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闹铃音乐唤醒,许卿生看手机上一片“寂寞”,她是如释重负的,莫勿没来消息也就罢了,连乔娜也没有一字的信息,看来小两只是再一次合好了,苦心没有白费,努力达到期望,卿生想原来做红娘是这样一种感觉。
这种轻松的心情只维持到了穿越前。
时空隧道的那头,沈嘉木已经整装待发,而且看他已经喝上了咖啡,应该又是一晚没睡,许卿生的心脏都还没有来得及往下沉,沈嘉木张口就说:“立即出发,昨天出事了,张洁遇害!”
见许卿生僵怔在原地,脸上有种震惊之余立马就要哭出来的难过表情,沈嘉木才缓和了语气:“不是你的责任,你并没有打草惊蛇,种种迹象表明张洁的行动早就被凶手洞悉,我甚至怀疑凶手当威胁张洁承认她痛恨出轨的丈夫时,就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所有器材我都已经准备好,你现在跟我去案发现场。”
许卿生的行动仍然有些木讷。
直到坐上私航,沈嘉木竟还递上了温热的牛奶和一盒蒸饺,他没忘了给自己的工作助手准备早餐:“昨晚案发,我已经去了特上局争取到办案权,这件命案虽说和1213连还凶案有莫大关联,可凶手的作案方式已经完全不同于之前,甚至是否同一凶手都难认定,地方警署现没有侦办权,但他们会协助我们侦察。
一阵间你先看看昨晚的案发经过,最好用3D模式,我们现在去的另一个市的郊县,航机抵达需要四十分钟,你了解案情后有什么不明白地方还够时间问我。”
“我现在就看案情资料。”许卿生只喝了一口牛奶,她实在没有胃口。
沈嘉木也没有多说,在便携式电脑上一番操作。
这其实是一个视频,但因为录制时就启用了3D模式,所以卿生现在如同身处一个拟真的环境。
这是一间客厅。
卿生曾经见过的张洁显然就是视频录制人,但她并没有坐定在摄像仪前,她站在一张已经布置妥当的餐桌边,手撑着餐桌。
餐桌上没有摆放饮食,有六盏并没经过任何高科技处理的白色蜡烛,烛光昏黄,室内除了烛光外还开着几盏同样昏黄的射灯,气氛安详宁静。
“大家好,我是1213特大连环凶案第六起凶案的幸存者,我的丈夫被残忍杀害了,而经过我的调察,我怀疑凶手正是隐藏在我们六位幸存者当中!现在我虽然还不能确定究竟谁是凶手,但今晚,我就会让证人当着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缉凶直播的网友面前,指认凶手!
我希望所有关注着1213凶案的网友,趁着证人到场前,能将这场直播的链接替我做个推广,这件案子已经持续了七年,有六个家庭遇害,有六人被杀害,而我们五个无辜的幸存者虽然生命权未被侵犯,可我们的心灵也饱受创伤。
警方一直未能侦破命案,凶手还在继续犯罪,对于警方是否有玩忽职守的过错,更甚至于根本就在包庇凶手,我没有证据不能认定,但我不能够再全然信任警方。
为了让死者瞑目,更是为了让我们活着的人不再深受其害,还有阻止凶手继续他的恶行,今天,我开此直播,我希望大众能成为我们的见证,杜绝阴暗不法的存在,所有的罪恶都应该坦露在阳光底下。”
卿生看着餐桌当中的一大捧白菊,当已知张洁遇害的结果,她的心脉这时都在抽搐了。
室内的一面悬浮屏上,开始播放幸存者和死者的旧合影,轻缓而哀伤的音乐声中,张洁的诉说仍然冷静。
“我们六个家庭,六段婚姻,诚然都存在着自己的问题,在许多人看来已经不美满,甚至不健康,或者还有人认为我们的配偶,丈夫或者妻子早已违背了公序良德,他们背叛了婚姻背叛了爱情,可我们,都拥有过快乐。
凶手没有权力代替我们惩罚我们的配偶,更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剥夺他们的生命权,凶手的罪行,他自认为正义的行为,其实给我们的家庭给我们个人造成的是永远无法弥合的伤害,我们谁都不能真正忘记创痛,我们现在唯一的期望,也不过只能是带着这些创痛尝试着追求新生。
我在凶手的逼迫下,曾经斥责过我的丈夫死有余辜,但今天我要当着大众面前,说出我真实的想法,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他尽到了他做为丈夫的责任,哪怕是他的确有过错,但他确实是一个善良的,有责任感的人。
他为了工作兢兢业业,他照顾过我患重病的父亲,他为了我们老去后的生活做了周全的计划,他还捐助过慈善公益,我们没有孩子,但我们工作之余常去福利院做义工,他尊重长者,怜悯弱小,哪怕我们的婚姻会避不可免的触礁解/体,但我不能昧着良知说我的丈夫一无是处,他就该死。”
悬浮屏幕,最终定格为一张合影。
“这是我们两家人的合影,就在案发前的十天,当时我们的父母其实都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婚姻所面临的困境,他们希望我们无论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但这个决定都应该是心平气和的,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所以我们才计划在最终决定前,重游我们的蜜月地,我相信有很多的人,在面临人生重大选择时都会有类似的出游计划。
可是谁会想到这一情理之中,竟然踩中了凶手布下的死亡陷井?
现在,照片上四位老人,有两位因为儿子的惨死病重卧床痛不欲生,我的父母同样难以承受猝不及防的打击,但他们还必需强打精神安慰亲家,安慰着安慰着自己也忍不住垂泪。”
卿生感觉有人碰她的手,她在3d情境看不见视频外的人,直到手里被塞进了一张纸帕,她才意识到她在哭。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门铃声。
张洁说:“不到约定的时间,我想应该是某位性急的幸存者早到了。”
她去开门,应该是透过猫眼先看清了门外是什么人——这个世界虽然有更智能的门镜仪,但其实很多人不知为何都不喜欢安装带有摄存效果的仪器,大约是因为认为公区摄像仪已经足够保证安全,且的确很少发生破门而入的盗劫案件,公众没有那么强烈的防范心,同时还更注重隐私安全。
卿生就见张洁回头一笑:“原来心急的并不是幸存者。”
她打开门,卿生看不见门外的人,只见张洁仰面倒下,倒下后,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
卿生从拟真情境“出来”了。
沈嘉木见卿生还沉浸在难过的情绪中不提问,他主动阐述:“验尸结果出来了,凶手先是用的液压电枪,而后再用匕首刺入张洁的心脏,这个凶手不是幸存者之一,但肯定是张洁认识的人,而且昨晚也应当会出场参与直播。”
“是人证。”
沈嘉木点头:“我也认为应当是那个神秘的人证,据张洁说,这个人证还是目击证人,他能够辨认出凶手,但我很确定不存在这样的人证,二组再怎么疏忽,也不至于漏放如此一个关键人,所以这个人证,多半是听令于凶手,也就是张洁命案,凶手有了个帮凶。
如果只是几天筹谋策划,凶手不可能争取一个可靠的帮凶,他谋杀张洁已经经过了较长时间的策划,我刚才并不是安慰你,是笃定张洁遇害不是你的责任。”
“无论是不是我的责任,这个案件我都会尽力而为。”许卿生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澄水市所辖的河集镇,暂时还没察明张洁为何要把直播地定在这样一个地方,张洁和死者都不是河集人,1213案也并没哪起案发地在河集,现在我们只知道案发的民宅其实是经营中的民宿,张洁早在一月前就租住着,但她也并是一直住在河集,是正式提出辞职后,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
四十分钟后,私航直接降落到了案发现场门前。
此刻,天光透白,虽然还有雾气蕴绕,但那轻薄的雾气并不至于让四围景观模糊不清,卿生先是望见一座青山,山顶上座着白塔,而后便见山下古镇上的大片老屋,还有这里与古镇相间的那条流水,架在流水上的青石桥,隐隐的她还能看见一片花海,以及花田里的银杏树。
卿生几乎都听见了自己“砰”的一声心跳。
但她现在还顾不上去解开随着沉重的心跳声击起那阵汹涌的疑潮,她深呼吸,和沈嘉木进入了案发现场。
民宿里并没有多少张洁的私人物品,少量的衣物,还有几本书籍,全都是关于犯罪心理的,张洁还细心把重要处勾画出来做了批注,她的手机、电脑都在现场,摄像仪还在正常运转,凶手显然没有踏入一楼客厅的门,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任何指纹。
手机和电脑里的记录仍是沈嘉木及别的公职人员在察看,卿生从一扇窗户看出去,此间民宿外围并没建院子,而是一片花田,因有这片花田相隔,公区摄像仪并不能覆盖,换句话说——公区摄像仪与民宿内部摄像仪间,存在盲区。
她想起上回和张洁见面,张洁说过会注意安全防护。
卿生一个“异世”的穿越者都能看出民宿其实是存在安全隐患,她觉得张洁不至于没有察觉,那么张洁为什么还要租住在这个存在隐患的地方呢?
她问一个地方警署的警察:“业主已经被询问过了吧?”
“业主说死者是在一个月前通过网络平台租定的民宿,竟然提前预付了半年的房费,业主当时还提醒了死者,花田属另一人私有,并不被公摄像仪覆盖,但民宿使用的是密钥门,而且门禁直接联通警署监察系统,死者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启动室内摄像仪,如果死者不是自己主动放凶手入内,凶手是无法闯进民宿行凶的。”警察虽然年轻,但对刑案还是挺敏锐的。
如果是通过网络平台租定民宿,那就肯定是出于租客的主动选择,听上去业主嫌疑不大。
“可是业主还告诉我,1213特大连环凶杀案第五起命案的死者,曾经也租住过此间民宿。”
这个警察的确是相当敏锐了!!!
“有询问笔录吗?”卿生问。
警察递过来的其实是个类似平板的电子设备。
第五起凶案的死者也姓董,但当然和她的丈夫董文昌并没有血缘关系,死者董青笛也是个富家女,她在两年前租住这家民宿,租期为一个月,董青笛不是在租住这家民宿时遇害,可她遇害的事件被公开报道过,民宿的业主还受到过警方的例行询问,所以业主对董青笛这个旧客户当然有很深的印象,业主被排除了行凶嫌疑,因此特上局并没有告诉地方警署以及向任何媒体公开,这间民宿曾被董青笛租住过的信息。
业主主动告诉地方警员物业和1213特大命案的关联,也可能是因为明白这件事隐瞒不住,被动被盘问,不如主动坦白,免得遭受嫌疑。
许卿生站在客厅门前,凝视着门外那片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