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太子听到此言,感到一阵疑惑,正要挽留,却没有想到太后却当先一口应下。》,
“既然如此,那臣就先行告退,去往政事堂中。”邱言说着便就离去。
待他离开宫中,太子颇有些抱怨的道:“邱师只愿意为官十年?这如何能够?”
未料太后却道:“炎儿,你莫要埋怨邱尚书,你父皇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多次说过,邱尚书志不在仕途,只是为了体验人道变迁,他当年愿意留下来,也是你父皇几次施恩,如今能许下十年之诺,同样也是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
太子听了,默然不语,总觉得是国之贤才不能为他所用。
太后看出了其人念头,又道:“不要想那些多余的东西,这事说到底对你也有好处,不妨在这十年中多看多学,多思多想,必然能有收获,日后亲政能少走些错路。”
说了几句,太后看了一眼时辰,便让太子过去守灵。
待太子走后,一直沉默的皇后也道:“皇上在世之时,经常夸赞邱学士,可见是国士无双,如今却只愿辅佐皇儿十年,就算是看在皇上的面上,这时间未免也太短了。”
太后却摇头道:“你这是只看了表面,而不知深意,十年之诺本身就是对皇儿的帮助,要知道,如今炎儿年纪尚小,还要过个几年才能亲政,朝廷中确实需要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人,整个人咱们不适合做,而等炎儿年纪大了,有了主见,亲政之时则不能再有人于朝中掌权,成为掣肘,那个时候邱尚书正好离去,也可保留他们师徒二人的情面。”
“嗯?”皇后听了这些。细细思考,那关窍之处不得要领,但大体还是明白过来,“原来如此,这十年时间帮助炎儿稳定朝政,接着则功成身退,不语人皇争权。”
“对!”太后点点头,“稳朝政,退权位,这便是真正的托孤众臣该做的事。是真真正正的汇报皇儿的恩义,只要他能说到做到,那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在此人也是人道宗师,心志坚定,自古以来,这大儒、宗师都有坚持,只要不涉及学派根基,则财富不能动其心,爵禄不能改其志。生死不能改其行,当可安心!”
皇后听到这里,如释重负,拍了拍耸立的胸膛。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邱学士果然是大大的忠臣啊,我儿能有这样的贤臣辅佐。当可高枕无忧。”
“不错,如今皇儿既然难以再次归阳,那便要准备好让炎儿登基了。到时候他大赦天下,正好冲散一些苍穹泣血所带来的混乱,然后就要宣布旨意,着邱尚书为宰执,正式执掌这社稷神器!”
“这样就好,”皇后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道,“不过,这样的忠臣,是不是应该再给多些官职权力,也好让其他那些臣子看一看,听说古人就有千金买骨的例子。”
“这不妥,”太后摇摇头,“人心思变,不可不察,就算是大儒,总归还是有一定危险的,咱们妇道人家不懂,却也不能不查,做了该做的,就不要在画蛇添足了,再说现在说这些尚早,这苍穹泣血的事情还没有度过,很多人都说如今是末世之兆,正好看一看这邱尚书的本事。”
………………
“慎之,你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也已经听说了你在齐鲁之地的所为,将那天罡地煞贼收服,这是大功一件。”
政事堂中,当邱言步入其中之时,迎面而来的,乃是马阳与王甫,这两位重臣如今坐镇此堂,参与机要,为参赞议事,能谋却不能断,但资历摆在这里,于此纷乱之时,无疑有如定海神针,定住政事堂众人的心思。
听着此言,邱言也不含糊,环视一周,入目的正是满目机要、折子,以及许应一等人的面孔。
许应一等于邱言算是政敌,但现在也都是面上带笑,似乎在真诚欢迎,更是随着马阳、王甫、徐进过来,口中就要说出欢迎之言。
但邱言根本没有心思与他们虚与委蛇,因为他在官场人道的体验,已经走入了最后一个阶段。
“在这最后一个阶段,所需要的是大权独揽,推行个人意志,除此之外的一切的阻碍,都必须让步,不愿意的就只能破碎!”
此念落下,邱言意念一转,那遍布大地的法域就有变化,不需要正在冥土修史的神灵身参与,就将大部分的土地收入感应之中,然后心中自名。
“果然如此,这天下世家的气运,隐隐就要凝结起来,这世家无论行事如何,终究是伴随着人道长河千年之久,一旦凝结,就好似那树上长了果实,被人采摘,东华气运立刻就是十停去了三停,好一招空手套白狼,坑蒙哄骗再加上些许恐吓,便可达成这般目的,这些世家气运也不用断绝,只要将根留在大瑞,其人被掌握在星空之中,等到部洲升格之日,其内气运尽数都要入他人瓮中,不光是世家,还有不少匠户、商贾隐隐也有牵扯。”
这般感触,邱言在前往京城的路上,就有所察觉,此时步入政事堂中,面对许应一、蔡阙、孟青宾等人,气机牵引,因果牵扯,顺藤摸瓜更加清晰。
“因果之力当真玄奇,但如今我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想要在短时间内更进一步,无疑就要从此着手,不久之后便要试探,但在这之前,却要先将这苍穹上的空间生灵平息!”
一念至此,他摆摆手,对正在与自己表达善意的许应一等人道:“许相国,你先不要与邱某套近乎,你与那天罡地煞贼勾结的罪证,已经落在我的手上,那宋天魁基本都交代了。”
此言一出,许应一的表情直接僵在脸上,他着实没有想到,邱言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
顿时,整个政事堂都陷入安静,末了蔡阙才道:“邱尚书,这件事……最好还是探查清楚,而且如今不是分心此事的时候,若起大案,江山危矣。”
“江山危矣?”邱言闻言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蔡阙,“蔡相国的心里,果然是有江山?难道没有想过,江山若是不存,只要世家得以保存,薪火相传,一样能够传承人道?”
“嗯?”
听到这话,蔡阙一愣,那许应一、孟青宾、岑帛心里都是猛然一跳,便是马阳、王甫、徐进也相互对视一眼。
“你等或许已经有了退路了,不妨将这想法都说与邱某听一听。”邱言并不停话,继续逼问起来。
但许应一等人怎么可能回答,他不光不回答,反而露出怒意,道:“邱尚书,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虽然你有议事之能,但到底只是圣意恩准,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正逢艰难之时,你不思为国分忧,反倒在这里指责我等,莫非想要在此时掀起党争?当真是不分轻重!”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换一个人被宰执这般斥责,怕是要无地自容,可邱言反而露出了惋惜之色,叹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执迷不悟,只因为被我说到了惊险处,立刻就弄起了给人扣帽子定罪的把戏,着实无趣,我且问你,若是末世来临,你打算让什么人逃离东华?”
“什么?”
听到此言,不光是许应一愣住,其他几名听过镜泉子之言的宰执,也是心头巨震,没有想到邱言一下子就说出这“逃离”之策,他们纵然对那镜泉子的言论半信半疑,但总归有着念想,万一时候带来,该让什么样的人避难,多少都有腹稿。
这些,他们连马阳、王甫、徐进都没有告知,现在被邱言当面问,难免就有些失措,但到底是经历过不少风浪,很快就恢复过来,要将事情带过。
但此时马阳开口道:“慎之,你说的这事,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有感点兴趣,想来是佐书他们之前见小王爷的时候发生的。”
话音落下,王甫也道:“既然现在人齐了,不妨就将这事情说开吧,之前你们回来,吞吞吐吐,不愿将事情道明,那也罢了,但如今慎之看出了端倪,再隐瞒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事能瞒过他们的眼睛,之前之所以没有发难,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而今时机已至!
蔡阙见状,眉头一皱:“诸位,何必因为此事而耽搁时间?要知道,这天下政务还需我等处置。”说着说着,他看了邱言一眼,“邱尚书,过去几天里,我等日夜不歇的忙碌,尚且不能理清局面,怎么你一来,这局面反而越发混乱了?”
“你也不要说我破坏了你们的事物,”邱言半点也不客气:“从来处理事情,都要从根本着手,否则治标不治本,不过拖延一时,这恐慌源于无知,天上的血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需要探查清楚,那便可以从容定策,但要切实的去做,却不能没有一个统一的共识,你们擅自隐藏,不开诚布公,很有可能让我等做出错误判断,遗祸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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