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河浩浩荡荡,足有十丈宽,凌空悬浮、蜿蜒曲折,宛如天上来,奔流汹涌中有股一往无前、难以回转的气势!
就好像人的一生,难以回首。
在那水流深处,依稀能见诸多景象,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兴衰成败,令人观之则心生混乱之念。
下方的肖离等人,只是远远的观望河水,心神就被摄去,登时陷入浑浑噩噩,连剑阵都忘记了维持,若非心头心诀流转,尚有一点灵光存念,怕是要失去防护,沦入险境。
“这些水流……”
不光肖离等小辈,就算是那虚影老道,在看到河流后,同样面露凝重之色。
“之前,贫道以为此神不过是得了神道、人道并使的法门,能彼此催发,刺激各自潜能,增加威力,但如今看来,他竟真的将两种南辕北辙的道统,给生生捏合在了一起!这是如何做到的?”
说话间,他的眼中,竟也闪过了一点惊异与贪婪之色,看着河流的目光中,闪烁着点点光辉。
“本君劝你,先不要想着其他,当务之急是如何招架!”就在这时,持目星君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掐动印诀,释放出阵阵神威神光,笼罩神躯,化作屏障,跟则和抬手一抓,把赵武所化的那颗珠子,以及散落在天地间的猫血,给收拢回来,定于身前背后。
“嗯?”见对方的这番作态,那老道亦心有所感,念头弹动,因果气运一动,就知了缘由。摇头道,“纵是人道与神道相合,也未必就能如何,毕竟境界差距太大,那并非靠着拼命和诡计。就能弥补……”
他话音未落,那环绕在两人周围的滚滚水流就轰然爆裂,跟着便铺天盖地的张开,好像帷幕一样,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那天地遮蔽。将一道一神笼罩在其中!
呼!
人文流转,字句成声,飘渺玄虚,好像打开了一扇隐藏众妙的门,有无形压力落下,将老道与持目星君的身子压住。进而要向其中侵染!
不过,星君早有防备,那猫血一转,珠子一动,又有体表神光变幻,就将玄妙威压尽数挡住,不入神躯。
另一边……
“好大的胆量。他这是要将贫道与星君,一网打尽不成?”那老道同样感受到威胁,眼中精芒再闪,露出一抹冷笑,手中一动,地火风水在掌中变化,跟着就蜂拥而出!
五光一变,不光将玄妙意境和威压驱散、斥退,更是蕴养气势节节攀升!
“我这套五行之法,乃元神投影所化。纵然眼下只是一时降临,没有元神架桥,链接肉身,但一样能演化世界,若非此处乃封禁之地。隔绝于外,无法借助天地伟力,这威力还要大上是被,但即便是现在,也不是一品神灵能够抵挡的。”
其实,这番话刚说到一般的时候,老道就挥动衣袖,驾驭着五道光辉就分散开来,破空呼啸,好似五道箭矢,径直刺入了那扑过来的帷幕之中。
一连无声“噗通”,长河铺展开开来的帷幕上水花点点,五色光辉融入其中,竟被五个漩涡拖住、拉拽,最终不见了踪影!
“咦?”老道终于变色,眯起眼睛,抬起左手,那几根手指依次弯曲、舒展,急速弹动!
帷幕之内,五色光辉被人道、神道、心道拉扯着。
那人道定性,要把五行阐述。
那神道引念,要将五行吸纳。
那心道通灵,要令五行生蕴。
茫茫间,五行变幻,最深处的奥秘,一点一点的展开,令人一观便知,无所遁形!
下方,邱言心神一动。
“哦?这竟是借五行相生相克,凝聚而成的元神投影,我曾有闻,这元神与元婴相关,却又有升华之意,正好正好,我那血肉身的性修已入化境,而命修尚存瓶颈,虽有血色扳指这等气血至宝,但不明根本真谛,还是不能贸然吸纳,但若能解析这五行奥秘,不只可以辅助仙道修行,更可完善人道学说,这五行之法,自古以来就有道理潜藏其中……”
在他动念的同时,那集合了三身之力,混杂了神道、人道和心道的人文长河,已经化作铺天盖地的帷幕,将持目星君与老道彻底的封锁在里面,并且迅速的缩小。
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座囚笼,将两尊大能,封禁其中!
地下,缓缓恢复了意识的定岳等人抬头去看,正好瞅见了这一幕,不仅都瞪大了眼睛。
轰!轰!轰!
突然,帷幕囚笼的一部分猛然凸起、变形,隐约就要破裂,但最终消弭。
在内,那持目星君以珠定住自身,以猫血侵染帷幕,可血与河水碰撞,爆发出轰然巨响,也扭曲了其形,但旋即就被破灭,那猫血中被人炼化的部分,居然被剔除出来,而黑猫本源的天性则被激发了少许,有种要脱出掌控的味道!
“哦?好家伙,这河水帷幕中的人道当真厉害,莫非是要让所有接触到的生灵,都素心清明、坚守本意不成?”发现了这点,持目星君将那黑猫收入袖中,露出惊容,随后却将那珠子抛了出去,一下子撞在帷幕上,将翻滚的帷幕给定住了!
另一边,距离不远的老道,却是浑身五光闪烁,有火焰、冰川、山峰、兵刃、丛林爆发出来,尽数破灭,但灭极而生,把近身跌落的河水,都给蒸发、冰冻、镇压、斩碎、凝固。
同时,其弹动着的手指停了下来,手指上,缠绕着常人难见的一根根因果线段,根根分明,把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拉扯过来一部分。
“原来如此,此神倒也有些来历,为天生神灵,更有被他眷顾之人,双方坦诚相待,又有奇遇,领悟了一点心灵之道,不得了,这样的神祇如果被我抓住,提前炼化成窍中之神,说不定对熬过三灾五衰,能有很大帮助!”
原来,这老道方才居然掐指一算,在探究邱言神灵身的过往,但终究因为信息有限、星空遥远,不能尽知。
随后,他转头对那持目星君道:“星君,你若能将此神神名、法职告知于我,我可放你一条离开之路,让你离开周饶……”一时间,居然态度大变。
“哦?”持目星君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这话有趣,本君能不能离开周饶,不是你来决定,这般地方,本君想来就来,想走自然也能走。”他随手一抓,将身边无形处的几道水火抓在手上。
“况且,你的行动和所说,不太相符啊。”话落,持目眼中一瞪,目光疾刺出去,好像两道利剑一样,直指老道胸口!
老道胸膛一鼓,胸口小世界翻转如海,跟着胸膛瘪了下去,口中却喷出一口浊气,气中隐隐能看到地火风水,就像是世界刚平之时,混沌尚未完全平息的一道先天浊气!
啪!
浊气与目光撞在一起,各自湮灭。
而后,老道神色一动,看向持目星君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点异样:“原来是上古之时,古民观天地的一缕目光封神,真是难得,不知你是第几代了,当古时的记忆还留有几分?”
“就不劳道长费心了。”持目星君眼中寒芒一闪,抬手一挥,那颗珠子就被调动起来,镇住周围,将无限逼近的河水帷幕向外逼迫!
另一边,老道同样催动小世界的浑浊之气,结合五行光晕,爆发出去,将帷幕向来路反推,跟着身子一晃,往前一冲,施展仙法,与持目星君的显灵神通战在一处。
顿时,光辉四散、景象扭曲,时光有逆转之势,余波反作用于逼近的帷幕,竟令那帷幕波动起来,有沿原路后退的趋势!
帷幕之外……
长河铺展开来之后,帷幕包裹一道一神收缩,已然化作一个圆球,并且不断收缩,只是现在又有反复。
下方,邱言浑身一震,神躯出现一道道裂痕,痕中有神光透射,远远看去,其身震颤,仿佛承受不住压力,即将崩溃一样——虽用同源意念镇住三股力量,但到底难以持久,对于一品神祇而言,神躯强度有限。
另一方面,随着邱言境界渐稳,部洲的压抑力慢慢蔓延过来,要将三品以上的神祇,尽数排斥出去。
这种排斥,还是看神灵本身的境界,境界高、神品高,则能抵住排斥,反之则会后继乏力。
“我的时间不多了……”心念一动,邱言神躯腾飞,抬起双臂,两手一对!
轰!
那两条神臂竟是炸裂开来!
与此同时,正在逆转的长河帷幕却也震动,骤然向内收缩!
“嗯?”
在内,老道与持目星君在交手的同时,又激发出力量,去抵挡帷幕收缩。
轰!轰!轰!
帷幕如球,却扭曲变化。
距离帷幕越近,神灵身身上的裂缝就越多,几处神躯更是接连炸裂,而帷幕仿佛受到了激荡,慢慢释放光辉,气势不断攀升,终于……
嗖!
在一次剧烈的震动中,帷幕中三道同频,硬生生顶着一道一神的超凡之能,缩小到一房大小,转而凝实!
邱言眼神一抬,无尽字块蜂拥而出,在空中组成一字——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