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赵元俨有些动摇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亲自上门去请教。
原来这为商之道还可以这么理解!
不说其他人,就说他赵元俨吧……若是有天真有人那这传国玉玺来售卖,他还会在乎那玉玺的材质纯不纯,值不值这个价钱吗?
若真有这种机会,他定然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高人啊!
赵元俨忽然有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甚至觉得自己比起秦为来,智商和眼界都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赵元俨有些骑虎难下的尴尬,然后叹气道:“本王明白了,这就叫‘物以稀为贵’……”
傅国生三人点点头,说道:“王爷,香露每年就只有两千多瓶的产量,如果一直按照这个价格销售的话,咱们虽然也能挣到钱,但那却是看得见的利润……平阳侯说,要挣就得挣那些看不见的钱!”
看不见的钱……
赵元俨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生在井底的蛤蟆,此刻方知人外有人。
此刻他甚至有些后悔。
若是当初秦为还在州桥下时定王府就能与他结交,现在的定王府绝对会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想法总是丰满,现实却只是骨感。
要不派人去拉拢一下秦为?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赵元俨却丢不起这个人。
他轻轻摆摆手,身边的幕僚领会了意思,就朝三人说道:“今日之事……”
“今日无事!小人刚来错了地方,幸而贵人不计较。”
“咱们今日喝多了酒,烂醉如泥,所有走错了地方……”
“对对对!就是喝多了……”
三人敏锐的触觉和知趣让赵元俨再无法出手,毕竟这件事儿人家没有错,而且你要知道人家也原原本的告诉你了。
他能怎么办呢?
难道仍旧不管不顾弄他们一回?
但这样的话只会让那些权贵更加的抱团。
等这三人走了之后,赵元俨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的脸上有些不甘,或者说他不愿承认自己比不上秦为。
“高手啊!允让那个小崽子运气真好……”
他想通了,却还是觉得郁郁寡欢。
“王爷,好消息!”
管家笑容满面的进来,打断了赵元俨的沉默。
他的心情不好,就面无表情的抬头问道:“什么好消息?”
管家得意的道:“王爷,刚才有几家咱们先前串通好的权贵纷纷来了消息,说是香露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他们之前许诺过的要给定王府的孝敬也凑齐了,每家两千贯!这些人可是头一次这么大方啊……”
以前定王府为了拉拢这些人都是在贴钱办事儿。
美曰其名是‘借’。
可这些钱大家都清楚,还是不可能还的,这是好处费……
可今天这些人竟然会主动还钱孝敬,这是好事儿啊!
管家开始表功。
他觉得定王府一下子多了这么大一笔进项,作为第一个通知消息的人,王爷定然不会小气了。
怎么着也能赏个百八十贯吧?
管家口干舌燥的自吹自擂了一番,说什么若不是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些人绝不会乖乖还钱之类的……
然后就期冀的看着赵元俨。
王爷,小人立功了呀!
您该夸赞我,还有赏功……
可赵元俨却在沉默着……
而且面色不好看,身上的气息好似有些发狂的迹象。
“滚出去……”
他咬着牙,哆哆嗦嗦的吐出三个字,强忍着不要自己发狂。
“啊?”
管家茫然四顾,见为的气氛有些诡异,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赵元俨终于忍不住了,抄起一旁的拐杖,对管家就一顿打。
他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发泄着,管家只能哀嚎,却不知错在了哪里……
拐杖是桃木做的,韧性十足,抽在人身上碰碰作响。赵允让癫狂一般的骂道:“混账!畜生!你他娘的还以为这是好事儿?”
砰!
一拐杖抽倒了管家,赵元俨还是愤愤难平,“那些人为何要来还钱?!那是因为他们从秦为手里挣到了更多的钱!他们……他们以后再不会和定王府来往了!蠢货!他们哪是来还钱,他们是想和老夫划清界限啊……”
……
秦为一番话让那些权贵们惊为天人,所有人甘愿涨价还无比热忱。
他心中嘚瑟,却还是要去慰问一番北伐军。
“发钱了!”
秦为带人来到城外的军营里,北伐军正在训练。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了过来,可阵型却没变,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秦兄说话没听见吗?!”
狄青站在帅台上,冷喝道:“在这军营里,秦兄的话就是军令,任何人敢忤逆,军法处置!”
训练中的北伐军这才停了下来。
谢挺带队,嬉笑着喊道:“郎君来发赏钱了,兄弟们,领赏去喽!”
哗啦。
三百多个汉子就把秦为围了起来,一个个笑着伸出手,场面好不热闹。
“多谢郎君赏!”
“……郎君有钱,赏钱自然不会小气了……”
“滚……老子没钱!”
秦为笑骂了一句,然后道:“所有的缴获都换做了钱,一人下来约有五十多贯,今日全部发下来,想送回家去的稍晚找自己领队说话,到时候一道手让人带出去。”
大袋大袋的铜钱被拉了过来,一袋子就是一个人的。
三百多袋铜钱足足用了二十架牛车来拉,让人艳羡不已。
军营左边就是火药作坊,右边是刚搬来的香露作坊,后面则是烈酒作坊。
自北伐军渐渐步入正轨后,秦家的产业就先后搬到了这里。
三百人的北伐军,周围还有两百多暗探勘察,还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吗。
此刻这些作坊里的工匠们都出来了,站在门口羡慕的看着。
原先这些工匠还看不上这些连贼配军都比不上的厢军,认为他们就是混吃等死的,以后铁定没好结果。
可当看到那些铜钱后,原有的印象就被打破了。
“做厢军竟然能这么挣钱?”
“他们才跟着秦大人去了府州,说是大捷,杀了好些西夏人,这就是赏功吧。”
“啧!这一袋子得有多少铜钱?四十贯?”
“不下五十贯。”
“发财了!这些兵痞竟然都发财了。”
“你家的小娘子到成亲的年纪了吧?”
“是啊!”
“……”
工匠们的目光在厢兵中间转动,然后又想起了自家的闺女。
尤其是香露作坊里,有不少还未嫁人的女工,穷人家的女儿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所以那些没嫁人的少女都大胆的看着乡兵们。
“有钱别乱花,好歹顾着家人。”
厢军都是两眼放光,那模样让秦为有些担心这些钱没焐热就花出去了。
谢挺堆笑道:“郎君放心,只有咱们北伐军坑人的,别人甭想坑我们!”
想起这群兵痞的过往,秦为就放心了,最后交代道:“朝中的赏赐大概要晚几日,少闹腾。”
谢挺的笑容淡了些,说道:“郎君,咱们是您的人。”
咱们之在乎您给的赏赐,朝中……那算个逑!当初在散邸司的时候,那些上官是怎么对我们的。
现在好容易来到北伐军,秦为对他们又关切爱护。
北伐军的待遇连殿前司那些禁军都眼红,比那些亲从官都优渥。
秦为笑了笑,“这话在军营里说说就是……你我都是大宋的将士,属于天下百姓的。”
此时一个厢军过来领钱,他先冲着秦为叉手行礼,说道:“多谢郎君。”
说完他就去边上交割,只是一袋子铜钱太重,还得找人帮忙。
“多谢郎君。”
乡兵们一个个上前行礼,然后又站在边上。
气氛顿时肃然。
若说以前的厢军们是兵痞流氓,那么经过府州之行后,他们已经变成了正规军。
三百余人,等全部行礼完毕后,秦为颔首道:“西北多苦寒,西北的百姓更苦。北伐军就是百姓之军。上了沙场,当抛却生死。为了大宋百姓而战,生死皆可抛在脑后。”
这是点评。
“此次府州之战,你等悍不畏死,杀人得力,我很满意。”
杀人得力!
这个夸赞让其他人心中不安,厢军们却非常欢喜。
当兵不是上战场杀人吗?若杀不了人,那还算什么厢军!
“去吧!”
秦为笑眯眯的去视察火药作坊了,厢军们就开始兴高采烈的搬钱。
等秦为走了之后,一群兵痞就围住了谢挺。
“谢哥,咱们哪花钱去?”
“这五十多贯,给家里三十贯,自家留些慢慢花销。”
“春哥,咱们自打从散邸司来到了北伐军,这都憋多久了?上次去府州也没找到女人,都要憋坏了。”
“……”
谢挺也有些蠢蠢欲动,就压压手,等厢军们安静了之后,就说道:“某早就找好了地方,不但价钱低,而且……还是外藩女子……据说柔情似水……”
“同去同去!”
一群厢军双眼放光的跟着黄春进了城,而秦为却被人截住了。
“官家召你。”
秦为简单指点了一下火药作坊的生产问题后,就跟着侍卫进了宫。
等见到叶双愁也在时,就觉得今日这事儿应该没那么简单。
然后他下意识自省其身,觉得自己最近光立功了,也没惹什么活,随即就淡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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