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刚来到大宋的那几日,秦为定然会说,这个大宋就是个怂比。
可如今,就是这个对外怂到家的人,却创造出了无数锦绣南歌,和闪耀世界的文化。
此刻大宋的繁华程度能让异族流口水。
从结束乱世到如今,也还不到百年,可这个大宋依旧从内到外的在散发着光彩。
这就是华夏人。
他们善于创造,哪怕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依旧能繁衍生息,并创造出让异族瞠目结舌的文化。
两个番人头领却没理会裘书玄,而是冲着秦为躬身,然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
通译说道:“他们说愿意把族里最美丽的女孩奉献给您……”
这是扯淡的吧?
女人对于这些部族来说就是资源,有了女人,他们才能源源不断的壮大部族。
可现在他们竟然想把部族里最美的女人献给秦为……
过分了啊!这是为啥?
“多谢他们的好意,只是我身负皇命而来,万万不可为自己谋私利,否则异日有何面目回京?有何面目去见陛下和同僚?”
秦为一脸正气的模样让人心生敬意,两个头领欢喜的说回头就送些好马来。
比起那些异族美女,番人的上等好马更让人喜欢。
秦为心中欢喜,等两个头领走了之后,就说道:“家里的护院都没马,我出门骑马,他们走路,遇到些事都没法应对,这个好,那个……谢挺啊!”
“郎君。”
谢挺满面红光的来了。
秦为交代道:“咱们的马都收拢好,万万不可给府州增添麻烦。”
谢挺只是稍稍愣神,就心领神会的道:“郎君放心,都是咱们的人在照看那些战马,不敢劳动府州的兄弟们。”
什么不敢劳烦?
这他娘的分明就是想以权谋私!
什么不敢劳动府州的兄弟们,这分明就是担心会被人抢走自己的战马。
裘书玄想起秦为先前大义凛然的脸嘴,不禁悟了。
这人啊就得不要脸。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秦为之所以在朝中广结仇家还能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不要脸。
“秦大人,敢问那些番人为何如此服帖?”
这是裘书玄一直不解的问题,就一个京观就能把人吓破胆,这可以理解,但却不现实……
那些番人生性野蛮,他们也许会怕,但绝对不会如此乖顺的臣服。
“大宋的对手很多。”
那边开始分解牛肉了,气氛热烈。折继祖一手拿刀,一手攥着牛腿,刀落腿下很是利索。
秦为想到和折继闵达成的共识,就冲着折继祖笑道:“阿祖,弄些好肉,晚些咱们烤来吃。本官烤肉的手艺可是家传的!”
一句玩笑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折继祖早就被大哥折继闵点拨过了,再看秦为时显得有些拘谨。
秦为心中了然,然后又笑了这道:“赶快弄,吃完了睡觉,这两天可是把人累完了……”
这种时候,你表现得越是淡然,就越能拉近彼此的关系。
折继祖大声应了,然后找来刀子,亲自去切割牛肉。
秦为这才转身,和裘书玄往城墙那边走去。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秦为望着远处的黑暗,幽然道:“大宋有许多敌人,不管是辽人还是西夏,看似一纸盟约换来了太平,可这次西夏入侵,你觉着盟约可有用?”
裘书玄摇头,他虽是文官,却不迂腐。
府洲为官的生涯,让他对边塞上的各国有着最清晰的认知。
任何时候,拳头才是硬道理,想靠承诺来保卫和平,那是放屁!
秦为接着说道:“任何对手都是畏威不畏德,就算你想给那些番人讲道理,可他们能听懂道理吗?他们连道理两个字怎么写都不会……所以他们就想来抢掠,那大宋该怎么办?”
“靠那些堡寨?”
秦为不屑的道:“大宋现在就像是一只乌龟,以为自己的龟壳很硬,所以不思进取,只求眼前安乐。可这样的安乐日子注定不会太长,现在不积极进取,以后就只能任人宰割……再坚固的堡寨也有被击破的一天,到那时呢?难道再建造更坚固的堡寨吗?大宋有多少钱去源源不断建筑堡寨?就算有,为何不能拿出这些钱来用在进攻上面呢?”
裘书玄摇头道:“西夏人不会在乎大宋的堡寨,他们只会越挫越勇,辽人也是同样。”
这人的眼光还行,秦为心中一哂,然后就说道:“西夏人刚败,咱们准备去突袭他们一把,裘钤辖以为何如?”
裘书玄心中一惊,说道:“以往和西夏人交战,不管胜败大宋都不会追击,而且西夏这几年还算安分……”
“安分是因为还不够壮大。”
秦为在路上就建议过了,只是折继闵担心府州军才将抗命出击了李元昊,若追击这等大事也不和裘书玄商议的话……
恐怕裘书玄能气得两腿登天吧。
那就是彻底翻脸了。
“出其不意吗?”
“对!”
裘书玄此刻已经被秦为被镇住了,但依旧担忧的道:“西夏人悍勇,若要追击恐怕凶险难料啊!”
此刻两人已经走上了城头,秦为看着远方,微笑道:“这里有名将。”
叮!
此刻正在下面杀牛的两个年轻人被秦为冠上了名将的光环。
裘书玄有心想要驳斥秦为这种危险的言论,可看他笃定且自信的模样,又笑着摇头。
……
十日后,府州军突袭西夏境内,一举击溃敌军残兵。
消息传到府州时,裘书玄叹道:“某早些时候识人不明,秦为此人……绝不是汴梁那边说得那样……什么少年运气……这分明就是天才!不过二十岁就能如此,我大宋将会迎来一位文武全才的宰辅。”
旁人觉得他对秦为的看法过了些。
可裘书玄却摇头道:“某当年见过寇相公正,其人正气凛然,然不知变通……又太过眷恋权势……可秦为此人却有手腕,对敌人狠辣,对自己人亲近大方……他入朝多年虽成就已然惊人,可若他想贪功冒进,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却没有!”
对敌人狠辣才会有威信,对自己人亲近大方,才会有追随者。
而且据说秦为是支持革新和恢复幽燕的。
这样的人再发展下去……
一旦他在未来走进政事堂,大宋必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就是现在,秦为便已然开始了他的谋划。
……
秋去冬来,今年汴梁的冬天很冷,已经连续下了两场雪。
但汴梁城毕竟是京城,城中的道路都被清扫干净了。
这日,一骑就顺着干净的街道进了城,然后直奔皇城。
张之白正好从政事堂里出来,见两人架着信使狂奔而来,就喝问道:“何事?”
这是首相,信使没有隐瞒,说道:“河东路急报,府州危急。”
“拿来!”
张之白转身就往宫里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急报。
“西夏人围攻府州城,但人数不多,秦为说这是牵制。后来查明是李元昊带兵围攻百胜寨,秦为鼓动折继闵出击救援……府州城里仅仅剩下了三千人。”
卧槽!
张之白看到这里时不禁就慌了,他脚步加快,没几下就把信使等人抛在了后面。
边上的内侍都快跟不上这个老汉的脚步了,就气喘吁吁的道:“张相,慢些,慢些。”
张之白脚下生风,说道:“那可是府州,一旦府州有失,西北从此就不宁了!他怎么敢!他怎么能……”
麟府路就是大宋在黄河对岸打下的两枚钉子,刺的西夏人不舒服。
而今府州竟然出了岔子,让张之白恨不能腋下生翅,一下飞到府州去,然后劈手把秦为抓来,一巴掌拍个半死。
等见到赵祯时,他急匆匆的道:“陛下,河东路急报,秦为怂恿折继闵出击……怕是要遇险了。”
赵祯正在盘算着今年小公主的满月应该怎么操办,闻言面色一变,“什么出击?不是西夏人袭扰吗?”
他把秦为派过去,目的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可现在竟然走出了大事……
张之白苦笑道:“裘书玄在奏报上说,他们探知敌军围攻百胜寨,敌情却不明,秦为就怂恿折继闵出击……”
“敌情未明……这是大忌啊!”
张之白已经是痛心疾首了。
他虽是太后一党的支持者,但他更是大宋的首辅,国家大事高过一切!
赵祯捂额道:“为何这般轻敌?母后呢?母后知道了吗?”
还是太年轻啊!
每当赵祯遇到难以抉择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刘娥。
或许在他心中,刘娥不仅是她皇权路上的竞争者,更是他皇帝生涯中的一大助力,那种来自于亲情的依赖,让他下意识就会把刘娥当做靠山。
稍后宰辅们都来了,大家一阵议论,吕夷简建议马上调兵去增援。
“……就算是府州有失,大宋也要把他夺回来!”
宰辅们深知失去了府州对大宋的影响,所以很是坚决的主战。
望着犹豫道:“若是如此……西夏肯定会增兵,西北就要大战了。”
西北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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