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难得的是,今时今日的秦为才不到二十岁!
这样一个前程辉煌的年轻人,若是能跟在他身边,日后的前程还会短吗?用句玩笑话——这就是风口上的猪啊!
他不了解秦为怎会对狄青如此青睐,只是回头看了眼正在大口喝酒的弟弟折继祖,心中逐渐萌生了一个想法。
自家兄弟的本事他是清楚的,纵观整个大宋的武将,折继祖就算排不上前三,也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若是能让秦为把他带在身边,那折继祖就是第二个狄青,甚至不夸张的说,他能超越狄青!
人有本事是一回事儿。
但有些时候,你也不得不信命啊!
若能有一个折继祖在秦为身边,那折家就算是和秦家有了情谊,大家今后守望互助,虽然有些犯忌讳,但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然后他趁着周围欢庆杂乱的场面,举着酒杯坐在了秦为身边。
“秦大人,折某有个不情之情,还望您……”
秦为与他碰了一杯,还没入口,就又收回了就被,皱眉道:“让折将军去汴梁?”
他自认自己是个聪明人,所以折继闵一开口,秦为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看狄青一路而上,眼红了啊!
可折家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凭什么与你施恩呢!
这是一个现实的问题。
现在的秦为说句不夸张的话,他足以影响整个大宋朝堂的走向。
折家是边军,又是前朝降将……尽管历史上折家名声在外,中肯的说……历史上的折家,满门忠烈!
可大宋的忠烈不少,他照顾不过来啊。
“折家这些年来看似风光,可也无时无刻不在朝廷的监视中……”
折继闵面色诚恳的看着他,认真道:“一个裘书玄就能让折家军束手束脚,若再这么下去,就算折家有心报国,恐也扛不住朝廷某些人的猜忌。”
这算是真心话了。
折继闵甚至连不少犯忌讳的话都说了,就是想告诉秦为——我是真心想与你结交,哪怕你回去之后向朝廷告密,我也认了……
秦为笑容不减,淡淡道:“折知州就这么看好秦某吗?你莫忘了……秦某在朝中的敌人也不少,而且危险更大,折家扛得住吗?”
利益和风险是共存的。
秦为在汴梁有着远大前程,同时他也是阻挡了许多人的绊脚石。
现在这块石头连着高山,所以他们搬不动,可一旦这块石头脱离了高山呢?
“折家没有选择,朝中那些文臣不会也不敢和折家扯上关系,而那些武将又自身难保,所以……”
折家想要翻身,只有和秦家联手。
秦为是文官,且势力根深……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北伐之心!如此……折家的存在就对他很有力了。
聪明人没必要多说。
“给我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秦为也不想扯那些客套话了,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起身就要走。
折继闵也跟着站起来,格外严肃的沉声道:“今后的折家会全力支持北伐!”
“可以。”
折继闵哈哈一笑,
“阿祖,过来杀牛!”
折继闵笑着朝那头绑好的牛走去,那边正在和狄青拼酒的折继祖闻言,笑着大步过去,接过了大斧。
这大斧就是昨日府州军拦截敌骑冲阵的利器,大斧挥动,人马俱碎。
折继祖握紧了大斧,突然大喝一声,斧头猛然劈砍下去。
牛头落地的同时,秦为也转过身体。
“好!”
他的身后一阵欢呼。
折继祖的勇武自不用说,更可贵的是此刻的他还没有掌家,自然也还没有接触过那些尔虞我诈。
一个存粹的武将,这才是秦为同意的原因。
他还在思索折继祖的未来,却听得身边一个喷嚏。
“啊湫!”
裘书玄很狼狈的擦去鼻涕,然后问道:“秦承旨,敢问你为何能断定李元昊不会巨大军来袭?”
大清早裘书玄就派人去河东通报最新的战况。
然后他就开始在屋里发呆,就连外面如此热闹的庆祝都没能影响到他,直至此时才出来。
这不是询问,而是想不通。
秦为心中有些好笑,你当然想不通,那是因为你不知李元昊是个什么样的人。
“西夏本就是身处大宋和辽国之间的夹缝中存活,辽国虽说承认了西夏国的地位,但一直以来辽国都想弄死他们,面上和睦不算和睦……然后才能在和大宋开战时少了后顾之忧,这些李元昊知道,李德明更清楚……”
看裘书玄仍旧一副皱眉不语的样子,秦为心中微叹。
还是看不清局势啊!
“就目前而言,西夏的势力根本不足以他们与宋、辽任何一国开战,这一点裘大人可认同否?”
裘书玄很自然的点点头。
秦为继续道:“可明知道打不过,为何西夏还要同时招惹辽国和大宋呢?而且……如果李元昊只是想单纯的邀直买名,他完全可知直接对大宋出手,毕竟大宋距离西夏最近,而且边上还有辽国虎视眈眈。可他偏偏没有……”
裘书玄无奈叹道:“这也是本官想不通的地方。”
秦为笑道:“那裘大人不妨再想想,李元昊率军突袭了雁门关,辽国什么反应?”
“没有反应!”
裘书玄猛地抬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没有反应……强如辽国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然被西夏袭扰之后没有反应……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事情。”
“不是说耶律隆绪病重吗?也许是辽国内部正在混乱,所以他们……没精力对外。”
“那如果是大宋内乱呢?大宋会放任别的国家袭扰吗?”
“不会!”
裘书玄回答的斩钉截铁。
攘外必先安内这话放在某些事情上没错,但对一个成熟的国家来说,无论是多么大的内忧,也比不上外患的影响大。
一旦大宋被外邦袭扰,朝中不论文武党派,都不会坐视不管!
“竟然是这样?”
裘书玄恍然大悟道:“辽国之所以没有反应,看来是早就和西夏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探一探大宋的虚实,至于什么李元昊为了坐稳太子之位,从而对外用兵……这只是一个噱头?西夏人竟有如此智谋吗?”
秦为觉得这些人都有病。
他们要么畏敌如虎,要么就会从骨子里蔑视对手。
“西夏能在宋辽两国的夹缝中崛起,你以为呢?”
秦为觉得这货没啥眼光,以后铁定没前途。
“当年宋辽大战时,西夏人就该在双方精疲力尽后马上……向周围扩张,然后趁势压服内部的反对,天赐良机啊!”
卧槽!
秦为觉得这货……不,是文人天生就喜欢这种阴谋诡计。
“可逼急了大宋和辽国联手来攻怎么办?”
这是个死结,对西夏来说,他们的处境无比煎熬,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陈昂愕然看了沈安一眼,说道:“那就打,打不过就退!从宋辽两国的边境到西夏,这一路可不好走,补给不易,辽人站不住脚的。我大宋更是早已无力再战,就算可以朝中那些人也不会这么做,伤筋动骨啊!所以对西夏来说,大不了就是被掳些人口牲畜,大不了被烧些城池,可这些算什么?”
秦为打个寒颤,目光古怪的看着裘书玄。
他想起了后来的宋室南渡之后的局面。
那时的大宋面临着和西夏同样的问题,是打是还退!
曾经有北伐的机会,但朝中的君臣都默契的放弃了,他们举得就算北伐能成功,最后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那些武将被牢牢的盯着,不许妄动。好似他们一旦有了兵权,大宋就要变天了。
这些是为啥?
正如裘书玄刚才说的那样,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丢掉半壁江山算个啥?
可现在不同了呀!
徽宗赵佶?
如今距那时还有百年时间,只要有他秦为在,那个倒霉孩子不会再有丝毫机会。
他没有机会,那位赵构自然也只能成为一个宗室子。
裘书玄说完那番话后就后悔了,觉得暴露了自己龌龊的心思和冷血的本质。
然后他自己换了话题,道:“秦大人,那些番人为何会俯首?”
“京观。”
秦为的心情不错,一个京观就镇住了吐蕃诸部,这对大宋的西北边境来说是绝对算得上一件难得的好事儿。
这时那两个番人头领来了。
秦为马上就板着脸,提起了大国官员的气势,说道:“你等回去后莫要生事,此后缺了盐铁,自然可以用马匹和牛羊交换……”
你无法想象这个时代的贫瘠和落后,以及那些连裤衩都穿不上的番人有多愚昧。
从汉唐开始,华夏的一切都是异族垂涎而不得的宝贝。那时候的华夏仿佛是一个巨人,周围的国家俯首称臣,甘愿进贡。
到了大宋之后,武力不彰是现实,但文化和经济却是中原王朝中的千年之最!
尽管仁宗一朝在对外的军事上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的意难平。
但,这不能成为诟病大宋的理由,这个王朝依然有属于他的闪光点在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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