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秦为真的犯了浑,到时候家主应该会气急了吧。
刘坚只是个竖子,所以他不敢与秦为撕破脸。
不当家,没这个权限啊。
刘坚走后,刘姝有些难过的道:“让你为难了,这诰命的身份还是还回去吧,这样刘家也就不会再来闹了。”
她心里明白,刘坚之所以登门,就是冲着刘姝这个三品淑人的诰命身份,和秦家的权势金钱来的。
这从来就是买卖,不是亲情!
秦为扶着她步入房间坐在床边,微笑道:“傻妮子,你当这诰命夫人是买菜呢,陛下亲笔御书,还能退货不成?”
“可你……”
刘姝面容憔悴,坐下时有些摇晃。
这是刚犯了病又被忧虑攻心,病情又开始反复了。
秦为伸手扶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放宽心,我这边不妨事,刘家是后戚,但秦家更是权臣,他们不敢与我撕破脸。”
刘姝却摇摇头,杏眼微红:“但终究是连累你了,我本以为这辈子能住在这院子里,每日能守着你就已知足……可是这个官身太重了,姝儿不过是个私生女,终究逃不过被人利用。”
秦为只能苦笑,然后轻声宽慰道:“官身是陛下封赏的,和刘家没关系。”
不是他故意安慰。
刘姝之所以能得了这个三品淑人的诰命,的确不是因为刘家的存在。
赵祯不会对刘家施恩,至少在刘娥活着时不会。
只有等刘娥撒手人寰了,刘家人对赵家皇权再无威胁时。
赵祯才可能看在皇家颜面上,封赏几个无关紧要的虚职。
也算是全了亲戚一场的情面。
刘家有个掌权的太后看似荣耀,可刘姝终究不是武则天,大宋的规矩可要比唐时苛刻多了……
这些所谓的后戚,历来最好的下场就是做个富家翁而已。
之后名噪一时的曹国舅又如何?
还不是被赵祯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整天躲家里研究什么道法自然。
况且秦为今时今日早不再是吴下阿蒙,谁敢对秦家下手,那就得掂量、掂量后果,可能承受得住。
“郎君,有人揭榜了……”
秦为还想再宽慰几句,听到到门外乔风敲门。
这么快?
这才半天就有神医出现了?
财帛动人心啊!
秦为扶着刘姝慢慢躺下后,才出门带着乔风回了隔壁。
那个所谓的神医正在前厅等候。
王惟一?
秦为冷笑着走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就见王惟一一个助跑冲到他面前,用滑跪的方式给他来了个大礼。
“秦大人饶命!王某错了……”
秦为没想到王惟一会变成这个样。
你的清名呢?你的傲骨呢?这才一天就被腐蚀了?
“王大人何出此言,你做错什么了?”
老年人本就是看着虚,再加上这么一跪,王惟一披头散发的可怜模样更加凄惨了。
可秦为却坐稳了身体,沉声道:“王大人请回吧,你我之间没有没有仇隙,秦家日后也不会再去报复。”
杀人不过头点地。
虽然秦为睚眦必报,却不屑于落井下石。
痛打落水狗固然爽快,但做的太过就会引得旁人不安,以后谁还敢与他交好。
王惟一却没有起来,他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恳求道:“秦大人,王某愿意给令夫人诊治,保证尽心尽力,一定治好!”
王惟一的医术的确很精湛,这也是他最后的本钱了。
昨夜他想了许久该如何解决这件事儿,本以为最差不过是被外放,至少还混了个清名。
谁知赵祯做的更绝!
直接被把他一撸到底。
紧接着就传来刘姝被敕封三品淑人的消息。
这对王惟一来说可就是双重打击了。
他不仅得罪了赵祯,更是得罪了秦家,如今刘姝一纸诰命成了刘家的门面,刘家岂能放过他?
还有一个内侍许茂则。
就在刚刚许茂则通过宫里的几个禁军放出话来。
要让他王惟一活着走不出汴梁!
这不是恐吓。
王惟一给皇家看了一辈子的病,他知道,许茂则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没根之人狠起来,比常人更上三分!
怎么办!
他想过去宫里请罪。
可贬谪的诏书已经下了,赵祯不会见他。
除了来求秦为,他没有任何办法……
秦为没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等了一会儿,张勇就像一只狸猫蹿了进来。
然后在秦为耳边小声喃语了几句后,又沉默着离开了秦家。
一来一去没有多说半句废话。
这货越来越像叶双愁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把那个阉人当成了爱豆,明里暗里都有意无意的效仿叶双愁的样子。
他带来的消息,也让秦为清楚了王惟一来秦家求饶的缘由。
老许,够意思啊!
怪不得王惟一才一天就被吓成了这副鸟样。
不过他却不准备原谅王惟一。
还是那句话,秦家不差钱。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郎中还怕找不到么。
他淡淡的起身,走到王惟一身边后停下,“王大人请回吧,你我恩怨到此为止,放心,我保你出汴梁。”
他会放过我?
这和传言不符啊!
连宰辅都要赶尽杀绝的人,他会放过我?
王惟一还想再抢救一下,恳切道:“秦大人,王某的医术还算不错,一定能把尊夫人的病治好,求您给王某一个机会。”
让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给自己下跪。
哪怕是仇人,秦为也总觉得这么干会折寿的。
“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看他还没动,秦为又道:“许都知的手段你应该清楚,再不走,王家可就真离不开汴梁了。”
……
王惟一失魂落魄的走了,只是临走时还留下一张药方。
上面明确写了喘急患者应该怎么调养,又该如何根治、恢复。
很详细,连日常饮用和如何避免病发的建议都写清楚了。
不论真假,秦为还是把药方小心收好。
等下一个揭榜的来了后,他就把王惟一留下的药方给那人看了看。
那郎中只是略扫了一眼,就脸上一红,说了一句‘贵人恕罪,小人告辞了’就要匆匆离开。
这是羞于言表吗?
秦为拦住了他,问道:“怎么?先生不先问问病情,再亲自诊断一下了?”
郎中却有些抱恙的摇摇头,羞愧道:“小人财迷心窍,自觉医术超然,就想来挣这比赏金……贵人府上早有医中圣手坐镇,若连这个方子都不能用,那天下怕是就没有别的方子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
可这郎中却把王惟一夸成了华佗在世一样。
这货不是他找来的托儿吧?
秦为拿这药方又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苦笑一声:“乔风,马上让张勇找人往宫里传个口信儿,就说……就说放过王惟一,算某欠他个人情。”
孙好民边上看了一眼,小心道:“郎君,那老头儿当真如此厉害?”
“就是……十万贯啊!别说是神医,就算是找个神仙来也不算难事儿吧?”
段玉同样保持怀疑。
秦为却再次摇摇头:“我也曾翻看过不少医术,这张方子的确没有毛病,至于效果……再找几个名医来试试,让他们探探这方子的深浅。”
然后京城几大名医全被秦家请到了府上。
汴梁城内最有名的几个郎中,围着一张药方研究了半天。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还有人一脸死了爹的难过模样。
这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他们越是这样,秦为心里就越没底,不仅问道:“诸位……这药方可还能用?”
一个最年长的郎中站了起来,可看他面色却带着怒意。
“秦大人这是在羞辱我等吗?”
嗯哼?
老子花大价钱把你们请来,就是为了羞辱你?
我钱烧得慌?
另一个郎中也站了起来,脸色同样不太好看,却还是碍于住家的身份,拱手道。
“秦大人,民间有句老话‘打人不打脸’,您既已寻得名医,我等恭贺就是,那十万贯的赏金就算我们没本事拿,可何必再把我们请到府上羞辱……这张方子想必您也找人看过了……又何必再让我等白走这一遭。”
技不如人不丢人。
可对于名医来讲,技不如人就是丢人,而且是奇耻大辱。
被叫了半辈子的名医,结果被人家一张药方就完虐了。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几个郎中说完就要告辞,连诊金都不要了。
说什么拿了烫手。
这年头的名人大多都还是有些风骨的,钱都不要,这还不算风骨么?
徒留秦为凌乱在风中,呆了半晌才笑着摇摇头。
好个王惟一!
你这哪里是来求饶的,分明就是来谈判的。
他算准自己不会撇下刘姝不管,否则也不会悬赏十万。
所以……这是对自己医术的绝对自信。
没办法,神医啊!
“乔风!”
秦为唤了一嗓子,乔风大步进来。
“郎君。”
秦为觉得脸上有些燥热,就伸手揉了揉脸颊。
“你去一趟北伐军,让狄青带一队兵来,从现在起贴身保护王家,尤其是王惟一,不能让他有事!”
“是!”
乔风不是段玉,他从不问为什么,只是一丝不苟执行秦为的任何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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