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原始森林,连绵十余里的沼泽地,瘴气横生,大雾四起。
在沼泽的尽头,是一个碧绿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名为云梦。
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女,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皮肤黝黑,腰间挂着一个布袋,赤着脚,背着一个青年,在林间快步穿行。
沼泽无路,四处淤泥,不知藏着多少凶物。
少女却是行走在沼泽之上,如履平地。
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背上的人,身上有阴冷煞气弥漫,呼吸微弱,但好在还算平稳。
远处的云梦湖,传来轰隆之声,大雾之中,有一道道庞大如山岳的身影,碰撞在一起。
一时间,沼泽之下,异兽匍匐,不敢露头。
少女趁机提速,在沼泽地飞驰而去,进入连绵密林之中。
她在林间依旧飞驰,四周茂盛的杂草,带刺的荆棘,在她落脚的时候,竟是自动退避。
坑洼地带,散落的石块,都无法影响到她的步伐。
密林阴暗,阳光照不进。
她看了眼周围树上的兽类咬痕,沿着痕迹而走,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猛兽。
一直到夜晚,她终于走出了森林,来到一个古旧小镇。
黄土房屋,木屋,草屋,连接成片。
少女背着青年来到小镇,几个耄耋老妇,围坐在一起,处理着一头山猪。
她们看了眼少女,其中一位驼背老妇人开口道:“念歌,你又在哪背的病痨鬼?”
“山里。”少女回答了一声,便匆匆向黄土房屋走去。
“天天从山里背病鬼出来,你也不嫌晦气。”驼背老妇道。
“你带点果子回来,也能尝个滋味。”一位黑衣妇人道。
其余老妇人虽未开口,却也齐齐摇头。
“摘了的。”少女回头,指了指自己腰间,鼓囊囊的布袋。
驼背老妇愣了下,小声嘀咕着:“还真的只摘果子。”
少女进了黄土屋,将青年放在古旧木床上,来到灶台煮饭。
屋内挂着的肉干,取了一小块,放在锅里一起煮。
一直忙活到深夜,稀粥煮好。
少女从布袋取出两颗青果子,在身上擦了擦,配着肉干稀粥,坐在门槛上吃了起来。
青果子很酸,她却吃的津津有味,早已习惯了这酸味。
大口吃着稀饭,她抬头看向前方黑夜,明亮的眼睛,满是期待。
一条米许长的黑蛇,从黑夜中爬行而来。
它抬头看着少女,眼中同样带着期待,口吐人言道:“找到了?”
“嗯。”少女点头。
“吃了吗?”黑蛇振奋。
“没拿。”少女有些愧疚地低头。
黑蛇一僵,吐了吐信子,愤怒道:“陌生人味,你又去背病鬼了?”
少女脑袋埋的更低了,不敢去看它。
“那是你改命的东西,我花了三个月,才给你寻到,你为什么要去捞一个病鬼?”
黑蛇双目死死地瞪着她:“直视我!唐!念!歌!要不是你父母将你托付给我,我真想不管你了!”
“我,我不想。”唐念歌小声道:“你,你走吧,去追寻你的皇天。”
“你真以为我不会走?”黑蛇冷冷地看着她:“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黑蛇转身就走。
走了一米,黑蛇转过头,闷声道:“我真走了?”
唐念歌低着头,没有回答。
黑蛇怒哼一声,又走了几米,回头咬牙切齿:“我真的走了。”
唐念歌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小心地道:“那个,走之前,能不能帮我救救他?”
黑蛇一顿,双眸迸发摄人寒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种族?我是毒蛇,毒蛇!”
不等唐念歌回应,它像是疯了一般大叫:“你每次都让我救人,我是杀人的!你看看我的毒牙,辣么大的两颗毒牙!”
“第几次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我已经救了九个人了,他们全都拍拍屁股走了,什么也没给你留下。”
“你娘是骗你的,做好事没有好报,狗屁的后土皇,你应该走皇天体系,你该从那肮脏的田里滚出去,那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唐念歌抱着碗筷,眼泪无声从脸颊流过,落进了碗里。
黑蛇似乎骂累了,喘着气看着她。
终究还是不忍,爬进了屋内,口中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以皇天,不,那狗屁的后土皇名义发誓!”
唐念歌噗嗤一笑,连忙起身,跟着进屋。
她知道,黑蛇想走皇天体系,用后土皇名义发誓,那就证明,这誓言不作数。
黑蛇来到床榻前,正要张口,却是一愣:“又是个赶山鬼,混成这样的赶山鬼,你救他干什么?还不如让他死了。”
只见,缭绕青年身上的阴煞之气,竟是缓缓消失于体内。
这是自己吸收了,后土皇体系,能够吸收煞气,强化自身。
它厌恶地扭过头:“他运气好,不用我帮忙,过几日就好了。”
“好厉害。”唐念歌惊讶地看着青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自行化解煞气的人。
虽然口中夸赞,唐念歌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失望。
“你从哪背回来的?”黑蛇问道。
“云梦湖。”
黑蛇沉默了,结合之前的话,唐念歌寻到了宝物,但发现了青年,选择了青年。
……
迷迷糊糊,何凡从昏睡中醒来,脑海中多了一颗灰色果子,有信息传来【天罡地煞道果】。
修一切法,悟一切道,皆可兼容,是为——天罡地煞道果!
他能清晰感应到,灰色果子内,有一股微弱的特殊能量。
睁开眼,已是黑夜,模模糊糊能看见这是在一个泥土房屋,有一股难闻的熏肉味道。
耳旁传来稚嫩的童谣声,他微微歪头,看向门口。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和一条黑蛇,坐在屋檐下。
唐念歌抱着黑蛇,轻声唱着,声音空灵,在黑夜回荡:
“皇天高,后土近。后土母亲赐我粮,良田蕴物母慈祥,山中宝,水中藏,赶山不取尽,定脉不绝根……”
“能不能别唱了,难听死了。”黑蛇骂骂咧咧:“土里本来就能长粮食,关后土皇啥事,山中宝,水中藏,也是皇天养育的。”
唐念歌咯咯笑着,将黑蛇抱的更紧了,却依旧唱着:“蚕儿吐丝制成衣,泥土房屋避风雨,山中香果果我腹……”
“鱼游水,兽走山,飞禽居长空,万类霜天竞自由。”
“种良田,蕴万粮,面朝黄土心不慌,秋来收得粮满仓,孩儿不冬忙……”
陌生的童谣,传入双耳,何凡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却嗓子嘶哑声音模糊不清地发出“啊”地一声。
歌声停止,唐念歌和黑蛇同时回头,看向床榻上的何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