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你一旦获得了成功,不少人就会仰视你。
但当你从高处跌落时,这些人就会从心底深处迸发出幸灾乐祸和得意。
街坊们自然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结果念头才将起来,吕夷简就送钱来了。
“那吕夷简据说抠门的很。”
“他是从底层上来的,家中本就不殷实,钱财都是自己挣,自然要抠门。”
“那岂不是说秦家还在得意?”
“就是得意。”
“咦,又来了马车。”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边上有内侍策马而行。
“见过秦大人。”
任守忠笑的让秦为牙痒痒的想揍人,他拱手道:“听闻秦夫人最近喜好女红,娘娘便让某送了些女人家用的东西,锦缎、首饰、蜀绣……”
皇后?
街坊们傻眼了。
“皇后为何要给秦为的妻子送东西?难不成她二人之间还有关系?这不应该啊,没听说过皇后和秦夫人交好啊?”
“这是欲盖弥彰呢,秦为是外臣又是男子,皇后自然不能送他东西,便假借秦夫人的名义送东西来,这说明太后和郭家都力挺秦为,那秦为就算是暂时没落了,以后依旧会重新爬起来。”
“又来了马车……”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有随行的大汉喊道:“秦郎君,郡王来了,要好酒喝!”
安静许久的赵允让来了,他用最霸道的姿态来告诉汴梁人:小爷力挺秦为,怕死的就过来试试!
秦为在微笑,可眼中却多了暖意。
我的朋友比对手更多啊!
“是汝南郡王?”
“听说他不是前几天打砸了樊楼的一家赌场,被陛下呵斥后,躲在家里不出门吗?今日怎么出来了?”
日常纨绔是赵允让的生存之道,每隔几天他都会搞出些混账事情来。
这些事情不大不小,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嚣张!
这样的生活模式会一直持续到赵祯驾崩为止,大家都以为赵允让这次挨了训斥定会收敛一些,可他却涛声依旧。
“秦为,听闻你被人从国子监里赶出来了?”
赵允让的表情依旧嚣张欠打,他不屑的道:“国子监有什么好玩的?没事就去找某喝酒骂人,你想骂谁就骂谁!”
嚣张赵允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半马车的酱料和美酒回去了。
孙好民感慨的道:“郎君,好人还是多啊!”
秦为笑而不语。
“秦大人,有事说一声啊!”
街坊们重新释放了热情,秦为也笑着接受了这份热情,人心从来都不是幻想中的那么美好。
但你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把人心扳回来。
就如同这大宋的国运,秦为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把它扳回来。
原先他以为国子监能成为自己的根基,可后来却发现那里已经被自己改造成了一个科举复习基地。
在那种氛围之下,他无法提高杂学的重要性,为此有些郁郁不乐,而后,马德禄等人的暗示和告诫让他怒了。
怒了就怒了!
秦为觉得自己该快意恩仇一次,于是就这么做了,直接撤出国子监,你们不是叽叽歪歪的担心我把国子监变成杂学基地吗?
好,我走!
我重起炉灶!
重起炉灶的首要条件是找地皮,汴梁的地皮贵,所以内城就别想了,外城稍微好些,孙彦等人就顺着城墙开始往外刷地方。
这一路刷过去,他发现靠近城墙的地方最多的还是寺庙或是道观。
这些地方的地皮便宜,可却不适合,再往里面刷,一直刷了两天,最后看中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武学巷,距离国子监就隔了两个路口,这是一家占地颇广的大宅子,比秦家大了许多。
吴桐被晒的有些发晕,他瞄了一下,说道:“五百人倒是勉勉强强的够了,可却太挤了些,按照先生的说法,还得要给以后留地方,那就只能把两边都买了。”
“找中人来!”
中人随后就来了,听闻是买下来建书院后,不禁肃然起敬,说道:“这是好事,某不挣钱也做了这个中人!”
孙彦一听就欢喜,指着左右问道:“左右两边的人家不知道愿不愿意卖,若是可能的话,打通这三家,学院的地方就宽裕多了。”
中人说道:“这位郎君放心,在汴梁,只要您给得起价钱,就没有不愿卖的,小人这就去给您问问。”
于是隔壁两家的主人都被请了出来。
“买房?好说好说!”
左边的孙员外很是爽快的道:“这宅子本就是家中长辈以前买来待价而沽的,只要价钱合适,某愿意卖。”
此事成了!
孙彦看向右边的主人王员外,看他一言不发,还以为是担心自己给不起钱,就笑道:“王员外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王员外看着很和气,他淡淡的道:“四万贯。”
呃!
孙彦这几天到处看房子,对汴梁的房价也算了解颇深。
都说汴梁房价贵,这本是不假,可那也要分地段,分规模大小吧?
听到这个报价后他有些不敢相信。
“王员外,这里的房价也就是一万余贯罢了,就算三处宅子都下来,也就才四万贯……您这个太贵了。”
不是贵,而是非常贵,近乎于敲诈的贵。
王员外很是矜持的道:“你们是要连片的吧?”
孙彦心中一冷。
大意了!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急切,终究被人给抓住了把柄,就此漫天要价,人家早就算准了你的心思。
你越在意什么东西,对方就会越矜持。
随你买不买。
中人也在一旁劝道:“王员外,您出的这个价钱却是高了些,若是诚心想卖,就给个实在的价钱吧。”
王员外笑眯眯的道:“就是这个价,不二价,一贯都不少。”
孙彦和他辩驳了一阵,最后还是没办法,只得回去禀告。
“四万贯?”
要说甜水巷的房子卖四万,那秦为还能接受,毕竟这儿距离皇城很近,上朝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可武学巷地处边缘,那里的地段并不好,四万贯纯属是敲诈。
孙彦羞愧的道:“先生,此事乃学生急切了,应当是单独一家家的谈,如此才能将价格压下来。”
一家家的谈,对方就不知道你的真实意图。
而把人聚集了谈,聪明的自然就能猜出你要买连片的大宅子,这个时候不宰你一刀,那他就是傻子。
秦为笑了笑:“吃一堑长一智,走,带某去看看。”
一路到了武学巷,秦为一看地形就赞道:“这里不错,距离闹市街远,但距离住宅区却近,而且三家连在一起正好。”
王员外被叫了出来,见孙彦带了人来,就笑眯眯的问道:“怎么,考虑好了么?可是要买吗?”
秦为笃定的道:“四万贯贵了,某给你八千贯。”
王员外笑吟吟的道:“四万贯,一文钱都不少。”
“你这是敲诈。”
“某乐意!”
秦为也微笑道:“你果真愿意?”
王员外点头,秦为说道:“咱们走。”
王员外见他处理事情干净利落,就好奇的问道:“你可是秦为?”
这是早就知道秦为来买地的意思,秦为点头道:“某秦为!”
王员外先是一笑,旋即就说道:“这房就要四万贯,别说是你秦为来,就算是陛下来也是这个价。”
史书记载,赵恒中年时期,随着国力的逐步提升,兜里有钱了,就像想搞拆迁,把皇宫扩建一下。
这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儿。
奈何那些街坊不同意,最终都只能搁浅了。
你秦为算个逑!
秦为回身看着他,笑道:“你这是觉着吃定秦某了?”
他本想换个地方再看看,可王员外的态度却有些古怪,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你得罪了我秦为有啥好处?
所以他很好奇。
王员外笑眯眯的道:“杂学……秦大人,杂学出了国子监,从此沦为末流,我辈欢欣鼓舞呐!”
秦为颔首道:“既然如此,此处某买定了。”
王员外笑道:“这里是汴梁,陛下和宰辅都不能随心所欲,便是你再权势滔天,也不能用强。”
秦为盯着他点点头,王员外的神色渐渐冷漠。
“好!”
秦为转身离去,王员外冲着中人说道:“有的人想割咱们的肉,可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也不怕撞个头破血流!”
中人尴尬的道:“王员外,和气,和气啊!”
王员外喊道:“诸位出来吧。”
身后的大门里出来十余人,个个穿着体面,神态从容。
这些人目视着秦为远去,有人说道:“此子弄出了题海之术让科举成了烂大街的东西,更是用杂学来沽名钓誉,如今他想在城中开书院,王兄,这房子不能卖给他!”
王员外笑道:“四万贯呢!秦记有钱,但以他的性子却未必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若他真要买……那某再提一万贯,如何?”
他冲着这些人挤眉弄眼,大家不禁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耍他,让他有钱也无用,爽快啊!哈哈哈哈!”
这笑声传到了秦为的耳中,他摇摇头,看着压根没在意。
孙彦憋屈的道:“先生,换地方吧。”
这事儿是运气不好,可由此也看出了题海之法和杂学对儒学的破坏程度,连马德禄都要表示不满,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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