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让沈掌柜准备的东西就两样,鸡肉和香菇。
鸡肉五两,香菇一两。
这些在“万盛楼”后厨都是现成的,无需特意采买和备置,倒是省下了不少时间。
陈源将鸡肉主要选取了没有骨头的鸡胸肉,亲自动手切成了丁。
香菇已经泡发好的,去蒂之后切丁,然后就找到烤鸭子的炉子,给烧火师傅说了一下要注意的事情,诸如时间和炉温之类的,便去处理鸡肉了。
鸡肉用冷水清洗干净,直接放在水中煮了一炷香的时间。
煮好的鸡肉又放到冷水中清洗干净。
陈源后世就是一名业余厨师,一番操作,动作娴熟、干净利索,看得沈家小姐主仆为之一愣。
就在大家愣神之时,陈源又将鸡肉一块块揉搓散开,找来铁盘盛好鸡肉和香菇。
此时,烤炉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将铁盘放入炉中,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陈源全程没有加盐,他相信,用这种方式,能够做出完全纯粹的美食,得到纯天然的食品。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
铁盘取出,香菇和鸡肉都已经烤的分外干燥,用擀面杖先初步压碎,然后混合起来,放到了石盅之内。
自己的活干完了,接下来就让王有贵表演。
王有贵唯一的工作就是“舂”,死命的舂,把鸡肉和香菇舂成粉,极细极细的粉。
又让厨房找了纱布,将粉又过滤几次,又舂了几次,粉已然变得如纤尘般细腻。
一碗大明版纯天然无公害鸡精就成功出品了!
陈源又找来一小碗白水,用勺子挑了一小半勺,加了一些盐,端到了沈掌柜面前。
沈掌柜有些惴惴地浅尝了一口,突然间一下睁大了眼睛。
“好鲜!”
又喝了一口,沈掌柜又有些失态的喊道:“太鲜了!这么鲜的汤要是以后喝不到,可怎么办呐?”
沈家小姐见一向持重的沈掌柜如此失态,也是好奇心大起,也让小丫环如法炮制,给自己备置了一碗。
用小勺子舀起一小勺,浅浅地尝了一口,小姐也是眉头一展,连连地点头,脸上也浮现出喜色。
陈源见状施了一礼后问道:“敢问姑娘,在下这个极鲜的物事名叫鸡精,可否折价?”
沈家小姐闻言,似乎觉得适才自己有些失态,双颊微红说道:“这鸡精甚是神奇,只此一碗便远远超过损坏物事的价值,万全楼不但可以免了公子赔偿,还愿重金收购公子的配方。”
“姑娘,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就按姑娘所说,这一碗就折价抵了赔偿,另外至于收购一事,在下倒有另一个设想。”
“公子但讲无妨。”
“在下以配方入伙,贵店可以以这调料另起炉灶,开个新店……”
“明白了,公子是怕万盛楼店大欺客,要以新店来经营这新物事,以便结算分明?”
这位沈家小姐倒是兰心蕙质,举一反三一下就明白了陈源的想法。
“聪明莫过于姑娘!”
陈源对沈家小姐的聪慧点赞道。
既然都是聪明人,大家也没有弯弯绕,直接开始了正式商业谈判。
开始了谈判陈源才发现自己又有些大意了。
这沈小姐刚才一副淑女模样,没想到谈起生意来却是头头是道,最开始却只给陈源半成股份!
于是双方你来我往,磨叽半天,实在是陈源一人对阵沈家小姐和沈掌柜有些吃力,最后大家磨了一个时辰,方才以三七分在谈妥股份占比。
但还需要新店营业额到了每年一千两以上,陈源方才达到三成占比,在此之前陈源的占比是一成。
没想到大明朝古人就明白了期权的概念!
唉,这事业起步期,也就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生意谈妥,找来保人,双方写下契约,落下大名,按下私印。
但见沈家小姐一笔娟秀的行楷,果然字如其人好生漂亮,又摸出一方别致地青田石印章,蘸上印泥,盖下了殷红的闺名——“沈蕊琪”。
“咦!姑娘这名字好!”陈源一见立马不由自主点赞道。
“好在哪里?”沈家小姐闻言也是好奇问道。
“唔……在泰西,这蕊琪二字可是大大有钱的意思!”
陈源老脸微红,连忙解释道。
他现在繁体字还不怎么认得全,自然不会掉书袋说文解字,用的乃是英文 “
ich”的读音,要按这个字面意思理解,沈家小姐这名字确实恰如其分。
在场一干人等闻言,却有些咋舌,尤其沈蕊琪,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这名字还能这样理解。
“呵呵,公子做事果然出人意表!还请具名吧。”沈蕊琪掩口轻笑之后,还是把话题拉了回来。
陈源豪爽地答应一声:“好!”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支鹅毛一般的物事,蘸好浓墨,还是潇洒地签上自己的大名,一看,却也龙飞凤舞别具一格。
倒不是陈源有心显摆或者装X,没办法,自己的毛笔字丑得一批,这要是写毛笔可是屠龙刀划腚——现了大眼。
这一下可又让沈蕊琪眼前一亮,目光流转,若有所思却未作声。
没有青田石印章,陈源也不计较,大大方方地盖上左手大拇指印,这才让契约顺利缔结。
“原来是陈公子,今后你我便是合伙人,需精诚团结、共襄盛举,一同做好这新店,对了公子可愿为这新店赐名?”
沈蕊琪一边端详着手中的合约,一边问道。
“可否叫味全斋?”陈源问道。
沈蕊琪和沈掌柜确认了一下眼神,便点头道:“这新店主要经营调味的鸡精,这名字倒也恰如其分,就叫味全斋吧。”
味全斋合作事宜谈妥,眼见时辰也已经不早,陈源和王有贵便向新的合伙人告辞,这大王庄取水的工程现在正如火如荼,一天也离不开人啊。
“陈公子才具超人,却不知世道险恶,小妹看,今日李家的豪奴只是暂且离去,怕是日后还会对公子不利啊。”
临别之时,沈蕊琪却有些秀眉微蹙,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多谢姑娘提醒,在下定会当心!”陈源忙欠身致谢道。
“那就好,公子年纪轻轻……”沈蕊琪若有所思地说道。
“唉,在下可不年轻了,今年都十六了!”陈源闻言,连忙豪气接话道。
“啊?那果然是年轻,比我家小姐还小两岁呢!”旁边的小丫鬟芝兰却脱口而出。
“你这小蹄子,平日里把你惯坏了!说话怎么这么没分寸,看我下来不撕烂你的嘴!”
沈蕊琪闻言轻叱道,神情间似乎有些羞赧,和刚才的落落大方完全是两个人。
“啊哈,姑娘开玩笑呢……姐姐还请留步!但凡有事,可以去州城南边大王庄找我,后会有期。”
陈源也是打了个岔,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便和王有贵骑上毛驴飞快地跑了。
回去的路上,陈源心情不错,不光是再次挫败了李家的企图,更多的心里有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一如这拂面的春风,若有若无。
他却不知,就在此时,不肯善罢甘休的李家诸人,是不愿意让他享受这岁月静好的,一个更大的阴谋却即将降临到大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