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人自筑下道基开始,每进一步便是惊人的变化,到得高深之处,甚至每一小步都是天壤之别。
天知道秦登霄赶赴东海寻找仙府,几经周转日夜兼程,耗费多少功夫,但如今为许庄遁光所携,疾行于云天之上,只觉万里河山化为咫尺,不过一二时辰,便已遥遥望见冲云峰自云海之中突起的峰头。
降下云头,许庄朝天池之中落目一眼,发觉裂云竟然不在其中,略微掐指一算,才发现今日正是周钧金丹大典之日,按照时辰,差不多都已到了落幕之时。
这孽畜定是去瞧热闹了,许庄摇了摇头,带着秦登霄直入府中,落座之后,唤来薛玉人问道:“玉人,周师侄的金丹大典贺礼可送去了?”
薛玉人应道:“今日两位小老爷前去观礼,一并将礼品送去了。”
许庄微微颔首,又吩咐道:“稍后以我名义,到上法殿中请下一道法旨,令登霄择日到北极阁中闭关十载。”
他说要罚秦登霄到北极阁闭关十载自不是说笑的,当然也非真正处罚,而是因为秦登霄如今状况,摒除外间纷扰,专心修行等待机缘才是正道。
而北极阁不仅清苦,同时也是修行宝地,无疑正合秦登霄所去。
秦登霄虽然不明其中道理,但对许庄安排自是听从,闻言只是恭敬应是。
安排过了秦登霄,许庄思忖片刻,玉鼎殿已暂无要事,索性便在府中留下,又吩咐道:“如长风与皓儿回返,便唤他们前来见我。”
薛玉人应了声是,款款去了。
——
天枢峰上,大殿之中。
金丹大典确实到了落幕之时,由周钧向各方示礼致意之后,宾客有序退场。
李长风、袁皓、游锦儿同处一席,身为本宗观礼之人倒不急着退场,仍自推杯换盏,袁皓还道待周钧稍后前来,再饮一回尽兴,忽然斜里传来一声。
众人齐齐望去,便见一身仪袍的乔飞凤行近,朝李长风袁皓微微颔首示意,便道:“游师妹,我有话与你说,你且随我出来一趟。”
游锦儿略作犹豫,同李长风低低说了一声,应道:“是,乔师兄。”便起了身来,随他往大殿之外而去。
“咦?”裂云忽然自李长风领中钻出脑袋,问道:“小李子,你婆娘怎么和太玄宗的真传师兄妹相称?”
“裂云师叔有所不知,嫂嫂也是出身太玄宗!”袁皓在旁说道:“没想到师兄往西宿太玄洲一行,竟能拐走太玄宗的真传仙子……”
“竟有此事。”裂云喃喃一声,忽然突发奇想:“虽是同门师兄妹,有什么话不能当人面言的,难不成这小子与小李子是情敌!”
裂云顿时兴致大涨,挤眉弄眼道:“小李子,快追上去偷听,我替你遮掩气息,那太玄宗的小子已经金汞大成,快要炼就元婴了,凭你自己决计不行……”
李长风无奈道:“裂云师叔,你调侃我自不是问题,事关太玄真传,需不能胡言乱语。”
裂云讪讪道:“难不成你不好奇他们说些什么?”
李长风淡淡道:“好奇,但我李长风还不至于行那窃听之事,如能叫我知晓的,锦儿自会告知我听。”
“无趣。”裂云砸吧砸吧嘴巴,唤道:“小袁子,把你面前的灵果,拿来给本座尝尝,还有你瞧那别处案上还有剩余灵果,也一并拿来,不要浪费了……”
……
大殿之外,乔飞凤带着游锦儿寻了一处僻静之处,问道:“金丹大典已经结束,我即刻便要回返宗门,师妹可要随我一道?”
游锦儿没怎么犹豫,应道:“我又非是随使之人,便不随师兄回返宗门复命了吧。”
乔飞凤也不意外,瞧了游锦儿一眼,忽然道:“师尊随师妹四处游历,是因你机缘不在门中,却不知想没想到,师妹竟然在外寻了名夫婿……”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淡淡道:“而且还是区区一介炼法修士。”
游锦儿眉头微蹙,言道:“我只不过从心所愿,无论他是炼法修士,还是元婴尊者,亦或凡夫俗子,又有什么紧要了?”
乔飞凤皱了皱眉,说道:“话虽如此,可你是恩师亲传,上品金丹,日后定能炼成元婴,长生久视也不无希望。”
“他不过炼法修为,日后能否有所成就更是渺茫,能够相伴身旁多久……”
游锦儿打断道:“我已说了,即使他是一介凡夫俗子,也没什么紧要。”
“如能相伴大道之途,自是再好不过,即使两千载长短,也已经算是长相厮守,纵使李郎困于炼法就此止步,相伴两百载也是快意。”
“师兄如无其他紧要说的,小妹便先告辞了。”
乔飞凤沉默少顷,淡淡道:“不日便到师尊授业之时,切记赶回门中。”
游锦儿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多言便转身离去。
乔飞凤自言道:“贪图一时之快,难道不怕日后沉痛之时化为虚妄,形成障关?”
“果然情之一字,谁也不能免俗。”
乔飞凤自觉已尽为兄所能言,不禁摇了摇头。
游锦儿回到大殿之前,才见宾客已尽退去,而李长风同袁皓正在殿前等候。
见游锦儿回返,李长风迎上半步,问道:“锦儿,乔道友同你说什么了?”
游锦儿浅笑道:“乔师兄只是问我是否与他一道回返宗门。”
“原是如此。”李长风不动声色道:“那锦儿如何作想?”
“我才随李郎来到太素几日?自是推拒了。”游锦儿嗔怪一声,顿了顿道:“不过很快便到师尊每十年一次的授业之时,我是要回返门中一趟的。”
“太玄真君亲自授业?”李长风忙道:“这却万万不能错过。”
游锦儿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李郎可愿随我一并回返宗门,面见师尊?”
“什么?”李长风吃了一惊,问道:“面见太玄真君?”
“不错,师尊于锦儿恩同再造,如今锦儿觅得良婿……”说到此处,游锦儿面上现出羞涩之色,言道:“自是要领予他老人家过目的。”
“锦儿所言甚是……”话虽如此,即使身为太素门人,李长风也从没奢想过面见纯阳真君,顿觉压力如山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