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虽然年少,但男女之间该有的情绪他都有,比如说嫉妒和吃醋。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李元昊觉得这是好词,但却懂的不多,就问道:“这词是什么意思?”梁皇后面色惨白,有人说道:“说的是牛郎织女一年只能相会一次,却胜过人间男女的朝夕相处……”李元昊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青色。
“牛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很短暂,马上就要分别了,不忍回头去看这条鹊桥路,但只要你我情深义重,又何必贪求朝夕相处呢……”李元昊一拍座椅,喝道:“不许传播!”,说完他起身就回去了。
欺人太甚啊!这真是何等的欺人太甚啊!关键是这首词作的极好,说不定啥时候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大家都以为秦为那个啥,皇后……众人看向皇后的目光中不禁多了怜悯之色,您这以为自己挖坑让秦为跳了,可谁知道他挖了个更大的坑,直接把您给埋了半截……这一刻梁皇后只想宰了秦为这个无耻之徒。
……秦为回京后,第一时间就去请见赵祯。
“他竟然这般懂事了?”赵祯听到禀告不禁就笑道:“这些年他出京多次,每一次回来都会卡着时辰,最好是不方便进宫的时辰……他以为先帝和朕不知道吗?都知道,只不过看他自得其乐罢了。”你秦为自以为聪明,可陛下早就洞悉了你的小把戏,看热闹而已。
吕夷简说道:“如今他做了父亲,渐渐人就成熟了,更稳重了。”赵祯点头:“朕当年做了父亲之后,只觉着肩上重了几分,不敢再懈怠,不敢再嬉戏。人啊!不做父母,就不知道前路怎么走。”吕夷简赞道:“陛下这话极为发人深省,秦为若是听了,定然会幡然醒悟,以后做事更沉稳些。”这时外面有人来禀告
“陛下,那秦为说了求见之后,就骑马跑回家去了,说是看儿子,马上回来。”赵祯想捂脸,而吕夷简觉得自己被秦为呼了一巴掌,老夫才夸赞你变稳重了,你这马上就让老夫下不来台,真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稍后秦为就来了,一进来吕夷简就面色不善的问道:“为何回家?”这事儿不给秦为一个下马威,他觉得心中梗得慌,晚饭都不想吃了。
“内侍禀告要不少功夫,下官在宫外等候也是浪费时辰,就趁机回家看一眼孩子……陛下您不知道,臣子如今长得白白胖胖的,一抱着就笑,当真是可爱之极,人见人爱……”赵祯一听就好奇的道:“果真是一抱就笑?”
“是啊!”秦为得意的道:“笑的极为快活,而且还不认生。臣去了那么久,回来他都记得,还是老规矩接风……”
“这个孩子不错啊!”赵祯点头问道:“什么老规矩?”
“一见面就撒了臣一身的尿,可见是欢喜极了,臣就是换衣服才晚了些时候,不然早就到了。”
“这个撒尿你要注意,不可乱动吓唬孩子,否则以后会有毛病。”赵祯显然是个老司机,一番话说得秦为频频点头。
“正是如此,他哪怕是冲着臣撒尿,臣都是一动不动,就这么抱着他,也不呵斥……”
“咳咳咳!”吕夷简觉得画风变化太快了些,一下从君臣奏对变成了儿女经。
赵祯干咳一声,板着脸道:“此次谈判如何?”秦为正色道:“此次来的是梁氏。”赵祯问道:“就是李元昊的女人?”
“是。”吕夷简不屑的道:“这就是不读书的坏处,让女人来做使者,当真是贻笑大方啊,真是可笑!”庞籍也说道:“这是阴阳颠倒,乾坤互换,可见西夏人的日子长不了,以后的麻烦多着呢!”赵祯想起了当年的刘娥,不禁生出了感激之情,郭皇后在他登基之事上相助良多,事后也不居功,就在后宫里默默的生活着。
和刘娥相比,这才是真正的气度啊!
“臣和梁氏见面商议,西夏人最近想和辽人厮杀一场,可却担心大宋在背后捅刀子。臣答应了她,此次大宋只会观战,不会趁火打劫。”
“辽人和西夏要开战?”吕夷简一下就兴奋了起来:“会有多少人?耶律宗真准备拿下哪块地方?大宋可能趁火打劫一番?”他的三个问题让范仲淹嘟囔道:“秦为不是答应了西夏人,大宋只是旁观吗?”吕夷简皱眉看着他:“柄国之臣,什么叫做答应?答应就是没答应。”
“信誉呢?”范仲淹不满的道:“信誉难道就不要了?”吕夷简没好气的道:“做了宰辅还要什么信誉?为了大宋,为了陛下,翻脸就翻脸,不要脸就不要脸,这才是宰辅!”宰辅的职责是什么?
从汉唐开始,宰辅的职责范围就一变再变,称呼也变了不少,但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宰辅作为文官的首领,他们的职责就是辅佐君王。
汉唐时,宰辅们面对外敌挑衅,总是咆哮着出兵出兵,这是自信,无数胜利铸就了这份自信,让他们面对挑战时显得格外的从容。
可大宋不同,无数次失败铸就了迟疑和胆怯,宰辅们都习惯了退让,但这很丢人。
大家都是饱学之士,都是大佬,丢人很难受啊,咱们随便扯一番淡,把这种退让包装一下,比如说……
“大宋要讲信用,要讲道理,说话不算数……这算是什么回事?”范仲淹的话就是包装,把这种怯弱和迟疑包装成了正义。
吕夷简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叫做信用?西夏人和大宋可讲信用吗?辽人和大宋可讲信用了吗?若是有信用,庆历增币哪来的?当年庞籍出使辽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保住了底线。可最终还是加了一个纳字,说赠币只是给大宋的脸上贴金罢了,实则就是丢人,丢了大宋的脸面!这样的辽国,可配和大宋讲信誉?至于西夏,那是叛逆,你范仲淹是准备和叛逆谈谈信誉?”范仲淹说道:“信誉乃立身之本,国家亦然。不信你问问秦为……”众人看向秦为,秦为无辜的道:“什么信誉?那个……某以为,和君子要讲信誉,和小人却无需如此,和敌人更是不必……那是迂腐。”呵呵!
秦为的话直接就把范仲淹给顶到了墙角,没法转身了,但范仲淹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和晏殊最近发生了论战,隔三差五就用奏疏打官司,当朝更是互相喷口水……这不秦为才回来,估摸着得了消息,马上就给了他一下。
这小子什么时候和晏殊关系这么好了?m范仲淹一口老血忍着,正准备说话,秦为拱手道:“陛下,这位梁氏,臣以为当重视,皇城司最好收集一下她的消息和动向。”赵祯一怔,
“你觉着她有野心?”一个女人,除非是有野心,并且能成事,否则秦为不会建议皇城司去盯着她。
“是的,臣觉着这个女人有野心。”秦为想到了梁兴的眼神,那些野心就在其中燃烧,李元昊还能活多久,他觉得李元昊大抵是不够狠,至少没梁兴狠。
良心……这个化名倒是有趣,让秦为想起了大宋良心。范仲淹当年在西夏人的手中吃瘪不少,假如他在天有灵,看到今日大宋和西夏的姿态变化,是否会欣慰?
吕夷简有些不同的看法:“李元昊还年少,梁氏就算是有野心,可时局却不许,最多是干政罢了。”在他看来,李元昊少说还得活二三十年。
“兴许吧。”秦为当然不能说李元昊是个短命鬼。赵祯说道:“让皇城司的人注意收集一下她的消息……”
“陛下,叶双愁求见。”赵祯笑道:“他这是知道朕有事要吩咐不成?难得,这竟然变成了神仙,有了千里耳。让他进来。”叶双愁进来,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
“陛下,西北有传言,说平阳公调戏西夏使者……”吕夷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他眼珠子都瞪大了。
“你这个……老夫记得西北有青楼的吧?你为何不去?还有,你竟然敢去调戏她?李元昊会发狂啊!”你调戏了梁氏,李元昊绝壁会感到头顶绿油油的,到时候他起大军来报仇,大宋尴尬不尴尬?
“假的。”此事秦为在西北就知道了。
“她请臣去驻地赴宴,臣进去不过是一瞬,随即出来。”赵祯点头:“那这就是个圈套,想坏你的名声。不过你娘子那里可有挂碍?”赵祯是担心秦家的葡萄架垮塌,可秦为却淡淡的道:“臣妻深明大义,而且冰雪聪明,想来不会误会。”可他心中却慌得一批。
他趁着通报的时间跑回家一趟,就是想给妻子打个预防针,可没想到被麦芽一泡尿给滋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