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竟然是国子监?
那地方还需要投钱吗?
“国子监怎么了?”
国子监火了!
大儒的到来为国子监的科举考试提供了超高的上榜率。
而秦为要传授秦家不传之秘的心算,和各种杂科学术,这消息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入学考试?没问题!
咱们又不是来坑蒙拐骗的,既然敢保命,那多少都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棒槌敢来国子监?
国子监的甄良不是吃素的,秦为更不是吃素的。
经过半个月的选拔之后,不少人被筛了出来。
最后共有三百余人进入了国子监。
“这些都是有底子的,而且学问不差,只要教的好,科举有望。”
国子监的操场上,新生们站在一起,看着蔚为壮观。
“住宿呢?”
秦为问了这个大问题。
学生是招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睡大街吧。
以前国子监散漫的时候,学子们是可以回家住的,但现在既然要重建,那规矩就要严格起来。
“钱。”
甄良简单的说了最关键的所在。
说破了天,没钱也是不行的,就算来的都是天才,可天才也是要吃喝拉撒的吧?
“有钱好办事。”
秦为淡淡的道:“回头叫人去找三司。”
陈昂低声道:“之前咱们国子监的人已经去找三司多次了,后来甄祭酒都亲自去了,可还是一文钱都拿不到。”
你别忽悠咱们行不行?
你说要钱就要钱,三司是你家开的?
到时候没钱,这些学生可就散了。
三司是财神爷没,可王尧臣对钱袋子却看得很紧。
而大宋的书院不少,各级学校也不少,地方上的官家学院更多。
国子监和太学因为之前太宗、真宗两朝的恩科次数太多,从而名额也越来越少,所以没落至今。
现在国子监除去每年统一的那点拨款,再想要钱却是没有的。
秦为随口说道:“去就是了。”
甄良听出了些话外之意,就问道:“难道你提前去三司了?补贴谈妥了?”
秦为点点头:“妥了。”
国子监和太学的学生以前是按人头有伙食补贴的,只是后来没了辉煌,三司那边也就不再重视了,要个钱比西天取经还难。
民以食为天,天才更要好生优待。
这一下算是解决了最大的一个问题。
“哈哈……”
被外界称为一代儒士的甄良竟大笑出来,幸而及时止住了。
他瞪了一眼那些愕然的学生,然后板着脸,装着严肃的模样。
“王相那里……”
开心过后,甄良更加疑惑了。
三司那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把王尧臣搞定的?
“王相很理解咱们国子监的处境,秦某只是略微阐述了一下咱们的境况,王相就同意给钱了。”
放屁!
王尧臣若是那么好说话,这三司使他也就不用干了。
可看秦为的模样不像是撒谎,甄良又有些信服了,反正不管怎样,有钱就行。
当下就欢喜,就忍不住嘀咕道:“你怕是要少了,国子监的校舍也得重新弄弄,至少……几千贯吧!”
“放心,只多不少……”
秦为的语气很笃定,好像三司就是他家开的。
然后甄良就以为王尧臣的确很好说话,便自告奋勇,雄心勃勃的跑去了三司。
“见过王相。”
“何事?”
王尧臣在算账,算大宋的总账。
就目前来看,大宋的财政情况还算中规中矩。
可这平静背后蕴藏着的无数隐患,却让他愁白了头发,这些问题却不能妥善解决,就算三司再能挣钱,大宋也总会有天入不敷出的。
所以他很忧愁。
然后甄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等门了。
文化人一般情商都低,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王相,国子监的校舍破旧,下官想着……是不是……拨些钱粮下来修整一番。”
这钱不多吧,而且秦为说了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你既然好说话,那就痛快点拨下来,咱们国子监也趁机过过好日子。
王臻慢慢抬起头来,那眉心处皱出了三道深深的痕迹,这是发飙的前奏。
“王相……”
甄良觉得不大对,就笑了笑。
这气氛怎么看都不像是好说话的啊!
啪!
果然……
王尧臣一拍桌子,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甄良打了个哆嗦,还没等他解释……王尧臣就怒道:“大宋如今正是发展的时候,处处都要用钱……国子监乃是为国育才之地,那些学生就该好生吃吃苦头,出来才知道国事艰难!”
“你作为祭酒更要以身作则,竟然还来要钱……今天这个来要钱,每天那个来要钱,老夫有多少钱给你?要不这三司使你来做?”
王尧臣克制了一下,否则大抵是要飙脏话了。
甄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灰溜溜的就要离去。
可等他刚走到门口,却听得王尧臣语气缓和了几分,问道:“等下……你说是国子监?秦小子让你来的?……不,是你代表国子监来的?”
王尧臣下意识提起了秦为,又觉得这有些结党营私的嫌疑。
他马上改了口,将这事儿全都摁在甄良头上。
甄良也算聪明,赶忙顺着话道:“王相英明,这事儿就是下官代表国子监来的,如今国子监的学生越来越多了……所以下官来就是想问问,可能给咱们国子监拨些款项……”
“可……”
王尧臣矜持不失严肃的点点头。
有一瞬间,甄良似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还是那个刚才义正言辞的王尧臣吗?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国子监,将自己的遭遇说给了陈昂。
“连三司使王尧臣都愿意为秦为徇私,陛下又对他宠幸有加!老甄,咱们这位秦祭酒的手段通天了啊!……以后的国子监……”
陈昂觉得在以后的国子监里,秦为的话语权怕是会越来越重。
而他们这两个老人,往后恐怕也要仰人鼻息地过活了。
枢密使王臻与他父子相待,三司使王尧臣也对他青睐有加,商郡王府的小公爷更是与他情同手足!
这样的背景还不算逆天吗?!
……
国子监的变化瞒不过宰辅们。
吕夷简有些微词,摇摇头道:“秦为就是仗着有钱,用钱请来了那些大儒,可教出来的学生却不一定会感激他……”
张之白皱眉问道:“他不是弄了个什么……杂家学术吗?据说讲得很不错,对地质方面的见解不俗……”
吕夷简淡淡的道:“怕就怕这个啊!”
现如今大宋以儒学为尊,百家学说在儒家面前,根本连号都排不上。
在座的两位宰辅哪个不是儒家学子出身。
不管他们对儒家是否真的遵从,但出身决定了立场,他们不得不为儒家张目。
可现在秦为竟然又搞出来个杂学。
这是要和儒家掰手腕儿吗?
万一真让他崛起了,那他们这些儒家学子今后的地位将不会尊贵。
天下学子们有了别的选择,他们还会独尊儒术吗?
往小了说这是撼动了儒家学术的地位。
往大了说……他这是要搞分裂啊!
一旦闹大了,就会引发不可估量的后果。
吕夷简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就说道:“现在是看不出什么,可十年二十年后呢?”
张之白却淡淡地笑道:“二十年后你我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这些所谓的儒家、杂家……于你我还有什么关系吗?”
吕夷简微怔,忽的苦笑道:“还是张相看得通透,二十年后的事情,就由这些年轻来解决吧,你我终究会成为过去,这些事情轮不着咱们操心。”
何必呢!就咱们三人在,诅咒发誓多不好。”
稍后就有人去把这个事报给了赵祯。
赵祯愕然道:“他竟然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儒家学术的祖师爷是孔子。
而杂家却是及百家之长的学术,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人物。
可现在秦为出现了。
他借用这次偶然入职国子监的机会。
悄然间把杂学推了出来!
这是处心积虑,还是才华惊艳不可阻挡?
赵祯更愿意相信是后者,可作为帝王他与生自来的疑心病却让他下意识想到前者。
许茂则眼神晃动了几下。
陛下这是忌惮了吗?
也是,才二十岁就要开一派之先河了,这还得了?
若再让他这么发展下去,少不得大宋就会出个秦子。
可这不是好事儿!尤其是对帝王来说,这样的人一旦出现,就会对皇权造成及大的分化。
以后天下学子入了朝,他们还会绝对信奉皇权吗?
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历来王朝留下来的血粼粼的事实。
当年的孔子为何不被鲁王待见,甚至把他赶出了鲁国?
是鲁王有眼不识金镶玉吗?
不是!
是鲁王很清楚,学术好不好不重要,在王权的绝对统治面前,任何学术都是浮云。
“陛下,秦为太年轻了,他代表不了天下学子。”
许茂则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赵祯稍稍皱眉后,脸上竟露出几分羞愧,他苦笑道:“是朕落了小道……竟也学了那些嫉贤妒能的君主……秦为有今日之成就,朕也算是半个引路人吧?又何至于反过头来怀疑自己的臣子呢?不好……这样不好。”
赵祯前后的态度转变,却让许茂则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这话显然不是真心的。
而是自己刚才说了秦为年轻,赵祯就很快理解了这其中的含义。
这才会改变了态度。
老秦,咱可是又救了你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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