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阴之淮被桑云惜哭得有些烦 ,但又莫名有些心疼。

    不知为何,他看着桑云惜,却毫无关联的想起了幼年时那个总是不被师父承认的自己。

    “仅仅是‘小师妹’这一个称呼而已,云惜喜欢,就让给她,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入了内门,资源照旧。”

    景夜扬虽然性格顽劣,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但骨子里也有一份护短。

    见桑云惜与桑宁宁起了争执,他想起昨日桑云惜还因为他的话闹了别扭,便也站在了相识更久的桑云惜那一边。

    景夜扬吊儿郎当地说:“二师兄说得没错。你入了我内门,少不了你吃也少不了你穿,库房内的珍宝丹药也管够,比起你外门强了不知多少,不过一个虚名,你就不要和云惜师妹争了。”

    左仪水皱眉。

    他觉得不该如此,但张了张口,到底不发一言。

    阴之淮见有人帮衬,向左侧丢了个挑衅的目光:“大师兄呢?怎么不说话?你如何看?”

    容诀如何看?

    他只在看桑宁宁。

    嫉妒、怯懦、犹疑不定、傲慢狂妄……在一片扭曲而生的怨气之中,只有一个人,干干净净地站在哪里。

    孤零零的,清清冷冷的站着。

    无需容颜倾国,也足以令神魂颠倒。

    “我以为,我如何看不重要。”容诀眉梢微弯,扬起了一抹温似春水的笑,“更重要的是,桑师妹自己喜不喜欢。”

    他没有说是哪个“桑师妹”,但所有人却都知道,他指得是哪个桑师妹。

    桑宁宁看了容诀一眼,眼神依旧平静。

    能说出这样的话,比那些直接做下决定的人要好。

    但也没那么好。

    在桑家时,她亦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

    然而这些“选择”,往往都伴随着“云惜年纪尚小”“你身为长姐,合该……”“怎么如此不懂礼数”等话。

    说是“选择”,实则却早已帮她做好了决定。

    桑宁宁突然觉得无趣极了。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跳出了桑家这个牢笼,获谁知却又入了另一方囚笼。

    桑宁宁环视了一圈周围之人。

    对面是桑云惜,眼尾带泪,梨花带雨,正揪着身边人的袖子,看着对方,似乎在说什么。而她的身边一如既往的环绕着许多人,看不清面容,但又异常令人眼熟。

    光芒全部集中在了桑云惜的周身,好似在宣扬她再一次即将获得的胜利。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不过是旧日复刻。

    若是按照在桑家时的情状,无非是两条路。

    桑宁宁主动退让。

    桑宁宁被动退让。

    退让的多了,久而久之,桑宁宁也再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了。

    人有所欲,方有所失。

    若无欲无求,则为金刚之身,再无软肋。

    不过这一次,有些许不同。

    没什么意思,但是这一次,桑宁宁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一股气。

    她忽然就不想让了。

    桑宁宁垂下眼,语气平静道:“既然容师兄让我决定——”

    “小师妹误会了,我可没有让你做决定。”

    桑宁宁一怔。

    她慢半拍的抬起头,就见容诀也望向她,眉目弯弯,嘴角噙着一抹笑。

    温柔轻淡,恰如那日午后,在小溪旁漫谈“狗尾巴草”时拂面而来的春风。

    “我既然有幸被诸位称一声‘大师兄’,就断没有把这些门中杂事,丢给旁人的道理。”

    说完这句话,容诀敛起了笑。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桑宁宁的身边,转过身,平静地对身后的四人开口:“按照师父定下的齿序,明晟师弟先入门,排行第六,桑师妹排行第七,故而以后桑师妹就是流云宗青龙一脉唯一的小师妹。”

    “倘若小师妹不喜,自然可以要求大家称呼她的排序或是其他。”容诀轻笑了一声,侧眸看向了桑宁宁,长长的睫羽掩住了他的眸光,“这一点,我作为大师兄,也不会干涉。”

    “但若是有人试图乱门内齿序,扰我流云尊卑,则一切依门规处置。”

    他的语气轻柔,宛若青鸟的尾羽落在雪上,可话中却又透着一股久居高位的从容,这种从容令人胆战心惊,更升不起丝毫违逆之心。

    众人心中齐齐一凛,纵然心中有诸多不愿,此刻也唯有垂首。

    “是。”

    站在桑云惜身旁的左仪水不知为何,恍惚中竟有了一种错觉。

    大师兄和桑宁宁分明站在不同的光线之中,日光也分明是在他们之间画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却亲昵的像是密不可分。

    可这很奇怪。

    左仪水有些不解。

    分明他们……他们相识更早,为何他会有这种错觉?

    ——又或者,在这位大师兄眼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桑师妹?

    桑云惜咬住了后牙。

    她突然意识到,似乎从她入门起,容诀大师兄就从未叫过她“桑师妹”。

    倘若她真的被桑宁宁压制,那么按照神灵的引导,她就会被反噬一切,失去修为……

    不可以……绝不可以!

    桑云惜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阴狠。

    “桑师姐?”

    明晟刚接受完容长老的指导,出门时就看见了站在树下的桑云惜:“你为何在此?”

    桑云惜抬起脸,她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六师弟初初入门,我想着师弟对师门还不太熟悉,就打算前来带师弟游览一圈,师弟可不要嫌我冒昧。”

    这一番话说得明晟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桑师姐客气了——”

    “别叫我桑师姐,太见外了。叫我云惜或者直接称呼我的排序,叫我五师姐就好。”

    “嗯?”明晟愣了一下,重复道,“五师姐?”

    桑云惜身体颤了颤,似是一时间还不习惯这个称呼,语气勉强道:“是啊,这是大师兄刚定下的排序,桑宁宁——我是说小师妹,她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就不和她挣了。”

    满意地捕捉到明晟情绪的变化,桑云惜心中暗喜,只当他也不喜桑宁宁。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们说点高兴的!”桑云惜故作欢快地娇笑,摇了摇明晟的袖子,“五师弟,你方才去师父哪里,可是师父赠给你佩剑了?”

    能和桑云惜说上话,明晟心情本是十分激动愉悦,但听见这个问题后,神情却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容……师父给了我玉皇剑。”

    桑云惜惊讶道:“玉皇剑?这可是难得的宝物!”她见明晟无喜色,以为他不知其中关窍,还耐心地为他解释道:“此剑传说是用苍龙骨炼化而成,天生霸道无比,剑势更为惊人,一出可照耀天地晦暗。得此名剑,恭喜六师弟!”

    最重要的是,此剑本该是“簪玉容”魁首所得。

    既然如今明晟得了,那桑宁宁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么一想,桑云惜笑得更欢了。

    虽不知明晟到底和容长老是何关系,但只要能让桑宁宁运势低落,但桑云惜就再舒心不过了。

    然而还不等桑云惜的嘴角完全扬起,就听明晟道:“师父他……我听师父的意思,像是打算将玉容剑给她。”

    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让桑云惜从云端直落深渊!

    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这可是玉容剑——是容家至宝,玉容剑!

    要知道,这柄剑的出世还要同那位百年前的容家第一人——也就是被如今容家祖上嫡系大义灭亲的那个“亲”,容清珩有关。

    传说中,容家尊者就是用玉容剑一剑劈下,斩灭了那暗中偷习禁术,试图操控怨魂为己用的清珩仙君。

    如此神剑至宝,她桑宁宁不过一介普通弟子,凭什么能得到?!

    若是再如此下去,得不到足够的偏爱与注视,此消彼长,会不会变成自己被那个做了交易的怨魂反噬?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桑云惜在巨大的惶恐与压力之下,近乎口不择言道:“可是大师兄——就连大师兄这样的人,也没得到玉容剑啊!”

    说这话时,桑云惜又慌又气,并未注意到明晟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

    大师兄这样的人?

    为何高贵清雅如桑家大小姐这样的人,也会对容诀高看一眼?!

    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知道在虚空无形之中,从两人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起先是几丝,而后大片大片的喷涌,腾腾而上。

    ——凡有红尘处,皆有怨气生。

    陷入情绪的两人俱是未曾注意,在斜上方的树杈上,有个小小的身影振翅一闪而逝。

    ……

    “啾啾啾!”

    清脆的鸟鸣传入耳畔,白衣青年手执木笔如剑,微微一笑。

    “不必着急。”

    修长苍白的手指抚上青色尾羽,刹那间青鸟化作浓稠的黑色怨气钻入指尖,阳光下,色彩的一瞬反差令人头晕目眩。

    一声轻叹从唇边溢出,容诀对着窗边弯了弯眼,那里分明已经空无一物,他却像是全然不知。

    仿佛那只小青鸟还在一样。

    “——别担心,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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