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酸汤倒进去,再加点井水,水汽冒起,秦为马上就下了鱼。
“盖上盖子!”
秦为潇洒的把锅铲放在边上,回身说道:“这饮食之道吧,实则是越简单的越好。宫中几十种配料一起弄,那菜吃着是香了,可食材本身的香味呢?哪去了?”
众人凝神听着,在后面盖锅盖的厨子动静大了些,马上就被无数眼神给狠狠的盯住了,咱们在听秦大人说话呢,安静些!
有人跑出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纸笔。
“要善于去发现新食材和新配料,比如说这个泡菜里的酸水,平日里没谁在意这个,以为登不得大雅之堂,可某今日就用它来做一道菜,稍后你等可以品尝。”
“秦大人,再说说吧!”
“再给我等说说做菜的道理。”
“……”
秦为笑了笑,“做菜其实就看你用心不用心,你若是用心,自然会不断尝试新的作法。比如说酱料,难道真的那么了不得?不过是多次尝试的结果罢了。”
他最后说道:“就如同大宋的国势一般,固封自守没有出路,唯有不断创新……记住了,创新才是厨子的命!”
众人呆呆站在那里,有人喃喃的道:“创新才是厨子的命,这话说得好啊!”
大家都习惯了按照老办法来做菜,没有几个人想着去创新,暮气十足。
这样的饮食界自然没什么活力,直至秦为闯了进来,用一系列炒菜把他们打了个满脸开花,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创新。
稍后汤开了,秦为揭开锅盖,那股子香味袭来,众人不禁为之陶醉。
“这酸汤煮鱼竟然这般香吗?”
“闻着就流口水,想吃。”
“秦大人果真是……又弄出了新菜,某恨不能拜在门下,朝夕请教。”
“……”
秦为叫人弄了不少小碗,然后每个碗里舀了些鱼汤,剩下的就叫人全部弄起来,然后带去刘娥寝宫。
他前脚才走,厨子们就抢疯了。
“这是某的鱼汤!”
“别喝完啊!给某留一点。”
“……”
一阵混乱后,众人都在回味着。
“酸辣……关键是鱼的鲜融在了里面,酸辣鲜,啧啧!只是一口啊!秦大人也太抠门了些。”
“鲜美!酸辣还开胃,某饿了。”
“某也是。”
厨子们面面相觑,都觉得秦为怕是又要弄出一个小菜系了,“易牙也没法和秦大人比啊!这就是千古厨神!”
“回头某就在家里供着秦大人的牌位,好歹保佑某厨艺精进。”
稍后秦为带着食盒出现在寝宫里,新式酸汤鱼登场了。
“鲜美!”
“酸辣。”
“好饿啊!”
刘娥连喝了三碗鱼汤,边上的宰辅们眼珠子都瞪圆了,她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卿等用吧。”
她有种预感,这些本就不怎么待见自己的宰辅们,现在应该更不待见了……
宰辅们一人只得了一碗汤,但鱼肉不少。
“臣告退。”
秦为拱手告退,稍后吃了酸汤鱼的宰辅们开胃了,“太后要用膳,快些,太后说饿的厉害。”
“相公们都说没吃早饭……”
今日的宫中出现了一个奇景,陛下和宰辅们齐齐喊饿,可御厨们也在喊饿,只是他们近水楼台先吃了。
肚子填饱了,君臣面面相觑,不好意思之余,也有些感悟。
“他说创新就是厨子的命,这话可是话中有话?”
刘娥叹道:“这话各行各业都能用,朝堂可能用?”
各行各业用是创新,朝堂上用就是革新!
赵祯点点头,然后深深感叹了一声,“他有心了。”
这个态度让宰辅们有些吃味。
出了寝宫,庞籍说道:“陛下什么意思?”
吕夷简不语,欧阳修刚才吃的最多,他打个饱嗝,满足的道:“陛下说秦为能用做菜的道理来进谏,可见有心,而咱们……都只会吃。和猪差不多。”
你们都是吃货!
一群吃货宰辅心中不忿,等回到政事堂后,才发现门边竟然有两个腥臭扑鼻的麻袋。
“什么东西?”
王臻吃的心满意足,闻到这股味道顿时就干呕了一下。
有小吏捂着鼻子道:“先前报捷的人拎着过来的。”
吕夷简怒道:“为何没人查?”
然后他就爆炸了……
“呕!”
吕夷简在狂吐,欧阳修好奇的道:“是什么东西?”
他吸吸鼻子,这时外面有人跑来,是庞籍。
他刚刚吃的有点儿多,所以走路就慢了些,等看到政事堂门口的那个麻袋,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似乎忘了一件大事儿……
老庞赶忙喊道:“那麻袋别动!”
可王臻的好奇心很重,于是也跟着看了一眼。
“呕!”
政事堂前瀑布飞流直下,先前的酸汤鱼全都化为乌有。
“先前是秦为叫他们搁这的。”
卧槽!
等弄清楚里面装的是耳朵之后,政事堂的人把秦为恨透了,太坏了那厮,回头得寻机收拾他。
“不关我的事啊!”
回到家中的秦为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丝毫没有愧疚感。
王臻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想捉弄宰辅……”
……
刘娥的身体将养多日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可病情依旧是那个模样,不见好转,可也不见恶化。
卧床的时间一长,她也忍不住了。
“都是不管用的庸医!”
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刘娥早就怒了。
太后发怒,宫中唯一能杠的就是陛下和皇后。
只是赵祯平日里国事太多,自然不能日日守在身边,于是有人就去请了郭皇后这个儿媳妇儿过来。
“这是怎么了?”
地上有摔碎的茶杯,那些御医站在边上低眉顺眼的,从未有过的老实。
刘娥气咻咻的道:“我的病情治了许久也未曾好转,可见他们是庸医。罢了,不是庸医,但治不了我的这个病。”
若被认定为庸医,这几个御医就要倒大霉了。
郭皇后看了那几个一脸劫后余生模样的御医一眼,说道:“那么就换人吧。”
那几个御医的脸色又变了,看着如丧考妣。
这事儿终究瞒不过赵祯,没过一会儿内侍就把刘娥发飙的消息带到了前殿。
赵祯扶额想了想,说道:“听宰辅们说孙兆和单骧诊脉不错……如今他们在何处为官?去问问。”
许茂则一溜烟就跑去问话,许久才回来。
“陛下,孙兆在郓州,单骧在邠州。”
郭皇后毫不犹豫的道:“那还等什么?快马把他们带回来!”
赵祯喘息着说道:“好,让皇城司去。”
随后赵祯就令人去找宰辅传话。
“陛下令弹劾医官宋安道等人。”
吕夷简欣慰的道:“陛下总算是发火了,好事……怎么说也是皇帝,太和气了不少,再说太后如今并无威胁,陛下太小心了些……这不好,会让人轻视了帝王威严。”
王尧臣也有些唏嘘:“宋安道他们诊治了那么久,可什么都没治好,陛下只是命我等弹劾……算是仁慈了。”
吕夷简说道:“让人准备吧,随后就弹劾他们。”
“吕相,范仲淹弹劾人……”
这边还没开始弹劾,庞籍的奏疏就来了。
“什么意思?”
吕夷简只是看了一眼,就满头雾水的道:“范仲淹说酒精本是军中利器,可却被人截留。那些将士缺了酒精,多有伤亡……”
王尧臣一怔,说道:“酒精就是用于伤口杀毒的。当初去西南时,军中就带有这个酒精,有人还偷了出来喝,被仗责,老夫刚好看到,这才知道酒精是做什么的。”
庞籍则皱眉道:“范仲淹是监察御史没错,可他是文官……这军中之事他是如何得知的?”
老庞是枢密使,天下兵马都在他的管控范围之内。
可军中出了这种事儿,最先发现的却是范仲淹……而且他不仅没有提前跟庞籍打招呼,反而直接越级上报了……
老范,你不地道啊!
吕夷简也想到这一点,但他懒得关心这些,把奏疏放在边上,说道:“陛下在养病,暂缓。”
最近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被政事堂截留了,然后大家一起商量着弄了完事,尽量不影响刘娥养病,也免得赵祯忧虑。
王尧臣说道:“此事该是枢密院……还有三司也该有份。”
“那时候庞籍还没担任三司使,这笔花销已经成了惯例,不关他的事。”
老庞虽说不是宰辅,但他也不是好惹的,而且人家主动提出此事,若是被反口再咬一口,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王尧臣点头道:“如此也好,让枢密院清查再报吧……”
他们觉得这样最好,可事情却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
赵祯今天召开了小朝会。
这是刘娥生病以来赵祯第一次主动召开小朝会,宰辅们都心受古鼓舞,觉得他们的皇帝是个知轻重的。
可就在小朝会上,向来沉默的范仲淹突然弹劾了吕夷简……说他压下了弹劾的奏疏,这是在为军中贪腐张目。
“……京城各处禁军都在操练,三司拨了无数钱粮,可得了什么?”
吕夷简的脸色铁青,若是可能,他想找个兵器和范仲淹拼了。
大家都搞不懂范仲淹这是抽的什么风。
以前老范虽说强势了些,但对待宰辅们还是很客气的,至少不会像秦为那样直接戳宰辅们的肺管子。
着这次范仲淹却狠狠地在君臣面前刷了一次存在感。
弹劾吕夷简!
范仲淹板着脸说道:“臣这几日去询问了一番,禁军此次操练很是辛苦,时有受创者,可酒精竟然被克扣了,拿什么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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