富饶之地,那就更好了。
那时他就可以放弃北美西部,专心经营东南部,避免跟大明因地盘产生纠纷。
至于桂王、蜀王的“野心”,两人早就有所了解。
蜀王就藩十三年,王领仍限于另一时空的俄勒冈州之内,未来也不过就期望能发展到爱达荷州而已。
可以说,这一任的蜀王跟上一任的蜀王一样,都是胸无大志之辈。
至于桂王朱由榔,则是闷着头往北方发展。可惜他就藩时资本有限,十三年过去,如今也不过占据了另一时空的加拿大不列颠比亚省、艾伯塔省大半区域而已。
其势力最北段,据说刚抵达阿萨巴斯卡河。
不过,不论是桂王领现阶段占据的两省南部区域,还是更北方的地方,都是苦寒荒僻之地,以山林居多,根本不适合发展农业。
畜牧业都是可以发展,但也不容易。
倒是林业发展潜力强大无比。
据说如今桂王领已经成为了大明帝国的木头进口地区之首。
桂王领的伐木场多达数百个,每年向外出口木材不知多少方。
只是朱由榔也是有些雄心的,考虑到农业才是一国之根本,于是已下决心向东部发展。
他得知东边的哈德逊湾周边多是冲积平原,是发展农业、畜牧业的好地方···
昭武二十三年至乾元五年,北美四藩相继发力,大肆扩展王领。
六年间,定王领不仅拿下另一时空的哥斯达黎加、巴拿马,更是占据了哥伦比亚、委内瑞达的北部区域,成为地跨北美、南美两大洲的强大王领。
此时,定王领已拥有亲军二十万,地方军队六十万,三级战列舰三十多艘,铁甲舰九艘!
这般实力,便是西法英荷葡等欧洲强国,都不敢轻易招惹。
永王领虽未如朱慈炤预想的那般,占据整个北美洲东南部,却也占据了大半。
只因那里英、法两国殖民势力强大,甚至连部分土人也为英、法两国忽悠,不断袭扰永王领的开拓队伍,却从不与永王领的大队亲军交战,这才纠缠至今。
蜀王则沉迷于享受,王领并未扩大多少,只是自然扩大了一小圈而已。
倒是桂王领,通过北方的阿萨巴斯卡河,先是进入小奴湖,而后以小奴湖为基地,从陆路迅速向东开拓,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哈德逊湾西岸···
乾元五年,六月。
定王领,新王都墨城(原墨西哥城)。
由原新西班牙总督府改造而成的定王府各处建筑充满了西方风情,其中装饰又多为东方风格,两者结合在一起,让定王府多出了一种奇幻之感。
这一日,年已四十二岁的朱慈炯坐在他的书房内,正看着一份由大明北美都司电传过来的《大明报》,神色似乎略有点烦躁。
至于是因为炎热的天气,还是《大明报》上的内容,却是无人知道。
在他的下手方,坐着一位十八岁左右的英武青年,正是定王世子朱和堃(同“坤”)。
“看看这期《大明报》,大明在中亚大胜俄萨联军,扩土数千里,新增宁西省,军威震惊全球。看完了,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朱和堃接过《大明报》很快浏览了一遍,略一沉吟,便道:“之前陛下年少继位,虽有太上皇在后面看顾着,可大明山下内外难免有心不服的。
去年沙俄、萨非在中亚进犯宁西都督府,未尝不是一种对大明的试探。
如今大明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更是逼得萨非、沙俄相继求和,签下条约,使得世界各强国对大明军威更为惊惧,便等于陛下一下子立了威。
再加上陛下已经成年,又有了嫡长子,皇位已经稳如泰山,无人可以撼动了。”
听到这些话,朱慈炯先是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那这件事对我们定王领将会有何影响?”
这一次,朱和堃微皱起了眉头,道:“我定王领和永王、桂王三大王领,近几年发展迅速,皆扩地上千里。
此间难免与朝廷的北美、南美都司起了一些摩擦、争执。陛下如今稳固了皇位,真正掌握了帝国力量,恐怕不会任由我们再随意扩展下去,多半会进行限制。”
朱慈炯听了终于露出笑容,道:“你分析得不错,那么,你认为我定王领该如何应对呢?”
“儿臣虽未见过陛下,但观陛下继位以来所行诸多政策,定是位明君雄主。
我定王领脱胎于大明,如今于美洲就藩不过二十年,根基尚浅,却不能跟大明有所冲突。
因此接下来我定王领当以韬光养晦,发展内政,静待时机为主。”
朱慈炯听完起身,来到书房内的美洲地图前,道:“你说的对也不对,当今陛下或许会对海外诸藩有所限制,但绝不会太过。
所以,我们今后的主要精力是该放在发展内政上,但该进行的扩张也不能停。
需知,整个美洲就像一块美味的大饼,我们不吃,别人就会吃。若是让那些欧洲人吃多了,力气足了,我们以后再想对付他们可就没那么容易。”
朱和堃并不觉得欧洲人还能在美洲于大明诸藩争锋,但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起身拱手道:“儿臣受教了。”
朱慈炯转过身来,道:“明日你便去军中吧,隐姓埋名,从小卒做起。”
“这···”朱和堃感到很意外,却不敢违逆朱慈炯的意思,只能再次拱手道:“儿臣领命。”
等朱和堃离去,朱慈炯不禁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
这个儿子头脑、品性倒是不差,可就是少了些雄主气概,不像他喜欢开拓,倒像是个守成之君。
他怀疑,是不是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外在面征战,这个嫡长子被随他东渡到美洲的一些儒家传人给忽悠了。
虽然如今儒家式微,显学地位几乎完全为自然科学所替代,但他念及另一时空的历史,仍对儒家心怀警惕。
这才决定将世子朱和堃扔到军队中去锻炼几年,看朱和堃能否有所改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