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庄猛地回头一望,对方似乎并无装神弄鬼的意思,正登上五色台行来。
此人头戴鱼尾冠,身披一件极宽大的澜袍,眉目似乎工笔细画,仿佛女子一般清秀,不过其声虽然温润,却无疑是男子声线。
“元婴修士?”来人目光同样落在许庄身上,又朝混元宝华盖扫了一眼,目中闪过一缕讶色:“没想到元婴修士,竟然也能进入此间,小友的道法造诣,一定奇高了。”
诡异的是,许庄着目此人,仿佛笼在朦胧光华之中,那格格不入的观感比之观察五方五行道场还要更甚。
这种异常,令许庄更难窥视对方的深浅,但对方却能一语道出他的修为,许庄心中不由提起一丝警惕,沉声问道:“敢问阁下是?”
“在此间相遇,是一种惊人的缘分。”那道人微笑道:“但离开此间,就再没有一点可能交织,所以相逢未必需要相识,不是么?”
“如此说来,此人果然也非五方五行道场中人?”许庄顿时眉头微皱,沉吟道:“恕我不能明白阁下何意。”
那道人笑了笑,温和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五方五行道场已几乎脱离寰宇之内,独立宙光之外,你不知这是何意?”
此言一出,不止许庄悚然,混元童子亦是心中一震。
他终于知道这异样的感觉究竟出自何处,他所来到之地,恐怕都已不是他想象中的五方五行道场,他与眼前道人,更恐怕根本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即使同样立足于此,身处五方五行道场之中,但彼此之间可能相隔数千年,数万年,甚至难以想象的岁月!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脱离与宇宙的前进历程,独立于岁月、历史之外,这究竟是何等神通,何等造化,何等功果?
难道元极仙尊真已摘得仙家功果,证就天仙业位?那五方五行道场又为何沦落至此?
一时之间,震撼与疑惑齐齐萦绕于许庄心中,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只是如今却不是思索之时。
许庄安下杂念,沉着问道:“不知阁下为何与我说这些?”
那道人随口道:“在五方五行道场之中偶遇的可能实在太小,贫道也是首次经历,不由便动了心思。”
许庄不动声色道:“如此说来,阁下经常探索五方五行道场了?”
“小友说笑了。”那道人哈哈一笑,言道:“五方五行道场何其危险,我也不过是因灾劫临头,不得已才冒奇险前来一探,以求机缘。”
“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告诫小友。”不待许庄回应,他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五方五行道场的时间,或许比你想象还要混乱许多,小友可切莫以为,依仗真形法宝护身便能肆意来去探索。”
“什么?”混元童子心中一震,虽然有他时刻留意,也令许庄避开了许多时间变化太过剧烈的地界,一路行来还算顺遂,但若五方五行道场的时间波动并非一成不变,甚至有更加混乱的变化,对许庄这等元婴修士而言,无疑都是致命的威胁。
许庄面上倒是十分泰然,只是拱手淡淡道了一声:“谢前辈提点。”
“看来小友心中有数。”那道人笑了笑,也不以为意,朝玉柱之上瞧了几眼,道:“果然仍是《五气罡斗篇》,看来这便是仙尊最后一次宣讲的课题,不会有所变动了。”
“此篇于我无益,这便另寻机缘去了。”道人收回目光,笑言道:“有缘再会。”
许庄状似无意道:“以五方五行道场之广阔,恐怕难有如此缘分。”
“这却未必。”那道人悠悠道:“道场虽大,其实多是寻常地界,若有闲暇倒可探寻,在此凶险形势之下便不大值当了。”
“如此算来,值得一探之处便十分明显。”他朝云障之中随意指了指,侃侃谈道:“丹符器经,各类修士所居亦是相近,他们之间也有真修授业、互相探讨之所……”
“此人怎么好似对五方五行道场了若指掌,比本座还要了解。”混元童子纳闷道。
许庄心中应道:“也许此人是五方五行道场其他道统传人吧。”
也或许,此人不过夸夸其谈,言语之中究竟有几分真实犹未可知。
许庄总觉得,此人的出现太过突然,言语中每每透露出的讯息也似乎意有所指……
“还有如那仙客宫、紫气庭,专为前来听道的尊客所设,须知上古之时,能够往来五方五行道场听道的,不是有道真修,便是各方道统传人……”
说到此处,许庄同混元童子心中齐齐一动,那道人却似有所觉,言语一顿,朝许庄笑了笑,忽道:“不知不觉便多说了几句,罢了,便当与小友结个善缘,这便真的告辞了。”
言罢不待许庄回应,竟真转过身去,两三步隐入了云中。
“许庄!”混元童子迫不及待道:“仙客宫、紫气庭,我也有些印象,我法源宗之人回到五方五行道场,或许也会在其中某处落脚……”
“我也有此猜想。”许庄应了一声,却道:“只是恐怕那人提及此些不是巧合。”
“嗯?”混元童子声线一沉,忽然想到什么,言道:“你是说……?”
“不错。”许庄道:“或许你我心念变化之时,他便已知道了什么。”
许庄身为得到正宗真传的修道人,最是知晓道门真修有何等神异,传闻之中,有些得道真人,心识强大到了极致,外人心念稍有变动,便会有所察觉,甚至心生映照,神不知鬼不觉间便将什么都听了去。
“这么说,此人不是无缘无故夸夸其谈。”混元童子道:“该如何应对?”
此时虹儿忽然冒出声音,喝道:“老爷放心,若他胆敢来犯,虹儿定杀他个落花流水。”
混元童子没好气道:“那人道行尚看不真切,若是尚未渡过灾劫还好说,你我联手自不惧他,但若超出预料,岂非自寻死路?”
虹儿哼道:“若他真有那般本事,何不直接出手?”
“虹儿所言也不无道理,何况若他心怀算计,我们现在想要退去恐怕也不容易。”许庄沉吟道:“不过此事也不过你我心中猜测,尚不能做定论。”
混元童子不由大为头疼,言道:“这又该如何是好……”
许庄思索片刻,言道:“不急,那人言说灾劫临身,我且与他耗上一耗,待我好生参悟一番这五气罡斗篇再做决断不迟。”
“嗯?”混元童子迟疑道:“你尚未炼就元神,如何能耗锝起,何况你不是不愿与外界脱节太久么?”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许庄自言道:“或许此地时光与现世的联系,要比你我猜想小得多。”
“似乎不无道理。”混元童子仔细品味,暗暗点头,忖道:我辈真形法宝,若不得通灵变化,比之修道人似乎还是差了些味道。
至于寿元之扰,不说以许庄修道年岁之短,本便寿元充足,或许是因那一壶纯阳炁,许庄炼就三重之后,便发觉自己的寿元要比寻常修士多上许多,以至于他都有些没了紧迫之感。
许庄微微一笑,独自在玉柱之前盘坐下来,昂首瞧着玉柱上的道门法箓,未久竟有罡云升起,五气隐隐流转,似乎真就这么沉浸到了《五气罡斗篇》之中。
“此地如此凶险,这小子也够放心。”混元童子暗骂一声,接着想道:“罢了,反正此处五行元气充盈,维系神通也不算什么。”
混元童子索性也不将混元宝华盖收起,就这么护持着许庄参悟《五气罡斗篇》,不知不觉,竟就过去了十年。
这是实打实的十年时光流逝,十年之间,也证明了一个位置的时间流逝果然并非一成不变,好在有混元童子护持,许庄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不知是否因为五方五行道场的特殊之处,十年来许庄也甚少受到什么虚妄之扰,实实在在的参悟了一番这元极仙尊传下的《五气罡斗篇》,只觉获益无穷,意犹未尽。
但他虽是会因修道途中每一分毫所得而欣喜之人,却从来不会混淆主次。
许庄倏然将罡云一收,问道:“混元童子,虹儿,十年间可有发现?”
被许庄撞破了许久的沉静,混元童子忽然一个激灵,听明白了他所言,没好气道:“没有,十年来没有发现一点那人在旁窥觑的蛛丝马迹。”
虹儿也立即应道:“回老爷,虹儿没有发现。”
“果真?”许庄不禁将眉一挑。
混元童子也是道行比拟元神真人的真形法宝,虹儿更是敏锐无比的真形飞剑,除非那人修为真的高过他们许多,否则无论来来去去,还是一直隐匿身形,都有可能露出马脚。
两童子既出此言,或许那道人真未曾在旁窥觑,是许庄小人之心了?
混元童子却拿不定,思索着道:“或者也有此地时间混乱的原由,各种气息亦是极难分辨。”
“无妨。”许庄朝上方一望,言道:“既如此,我们动身便是。”
“若是一路顺遂,我们便往那仙客宫、紫气庭中去寻,能寻得线索自是再好不过,但若福缘差了,一无所获,也只得抽身离去了。”
两童子闻言,顿时齐齐应是,许庄微微颔首,又接着道:“自然,若真与那人再有遭遇,或许便需两位童子出力了。”
十年来那人没有进犯,混元童子自觉威胁不大,顿时大打包票,应道:“有我在此,定能护你周全。”
虹儿更是自信满满道:“老爷只管放心便是。”
许庄哈哈一笑,又抬首望了望,落目在几座紫气氤氲的庭院之上瞧了几眼,却鬼使神差道:“先往仙客宫去。”
两小童不知道他心里变化,自无不可,于是许庄果断下了五色台去,顺着仙藤一路往上疾攀。
这一条仙藤之庞大,实在令人不可思议,许庄心中暗暗计算,若以长度为计,他攀过的距离都已足够横穿神洲,才终于来到目的地下。
沿铺设了石阶的仙藤蔓枝登去,上方却是一座仙宫,宽纵不算广大,约有千里方圆,四角皆是宝阁,飞檐翘角,金庭玉柱,宫底烟岚缭绕,仿佛直接坐落在云中。
没有云障阻隔,仙客宫的模样终于完全呈现眼前,混元童子不禁遥想:“这便是五方五行道场招待尊客之用,想必往来皆是仙神一流……”
他顿了一顿,忽然怀疑道:“掌教真人他们回到道场,真会落脚此间么?”
虹儿哼道:“都已到了此地,上去探寻一番不便知晓了?”
混元童子也不是时时都要与她较劲,应了一声:“言之有理。”旋即便与许庄道:“越近仙客宫,时间流逝似乎越快,到此地已是十倍之速了。”
许庄皱了皱眉,这道石阶他才攀了不到一半,就已十倍翻涨,若是直到仙客宫中皆是如此,那时间流速该是何等恐怖?
“动作需利索些了。”他心中转过如此念头,足下倒未加快脚步,只是忽然掐了一个法诀,口中一吐,一口法力汇同气流一转,竟化出一名戴青色头巾,着五色短衫的修长力士,足下一点,便飘飘乎沿着阶道疾飞上去。
“乙木力士?”混元童子啧啧道:“没有道术本章,只凭《五气罡斗篇》中提及的玄理,你便将此法推演出来了?”
“此力士非彼力士,借我太素护道法兵之理更多。”许庄随口应了一声,推衍一门似是而非的道术对他而言抬手可得,想要得到五行力士的真意,或者比拟太素元真护道法兵,却不是一时之功。
只是留心关注着乙木力士离去,直到登上仙宫,消失了踪影,许庄却皱起了眉头。
在五方五行道场之中施展神通本便不易,过于剧烈的时间流速变化似乎也影响了他道术,他已完全失去了对乙木力士的感知,只留下一个画面。
登上最后一阶,仙客宫门跃然眼前,只见宫门大开,直迎来者,一对金眸玉爪的石麒麟昂然挺立,微风凛凛。
即使在恐怖的时间摧残之中,仙客宫的一切似乎依然完好如初,只是浓浓的云障,团簇在宫门之后,完全掩盖了许庄获知宫中哪怕丝毫景象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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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狗都不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