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双愁永远都是那张死人脸。
他别说是脸红,脸都不会白一下,整天都是那副别人欠他八贯钱的模样。
这话看来是顶着他的肺管子了,秦为丝毫没有得罪人的自觉,“那个……那些血腥味会吓到小孩子,是不是清扫一下?”
叶双愁淡淡的道:“凭什么是皇城司?”
秦为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有那种很悲痛的语气说道:“你们人多啊!”
可你家人也不少!
叶双愁身为皇城司都知,一般人哪里敢和他这般耍赖,今日一遇到秦为,他算是麻爪了。
“辛苦了啊!”
秦为转身进了家门,随即就听到他喊道:“二梅,给张都知弄几条腌肉!”
皇城司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秦为用腌肉来作为报酬真的是太过分了。你好歹弄些大菜慰劳咱们一番也好啊!
众人都觉得自家都知会拒绝,所以有人喊道:“把尸骸弄走。”
剩下的事儿咱们不管了,有本事你们就叫巡检司的人来干活。
“叫人洒扫。”
“都知……”
众人都觉得叶双愁怕是病了,我皇城司何曾这般低三下四过啊!叶双愁负手而去,他看着天空,突然觉得不怎么看好。
秦家的腌肉切成薄片,透过这个肉片看向天空,你会发生生机勃勃,还有那腌肉的香味……
有松柏枝,有果皮,有果枝……据说要熏制一天一夜才行,这些味道都浸入到了肉里,挂在厨房的梁架上,每日烟熏着……
……
“这个要用淘米水洗,洗刷干净……”
秦为把洗刷好的腌肉放进水里煮。
水开,腌肉在里面上下翻滚着。
“看到没有?那些黑色的东西都被煮出来了,而且多余的盐也会被煮出来不少……”
“看到了。”
春杏有些赧然的道:“以前奴就想着盐贵,就不肯煮,直接上锅蒸……”
“盐贵?”
扯特么丹!
“盐贵只是因为历朝历代都想借此赚钱,盐铁盐铁,这是陛下两大赚钱的利器,可盐缺吗?不缺。”
一旦放开生产,盐的价格会低的让人感动。
“一家子吃那么咸的东西,也不怕给咸死了。”
煮好的腌肉进锅蒸,蒸好后趁热切片。
“一定要趁热,否则冷了不好吃。”
秦为一边说一边切肉,一心两用很是从容。
哥的刀法越发的出色了啊!
用筷子夹起一块轻轻地放进嘴里拒绝,“香啊!这生活给个神仙都不换啊!”
……
天圣十年的第一天,汴梁城里并不太平,因为辽使的临时决定,导致城中多了不少血腥味。
“……哎哎哎!这娘子看着美,老牛,拦着她!老子今日要用强!”
一条小巷子里,谢挺兴奋的鼻子都红了。
前方,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正在低头狂奔。
而在对面,牛莽冷冷的看着她,喝道:“跪下留你一命!”
女子只是狂奔,一般人大抵会怜香惜玉,在面对女人时,哪怕她是对手也会选择更软和的手段。
可牛莽却不同,在他的眼中压根就没有男女之分,他举起手,身边的北伐军们抬起了弩弓。
“射腿!”
狂奔中的女人闻声止步,可弩箭更快。
女人扑街好看吗?
大抵是不好看的,可就在女人腿部中箭扑倒时,在后面紧追不舍的谢挺依旧是一个飞扑……
他重重的压在了女人的身上,得意的道:“老子压住她了……”
北伐军蜂拥而至,女子猛地弹动了一下,谢挺的体重竟然压不住,被弹了起来。
女人翻身,手中的短刃挥动。
“别想弄我挺哥……”
谢挺早有准备,一脚踢飞短刃,然后又重重的压了下去。
呃!
“是什么?”
“是男人,那胸口的肉还壮实……”
“哈哈哈哈!”
谢挺不自在的搓了搓手臂,骂道:“弄走,赶紧弄走!”
“咳咳!”
身后传来了干咳声,谢挺没回头,阴测测的道:“老早就发现了你们,若非是一伙儿,刚才你们小命难保。”
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一人俯身看了女子,然后从怀里摸出块布擦拭着她的脸,脸上的粉被擦去,那张脸渐渐清晰。
“是他!是他!”
那个密谍突然一巴掌扇去,俘虏木然看着他,然后吐了口唾沫。
“他是谁?”
谢挺觉得皇城司的人都喜欢一惊一乍的。
“他上次弄死了王大他们……就是他,老子追他到街尾,他临逃脱前还回头看了一眼,那长相……老子夜夜都梦到……”
密谍仰头喊道:“王大,兄弟抓到他了,他将会生死两难,你在天之灵……安息吧!”
两个密谍神色哀伤,谢挺也不禁收了轻浮,问道:“为何杀了你们的人?”
密谍笑了,“辽人和西夏人都有密谍在汴梁窥视,皇城司自然要去清剿他们,每次清剿都是一次生死……”
谢挺肃然起敬,颔首道:“辛苦了。”
北伐军们齐齐颔首,“辛苦了。”
两个密谍没想到竟然能获得北伐军的尊重,都有些窘迫。
“此人就交给你们了。”
按理这人是北伐军擒获的,应当要和皇城司讨价还价一番,可谢挺此刻却只是想到了雄州。
饶东来看着越发的憔悴了,河间府就是和辽人的第一线,他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但从不畏难。
这便是皇城司吗?
谢挺觉得自己以往还是小瞧了他们。
“多谢。”
“多谢了兄弟!”
两个密谍拖着那个辽人出去,谢挺在后面喊道:“要帮忙喊一声,咱们旁的不行,杀人是本行。”
两个密谍摆摆手。
“我等只能在黑暗中藏身。”
谢挺随即去秦家复命,秦为听了就说道:“那些都是好汉子。”
“是啊!小人见了都觉着是好汉,只是皇城司却见不得人。”
秦为沉吟了一下,问道:“若是北伐军和皇城司相比,你以为如何?”
“厮杀能胜,皇城司不是对手。只是打探消息和刺杀咱们比不过,但若是加上张勇和他手下的人,咱们就能稳胜皇城司,毕竟他们的人不是军队,没有机动性。”
谢挺很客观的对比了双方的差距,秦为点头道:“是啊,术业有专攻,不过北伐军的人数太少,注定只能成为一支精锐,不能作用于大局,但却能改变一隅……好生操练,某觉着李元昊怕是会报复。”
谢挺诧异的道:“郎君,李元昊才将铩羽而归啊!”
在他看来,李元昊现在就应当在家里蹲着舔伤口,而不是找大宋的麻烦。
“他们败了。”
李元昊在大宋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之后,就去找番人的麻烦,结果被打的满地找牙。
“新帝上位的第一次征伐竟然是大败,李元昊的处境怕是会更艰难,对此大宋是喜闻乐见,喜大普奔啊!”
秦为很是幸灾乐祸的道:“某如今在想,李元昊面临内外交困该怎么破局……”
他甚至在想历史上李元昊早亡,这中间会不会有些什么阴谋。
有了最好啊!
“他需要再战!”
秦为很头痛,“辽人他不敢打,只有找大宋了。你说大宋这是怎么了?怎么谁都想欺负一把。”
谢挺发狠道:“郎君,要不兄弟们走一趟兴庆府,刺杀李元昊可好?”
“不好。”
李元昊死了,他的那个小舅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没了李元昊的约束,西夏更加难以制约……”
秦为想着局势,谢挺却在恶心,他找到了水,反复的搓洗着手脸。
“秦兄……哈哈哈哈!”
胡聘挺着个大肚子来访,随行还有一大车礼物,他如今走路要微微后仰,身体才不至于失去平衡。
“你该减肥了。”
秦为看着那个大肚子就觉得心慌,可胡聘却很是无所谓的道:“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饱喝足,该死就死。”
两人进去坐下,胡聘笑眯眯的拿出个木匣子,打开后全是各种值钱的票据。
“年利不是结了吗?这是什么?”
秦记的利润早就结算过了,秦为以为是胡聘贪腐了,目光顿时不善。
“这是那些商人孝敬你的。”
胡聘得意的道:“如今咱们秦记香露的名气越发的大了,那些商人就指望这个赚大钱,所以……某最近又收了几个小妾,全是外藩女子……要不……给你几个?”
给你妹!
秦为皱眉道:“说事就说事,别扯这个。”
胡聘讪讪的道:“如今觊觎香露的人越发的多了,有些商人担心会被撇开,所以……他们想弄个契约,比如说二十年内只给他们供货。”
“扯淡!”
秦为淡淡的道:“某想卖给谁就卖给谁,至于他们,商人都没节操,谁信他们谁死。”
好吧,这事儿被拒绝了。
胡聘刚想换个话题,却发现秦为面色肃然,就心慌的道:“安北,某可不是来为了他们说话的……”
秦为看似不大管生意的事,甚至后来对账都是刘姝出面,可胡聘知道,一旦秦为翻脸,他顷刻间就会从汴梁财神变成乞丐。
所谓的香露,包括之前的烈酒和酒楼,都是秦为一人弄出来的,他能让胡聘进来,也能把他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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