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公主和三溪道长相谈甚欢,谈了不少萧妃的事迹。
安康公主也借此机会更多的了解了年轻时的萧妃。
在三溪道长的口中,萧妃是一个很不一样的贵人。
可能是因为来自异国他乡,萧妃的到来给了京城百姓们眼前一亮的感觉。
听说萧妃嫁到大兴之后,总会找机会出来微服私访,以至于当时的百姓们都能认得萧妃的马车。
毕竟,欺行霸市的时候,要是遇到那辆马车,可就要倒大霉了。
三溪道长的记性很好,将他见过的,听过的萧妃事迹,一一讲给安康公主,安康公主也听得饶有兴致。
不仅是安康公主,就连李玄和玉儿也听得入迷。
他们在太清观一直呆到太阳下山,三溪道长还留他们吃了晚饭,之后才踏上了回宫的路途。
至于那个被抓来的牛老爷,安康公主则是直接扔给了徐浪,让他明日带上此人的供词到景阳宫报到。
这种事情对于内务府来说自然是对口业务。
恐怕牛老爷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幸到内务府一游。
牛老爷没有被带进宫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平安商行。
想来明天他们就能知道,牛老爷手上那份祖上传下的地契到底是从何而来的了。
三小只回到景阳宫,天色已晚。
洗漱完的安康公主抱着李玄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什么睡意。
“阿玄,母妃真厉害。”
“我以后也想成为跟母妃一样厉害的人!”
安康公主神色认真的说道。
“你一定可以的喵!”
李玄当即开口鼓励道。
“嘻嘻,阿玄你真好!”
安康公主用力的抱着李玄,用被子盖好了他们两个。
“我们早睡早起,明天看看那胖子都怎么交代。”
……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徐浪准时出现在景阳宫的门前。
但他除了来报告牛老爷的口供,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公主殿下,陛下请您立刻前往甘露殿觐见。”
安康公主此时才刚刚梳洗完毕,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就得到徐浪带来的消息。
但既然是永元帝有令,他们也不好耽搁,立即收拾一下便准备前往甘露殿。
路上,安康公主对徐浪问道:“那胖子审的如何了?”
徐浪忍不住微微一笑,禀报道:“殿下,随便一吓唬他就都招了。”
“但看起来他也是一個受害者。”
接着徐浪就仔细禀报了牛老爷的口供。
牛老爷在京城算不上是什么人物,只是一个生意做得比较好的商人罢了。
但这个好也好得有限,至少还不足以脱离普通百姓这个身份。
大兴的商人想要做大,必须依附世家豪门,否则多少钱财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要是挡了路,不管你有多少钱,人家随便给你安个罪名,说抄家就抄家了。
商人有了钱,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便只能依附权贵,成为权贵手中的工具,这才能有一些作为工具的尊严。
但牛老爷距离攀上权贵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便打算置办一些家产传给后人,通过一代又一代的积累成事。
那最适合的资产自然就是京城的地皮,只不过这是紧俏货,好地皮买不着,烂地皮牛老爷又看不上。
可不成想他刚有买地皮的念头没几日,还没怎么打听呢,就有好事上了门。
具体的过程倒是烂俗的很,反正几个月前牛老爷入手了一份太清观的地契。
入手的价格比起市场价来说,可是实惠了太多。
牛老爷也不傻,经商多年,还有钱赚,就证明他是一个精明的人。
地契是哪里的地契,他心里门清。
不是他胆大妄为,敢招惹太清观这样的势力,而是权衡利弊的一次豪赌。
据牛老爷交代,他买地契不是为了占地,而是为了攀上贵人。
他还并不知道这背后的贵人是谁,但知道对方能轻易地在地契上盖上长安县的官印。
而且卖他地契的人也承诺,只要他好好办事,自然会为他引见背后的贵人。
道门这几年来行事极为低调,而且牛老爷自认背靠官府,之前才敢在太清观那么嚣张。
前几次确实如他所料,太清观被他逼的敢怒不敢言。
毕竟,你实力再强,还敢在天子脚下跟官府对着干不成?
可牛老爷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路子原本走得顺风顺水,结果倒霉催得遇上了宫里来的安康公主。
长安县的那几个官差见了安康公主一个个都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磕完头就溜了,哪管他的死活。
而且他被内务府带走,长安县难道还敢来宫里要人不成?
牛老爷很快就认清了事实,昨晚徐浪问他什么就交代什么,一点抗拒都没有,只求一个宽大处理。
去往甘露殿的路上,安康公主听了这经过,不禁摇头失笑道:“这胖子倒是胆肥。”
“殿下,白手起家的人都是这般胆大,不冒险他们也起不来这家业。”
安康公主听了,觉得徐浪的话确实有道理。
只是看起来赌赢了一辈子的牛老爷,这一次却是栽了个大跟头。
“父皇这么早召我过去,是跟此事有关?”安康公主问道。
新春晚宴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想起来也就只有昨天的事情了。
只是这么小的事情,难道还能吸引到永元帝的注意吗?
“内务府的所有动向,确实都会定期向陛下报告,但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小的就不敢妄议了。”
安康公主没再多问,反正待会儿见了永元帝就知道了。
到了甘露殿之后,三小只很快就被召见,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耽搁。
进入甘露殿,他们发现永元帝正在用早膳。
而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一起坐着,居然是不久前才回宫的琞曌公主。
而在永元帝的另一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见到安康公主到来,永元帝说道:
“安康,过来坐下,一起用膳。”
安康公主一愣,但还是先行礼道:
“安康见过父皇,见过二皇姐。”
琞曌公主正喝着一碗清粥,听到安康公主的招呼,放下碗匙,对着安康公主点了点头,然后接着优雅喝粥。
安康公主坐到永元帝的身旁,犹豫一番,正要将怀里的李玄交给身后的玉儿抱着,便听到永元帝头也不抬地说道:
“让阿玄呆着吧。”
“没吃就一起吃。”
这番话让李玄和安康公主猛地抬头看向对面,结果发现琞曌公主也抬头看了过来。
琞曌公主淡漠的眸子看向李玄,眼中难得地闪过一丝波动。
“皇帝老儿干什么?”
“这是不防自己这个二闺女的意思?”
李玄暗自思索,不明白永元帝的意图。
永元帝低头喝粥,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吃吧,要凉了。”
见桌上有些沉默,永元帝又说了一句。
安康公主没说话,只是默默动起了碗筷。
桌上都是他们平日里就常吃的食物,安康公主倒是没有露怯。
别看桌上的东西看着普普通通,但李玄知道这些食材都快要够得上天材地宝的标准了。
当然了,只是效用最普通的天材地宝,但架不住当做一日三餐去吃。
这种餐食会对体质产生潜移默化的效果,练武之人也不会有任何气血不足的风险,对下三品,乃至于中三品的修炼大有裨益。
桌上大家各吃各的,安康公主得了永元帝的话,也放心地给李玄也夹点菜。
琞曌公主原本在默默喝粥,但视线不知不觉已经落到了安康公主和李玄头上,根本挪不开了。
永元帝让一只猫一起上桌吃饭,这在琞曌公主看来都有些匪夷所思。
她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突然崛起的十三皇妹到哪都带着这只黑猫,极其宠爱。
可安康公主宠爱自己的猫还算情有可原,但永元帝凭什么?
琞曌公主虽然一直盯着安康公主和李玄,但因为修为高超,倒也没有出现将粥喝进自己鼻子里的尴尬情况。
安康公主偶尔抬头看向琞曌公主,对她微微一笑。
但一来二去,这笑得频繁了,安康公主的笑容也不禁尴尬起来。
可琞曌公主丝毫不在意,依旧进行着自己的观察活动。
直到她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那份早餐,更是擦了擦嘴之后,直接正襟危坐,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一人一猫。
安康公主实在受不了被这么打量,不禁开口问道:
“二皇姐,你一直盯着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看看而已。”
琞曌公主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安康公主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真是个怪人啊。”
李玄和安康公主齐齐在心中暗道。
永元帝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喝粥,似乎没有管这事儿的打算,李玄和安康公主也不好说什么,自顾自的吃他们的饭。
而琞曌公主此时才发现,桌上的食物本就准备了四份。
她原本以为还会有其他人来,但现在看来那多出来的一份已经进了李玄的肚子里。
“父皇专门为这只黑猫准备了一份早餐?”
琞曌公主慢慢将目光更多的投向了李玄。
就在这时,永元帝总算吃完了早餐,放下了碗筷。
“安康,你二皇姐常年在外历练,久不在宫中,最近你有时间多带她适应适应宫里。”
安康公主眨巴眨巴眼睛,确定永元帝不是在开玩笑之后,才面色古怪地答应了下来:
“是,父皇。”
接着,永元帝又转头对琞曌公主吩咐道:
“琞曌,安康自幼体弱多病,去年经薛太医耐心调理才健康了一些,若有时间伱多教他些强身健体的法子。”
琞曌公主面色不变地应道:“是,父皇。”
李玄古怪地看了一眼永元帝,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总不至于是今早突发奇想,想让安康公主和琞曌公主相亲相爱吧?
可不等李玄多想,永元帝又换了个话题:
“安康,听说你昨日抓了个人?”
内务府的消息瞒不过永元帝,这件事情三小只都有所心理准备。
永元帝既然在琞曌公主的面前问,安康公主也没有隐瞒,当即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并且附上了徐浪得到的口供。
琞曌公主在一旁听着,倒是将目光又投向了安康公主。
她似乎有些意外,安康公主竟然还管这种事情。
永元帝耐心地听完安康公主的话,然后才说道:
“此事朕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内务府,安康你不必多管。”
“太清观不会有人再去骚扰了。”
永元帝随意地说道。
安康公主皱了皱眉,看了看一旁的琞曌公主,接着又看向了永元帝。
“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明示!”
永元帝诧异地抬头,看到了安康公主眼中的倔强,不禁一阵恍惚。
等到永元帝回过神来,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好,你想知道朕便告诉你。”
“一地二卖,不是个例,整个大兴都有这现象,而最后打官司占了地的又能是哪些人?”
“此事早已开始调查,只是罪证不足,抓不到源头便无济于事。”
“新上任的长安县令是朕亲自指派,但县衙上下大小官吏铁桶一片,难以施为。”
“安康,你昨日误打误撞,倒是帮新县令打开了局面,只要问罪一批,拉拢一批,足以助新县令立下威信。”
“但此案的调查,你还是不便继续深入,否则会给调查增加难度。”
安康公主听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儿臣明白了。”
安康公主知道永元帝早已调查此案,便放下了心来。
李玄则是在默默咀嚼永元帝的话。
“一地二卖?”
“原来永元帝早就察觉此事了。”
听到这个,李玄不由想起了之前在北方见过的大量流民。
他没有想到百姓们的田地竟是这么失去的。
这样的行径简直比横征暴敛还要更加过分,直接就是明抢了。
也不用多想,这种破事肯定跟郑王脱不了干系。
可这种破事越多,李玄便越发迷惑。
郑王想当皇帝,可接过来的江山社稷都烂了又有何用?
即便他将这些罪过都推到永元帝的头上,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夺位,可这些麻烦还不得自己解决吗?
李玄不相信郑王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按理来说,当初永元帝刚刚继位的时候,不是最好抢下这江山吗?
早不抢这江山,偏偏这么多年暗地里搞各种阴私勾当,弄得天下大乱才抢?
“郑王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