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燕!”
大宋的北方就是幽燕,燕云十六州那是大宋之痛!更是整个中原民族的痛!
当年石敬瑭认贼作父,拱手将燕云十六州然给了辽国,更是将整个中原北方的命脉给了外人。
这样的大宋,它欲要崛起,就必须绕不开燕云!
“既然避不开,那就打!打到他们臣服,打到这世上再无与大宋一战的对手!”
秦为看着成型的京观,满意的道:“这是个杀戮的时代,不杀人,那么就会被人杀。澶渊之盟不过是个借口,总有一天强盛了的辽国会对大宋再举刀兵,到那时……诸位,大宋当如何?”
现在的辽人,以及随后的金人,蒙人,他们都是以杀戮者的形象出现,用无数杀戮奠定了威名。
这年头唯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让人臣服。
说什么礼仪教养文化传承,那些举着刀兵而来的异族人,他们会给你讲礼教尊卑吗?他们会跟管你管你文化底蕴么!
他们都是踩着尸骨走上了王座,而那些尸骨大多都是汉人……千百年来异族入侵的痛,它不会结束,只会更加凶残。
无数汉儿的尸骨铺就了这些杀戮者通往王座的坦途,而秦为觉得自己来此的目的就是把这个世界换一换。
每当中原虚弱时,那些草原异族就会窥探,然后出手。
所以秦为想要彻底斩断这只手。
你不杀人,人就会杀你!
以往的大宋像是个硬壳子的乌龟,用堡寨围绕着边境给自己打造了一层厚重的乌龟壳,他们以为这样自己就安全了。
然后心安理得的缩着头在里面玩什么大国盛世。
可只有边境的将士们才知道。
大宋不是盛世,那些嗜血的敌人正在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冲杀进那个花花世界里,尽情的屠杀、奴役汉儿。
千百年来那些异族人对中原的诸多繁华垂涎三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再次冲进这个繁华的世界,将这一切占为己有。
此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为所说的他们都知道,他们每天生活在边境上,亲看看到异族人侵犯大宋就像吃饭喝水那样寻常。
他们真的甘愿吗?!
一个军士突然捶打着胸口嘶喊道:“杀敌!”
这样的险境,还要什么温文尔雅,还要什么礼教尊卑……唯有用最残忍的杀戮,才能洗刷多年的耻辱!
我辈唯有杀敌!
无数将士捶打着胸口嘶吼道:“杀敌!”
天边夕阳一抹,尤为血红。印在人脸上,折射出几分狰狞!
……
宋军战胜的消息还没传回府洲城。
裘书玄很焦急,他坐立不安,在城头上来回打转。
尽管执意出击的是折继闵,但他毕竟是府洲的钦辖。
若一旦宋军战败,府洲沦陷,折家首当其中要被问罪,而他这个州府钦辖同样难辞其咎。
现在的裘书玄真的煎熬。
“折继闵那个疯子,听了秦为的话就没了主见!可这里是府州,你这个蠢货,等你回来某定然会弹劾你,让你悔不当初!”
暮色渐渐苍茫,他拍打着城砖骂道:“消息呢?莫不是全军……消息哪去了?”
边上的官员见他焦躁不安,就劝道:“钤辖,说不定晚些就有消息来了。”
百胜寨距离府洲不算近,一场大战下来,怎么说也要打个一天吧,所以官员觉得是裘书玄太紧张了。
暮色下,裘书玄猛然回头,脸上全是狰狞。
“那是个疯子!不知道敌情就敢去援救,他凭什么?就凭着秦为的一番话,一番鬼话!”
裘书玄没注意到那些官吏都被他的狰狞给吓坏了。
他依旧歇斯底里的骂道:“本官刚刚得到了汴梁同窗的消息,那秦为就是个不安分的,他敢去和宰辅当朝开战,还敢坑了辽使和西夏使团,这种人就是个疯子……可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他那逆天的背景啊!枢密使王臻!三司使王尧臣!有这二人在他秦为自然会安然无恙……可我呢?!我们怎么办?!到时候朝廷的降罪下来,他王臻、王尧臣可会为我等辩驳几句?恐怕不仅不会辩驳,他们还巴不得本官来为他秦为背这个黑锅!”
他喘息着,身体后退一步,靠在了城垛上,目光渐渐呆滞:“那是个疯子……两任宰辅都栽在了他手里,朝中不少权臣被他搬到。这样的疯子……折继闵啊折继闵……你脑子进水了吗?人家什么背景,你什么背景……如此贸然出击……全军覆没就在眼前……”
那些官吏都惊惶的看着他。
他们终于体会到了裘书玄的担忧,有人的双腿在发抖,有人的牙齿在颤抖,上下排牙齿磕碰着,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安静的城头上只余下了陈昂的喘息和牙齿磕碰的声音。
折继闵疲惫的抬起头来,说道:“去,去看看河东的援军可来了吗。”
现在他不能再傻傻的等候了,折家没了指望,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新的依仗,哪怕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也是好的。
这不是什么同心协力,而是一荣俱荣……
有小吏说道:“钤辖,就算是派出援军,那也得好些时日才能到呢。”
裘书玄用力的喘息了一下,喊道:“保德军,让人去保德军求援!”
保德军就在对岸,和府州隔河相望。他们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协同府洲守卫边境,还肩负着监视折家的任务。
一旦府洲折家有异动,保德军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府洲进行控制,从而对折家做出强有力的打击。
尤其是朝廷同意了秦为的建议后,保德军驻军从一万增加到了三万。
这些人就是裘书玄最后的指望。
可笑的是,就是这些人,也是秦为当初的谏言,才得以增兵的。
“钤辖,没有河东路的军令,保德军不可能出兵。”
裘书玄无奈叹了口气,缓缓回身,看着远方。
黑夜里,远方晦暗不明,仿佛有猛兽张开大嘴在择人欲噬。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府洲所有人的心头。
他打个寒颤,吩咐道:“今夜轮换值守。”
他叫人送来了被子,自己裹着坐在城头上睡觉,从此刻起他将于府洲共存亡,甚至有那么一瞬间……
裘书玄觉得与府洲共存亡也是好的,死便死了,至少还能得个忠烈之名。
曾几何时他还想着能在府洲立功,从而离开这个荒凉难熬的苦寒之地。
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拼死的决心!
大宋的文人也有不少有骨气的,至少裘书玄算一个……
夜深露重,西北的深秋夜晚能冻死人。
裘书玄一夜没睡好,凌晨时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喊叫声吵醒,张嘴就骂:“喊什么?”
城头上轮值的军士指着远方喊道:“有骑兵!”
这就来了吗?
瞬间陈昂的睡意就消散了,他把被子一扔,原先的恐惧早就被必死之心冲散,他扯着嗓子喊道:“全军戒备,让他们上来,全部上来。”
他趴在城头上,被冷风一吹,鼻涕马上就流了下来。
“多少?有多少?”
“几百……看不清!”
裘书玄扣去眼角的眼屎,努力看着远方,企图将眼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远方人影幢幢,晨曦下,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群骑兵在接近。
“这应该是……敌军大胜之后的游骑来了……”他吸吸鼻子,嘶声道:“吹号,吹号,让全城的人都上来!敌军……敌军来了。”
苍凉的牛角号声回荡在城中,无数百姓从床上翻爬起来,飞快的穿好衣服,然后拎着家中的各种武器就冲出了家门。
凌晨的寒风中,府州城的男人们在街上汇聚成人流,然后朝着城头奔去。
府州城就是他们的家,这个家一旦破了,他们不可能渡过黄河去逃命。
孤悬于黄河边上的府州城就像是一个勇士,和麟州一起组成了大宋面对西夏的第一道防线。
这里民风彪悍,却不是天生的,而是不彪悍就只能等死。
府州容不得文弱,容不得阴柔。
一群百姓自发的冲上了城头,然后顺着城墙排开了阵势,他们甚至都不用指挥,就组成了一个成性的阵形。
箭矢被成捆的抱上来,各种防御手段都在准备之中。
府州城在第一缕晨曦的折射下苏醒了,并在积极地备战中。
众人严阵以待,呼出的气在城头蕴集,就像是雾气,蔚为壮观。
与府洲共存亡,这不仅仅是裘书玄的想法,更是所有府洲百姓们的想法!
裘书玄拔出长刀,这是他临时找来的,他觉得这种时候,只有杀人的兵器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他死命的喊道:“都打起精神来,城在人在,城不在……人也没了,要拼命……”
“拼命!”
众人一起呐喊,声势颇大。
骑兵越来越近了,城头上有眼睛好的军士突然喊道:“前面的……前面的好像是咱们的人。”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有人喊道:“是番人!番人来了!”
裘书玄一听就哆嗦了起来,那些番人可不是善茬。
番人就是吐蕃境内的一些零散部族,他们就在三国之间游走,他们没有宋辽势大,甚至连西夏都打不过,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想要劫掠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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