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不是石头,都是吃的,除了多彩豆还有糯米糍、金枪鱼薯片……”许卿生识趣的住嘴了。
莫勿居然还能笑得阳光灿烂的:“我就说你怎么舍得整蛊我呢,我看看,还都是我爱吃的,不错啊许卿生,你终于记得要投喂我了。”
原来收到零食就能这么高兴的吗?许卿和审视着莫勿的笑脸,如释重负,很好,以后不用为了生日礼物送什么伤脑筋了。
“现在去吃饭还有点早,我们可以先看一场电影。”莫勿的确维持着愉快心情。
有什么好失望的?又不是不知道许卿生是个大直女,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投喂,居然记得主动投喂他了,这就是大直女的与众不同方式,挺招人喜欢的不是吗?
再说那盒子挑得还蛮好看,是他喜欢的蓝色,还扎了蝴蝶结,这盒子得一直留着啊,太有收藏价值了。
对于突然增加的“看电影”这个节目,卿生有点想拒绝,不过想想莫勿也不是没和普通朋友看过电影,她要是一本正经的拒绝就显得太奇怪了,看就看吧。
莫勿刚想说看一部爱情片,许卿生就看着手机发出一声惊叹:“唉,血色传说居然翻拍成电影了,现还正是上映期,就看这部吧,我先买票。”
莫勿:……
算了算了,我也是个血色谜,听安排吧,被许卿生安排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呢,过去都是我安排她。
结果两个人认认真真端端正正地看完一场电影。
因为《血色传说》这本书就是本纯悬疑,没有任何感情线,翻拍电影的卖点之一就是忠于原著,不认真看还容易看不懂,所以许卿生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大屏幕,莫勿也只能端端正正了。
从电影院出来,门口有小姑娘在卖花,卿生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还是被小姑娘跑上来拉住了她的衣摆:“姐姐,买一束花吧,哥哥说他今天生日姐姐会买花送给他的。”
许卿生呆呆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玫瑰花。
抬眼,她就看见莫勿站在夕阳里,一脸坏笑的盯着她,忽然心里的一角,就像被那笑容戳了一下,卿生终于意识到了莫勿今天的不正常——笑纳了普通的生日礼物不正常,看电影时不知有意无意贴近她耳朵说话不正常,拒绝买两盒小的爆米花非要买一盒大的爆米花似乎也不正常,现在更不正常。
小姑娘仰着的脸写满了期待。
卿生无法拒绝那张童真的脸。
她买下花,指指莫勿:“你拿给哥哥吧,要祝他生日快乐。”
莫勿手拿着花,在计程车上时又像恢复正常了,聊着漫无边迹的话题,把司机都逗得呵呵直乐,卿生有时候会看他的眼睛,他像并没发现,卿生就渐渐的松弛了,这个人从来不乏奇思妙想,也一直很爱捉弄她,千万不能太敏感,敏感实在要比迟钝更可怕。
江上的风还是有点冷的。
明珠号露台上的食客却不少,都是一男一女共用晚餐,大抵在现在还完全感觉不到暖意的季节,也只有热恋中的情侣,或者还在暧昧期的男女,才有冒着冷风体会浪漫的闲情吧,许卿生想,只有她和莫勿不一样。
她是被逼无奈,莫勿嘛,那是心血来潮。
“你怎么没有点酒啊?”被安排的寿星表示不满。
不满的人还示意卿生侧脸看。
邻桌的男女,两个红酒杯轻轻一碰,女孩眼波流转,男孩满面微笑。
“你能喝酒吗?”卿生觉得莫勿又开始不正常了。
“我不能喝你能喝啊,生日缺了酒就不像过生日了。”莫勿坚持点了一支红酒,但他仍然在喝可乐。
等两岸霓虹灯已经璀璨,明珠号才开始行驶,风更大了些,卿生凭栏眺望水色灯光,这一段江岸的建筑都维持着十里洋场的风格,当年人事也许不再让人津津乐道了,可尚有旧日繁华的风情,与时光若即若离。
“今晚灯火异常璀璨啊。”莫勿也过来。
他才揭开他的礼物盒:“回礼。”
白色丝绒衬着紫色榴珠,两岸灯火似乎都被吸纳进了剔透的榴珠里。
“回礼可不能拒绝。”莫勿取出手链:“手腕伸一伸。”
卿生觉得这个回礼有点不容拒绝的味道,她还当然记得那本关于石榴石的小说,女主永缺一串手链的遗憾,她觉得自己真要开始胡思乱想了,手腕非但没伸出去,还往回缩了缩。
“你不是喜欢各种石头吗?许卿生,不许说我眼光差!!!”莫勿笑着警告。
他拉过卿生的手腕,替她带上手链就松开了手,眼睛却落在榴珠上:“很漂亮吧,我可不占你便宜,今天你破费了,所以专门挑了个漂亮的回礼。”
“谢谢了。”
很低很轻的声音。
卿生觉得脸颊在发烫。
她已经看见了对于申江来说,有如地标性的建筑永乐桥。
无论寒暑和昼夜,永乐桥上都是不乏行人的,这座横跨江水的钢架桥,见证过繁华也见证过战乱,灯红酒绿时有它,炮火纷飞时也有它,现在桥上更多的是手拉手的男女,他们在桥上放慢着脚步。
莫勿的手塞在外衣口袋里,他退着走。
“你画过这座桥,但没上过这座桥吧?”又不等卿生回答,莫勿就做出了肯定:“你可必须记得这是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踩上永乐桥是和他,第一次在游艇上观赏夜申江是和他,第一次买玫瑰花是和他,他们还有多少个第一次,他们已有多少个第一次?
仿佛有一种情绪,就要挣扎着突破那几层的泥土,生长出嫩叶来,颤颤危危的开成花朵。
卿生赶紧往“泥土”上补踩几脚。
“我会记得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
有的话,卿生其实是一直不曾讲的,但她今天想讲了。
“莫勿,我要感谢你在一年级开学的时候举起手,认领我当了你同桌,那个时候我又慌又怕,别人都有家长送去学校,我没有家长送,我还迟到了,我觉得老师和同学都会批评我,我很害怕不被人接受和喜欢。
我更要感谢你警告张琅他们不准嘲笑和欺负我,他们说我不爱说话,你怼他们说‘就你们话多’,我知道你妈妈找过学校的老师,想给你调坐位,是你跟黄老师说‘不许向恶势力低头’。”
许卿生把自己说笑了:“高中的时候我们分文理科,你和我不同班了,课间你还是会来串班,我那时候可烦了,不知道应不应该报美院,就拿你说服自己,我想,看莫小勿同学,明明数学这么差还报了理科,结果数学成绩直线上升,我有什么好怕的呢?难道不报美院今后就没资格拿画笔了?
你真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人生灯塔一般的存在,我知道我不会失去你这个好友,所以我得感谢你。”
她忽然站在永乐桥上,向着江水和霓虹大声喊:“好朋友生日快乐。”
也许是我多想,也许不是我在胡思乱想,但莫勿,我们就这样吧,跟你维持普通朋友关系的许卿生是最愉快和最幸福的,我们以朋友的方式不离不弃,就算今后不会那么亲密了,但友谊地久天长。
许卿生是被“触反”了,这就是莫勿很清晰的感觉。
他的行为可能还是急切了,给她压力了,她信任他的友情可以终生不变但不信他的爱情能够持久,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其实就连他自己,也着实不确定自己这游离的爱情观,他在一段男欢女爱里要抽身离开太轻易了,而卿生的生命中,着实不缺这么个易变的人——有个渣爹就够够的了。
或许自己也应该想清楚,再坚定一些,究竟能不能做到和一个人,牵手后就永不再放开那只手。
莫勿看着卿生发亮的眼睛。
他笑了,伸手揉她的头发:“好朋友,我这个生日很快乐。”
玫瑰花被养进花瓶里,莫勿在十二点前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觉得那淡淡的花香其实是看得见的,就在眼睛里游走,他看着这游走的花香就像还能看见许卿生突然转身,长发被晚风吹起,她从来没有那么大声的喊过话,今晚仿佛整个申江都知道是他的生日了。
他还能看见不少个许卿生,7岁时站在教室门前马上就要哭了的她,拿着画笔既专注更安静的她,夏天的太阳里欢笑着的她,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明明害怕却一直挺着脊梁的她,还有家长会时因为不想被他家太后责备悄悄躲起来的女孩,当他喝醉了叫嚣着要吐她一身也不躲不闪的许卿生。
莫勿给许涵发信息:我好像没治了。
许涵:???
我感觉我这回是真的真的栽进爱情这个深坑里了,而且就算死在里头都不想被救,我现在特别鄙视我自己,你说我干嘛那么轻率的恋爱和分手啊,搞得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个渣男了,如果我真跟你一样水性杨花……那可真是害死我自个儿了,快保佑我不是个渣男。
莫勿只收到了三个字。
蛇精病。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