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秦为又去赏玩了那柄汉剑。
自从得了这把剑后,秦为简直就是乐不思蜀了,连平时最爱抱的儿子都顾不得了,每日肯不得抱着剑睡觉。
“好剑呐!”
这等宝贝若是在后世现身,那就是价值连城,秦为摩挲着剑脊,感受着那些棱角,想起了后世的那柄汉剑。
那柄汉剑原先被蛮清收藏,后来京城被联军攻陷后,无数珍宝就此成为了侵略者们地战利品,那柄汉剑也跟着漂洋过海,在某个老牌帝国地博物馆里成为了珍品。
这个不妥吧?
秦为想了想现在的那个老牌帝国已经立国了,正处于金雀花之前地王朝,要不哪天去看看?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没法消散。
秦为想去弄些有异域风情地宝贝来,然后在汴梁建造一座博物馆,把那些宝贝弄进去,供人观看。
“这些都是钱啊!”
秦为深情地抚摸着汉剑,觉得这应当是秦家的传家宝,以后他应该留下遗嘱家训,谁敢卖传家宝,那就不是秦家子孙,出族。
只是按照他的有钱程度和有权程度,以后估摸着能成为传家宝的东西会很多,大抵子孙会为了怎么保存而发愁。
“哈哈……”
秦为想到这里不禁就笑了。
“秦兄!”
听到这个声音后,秦为手忙脚乱的准备把汉剑收起来,可惜却晚了些。
曹玘一进来就说道:“宫中召集议事,陛下要决断谁去北方,咱们兄弟……咦,那是什么?”
秦为尴尬的握着汉剑道:“这个……”
“这宫中就要决断谁领军前去北方了,你……你竟然还没把这柄汉剑送给吕夷简?”
曹玘悲愤不已,觉得自己怕是上当了,被人当场抓包的秦为很尴尬,但他随即认真的道:“目前情况不明,吕夷简不一定能去。”
曹玘反怒为喜:“哥哥信你的判断,看谁去北方就送给谁。”
“对,就是这么着。”
秦为发誓回头就把汉剑给收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郎君,宫中来人了,让您进宫议事。”
秦为霍然起身,拔出长剑,大笑道:“某要去北方了,哈哈!”
这可是大宋和辽人的第一次正面对垒,大军云集,若是应对不好,宋辽大战顷刻间就会爆发。
这样的大场面秦为不去会吐血。
曹玘羡慕的道:“秦兄,哥哥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说好说!”
秦为一路急匆匆的进宫,正好宰辅们刚到齐。
“陛下,钱粮都准备好了。”
晏殊出班,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君臣都觉得热血沸腾,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赵祯的眼中多了凝重:“辽人挑衅,他们以为大宋会继续忍气吞声,可朕想告诉耶律宗真,那样的日子他再也看不到了!”
这话极为提气,吕夷简挺胸腆肚,说道:“再想让大宋低头,那是做梦!”
大宋何时这般扬眉吐气过,何时这般大胆过,君臣都觉得太酸爽了。
“此次北行,要不卑不亢,这一点要谨记。”
“陛下英明。”
吕夷简率先颂圣,他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自己定然能梳理的井井有条,耶律宗真要是敢哔哔,老夫就和他来一场又如何?
这一刻吕夷简自信满满,觉得这天再也遮不住自己的眼,这地……
“晏殊!”
赵祯开口了,打断了吕夷简的遐思,晏殊出班。
赵祯看了吕夷简一眼,说道:“吕卿掌总朝中,你若是不在,怕是不妥……”
老吕啊!你看看朕多看重你,把你比作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一个,你可觉得舒爽了?
吕夷简的脸颊颤抖了一下,心中悲愤不已。
晏殊上次去过西北了呀,这次不该是老夫去么,而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那个是权臣啊!
自古权臣可有好结果,这一刻悲伤逆流成河,吕夷简抑郁了,合着老夫不但是去不成,而且还被打上了近似于权臣的标签?
陛下,您这个怕是有些不妥吧?
吕夷简此刻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御史,在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背地里都在嘀咕着权臣这个词。
赵祯思虑了很久,他从朝局的高度思索着。
吕夷简是个出头鸟,有他在,无数攻击都会被过滤掉,或是被拐弯,宰辅里有这么一个角色,对帝王来说就是幸运。
赵祯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吕夷简之后谁能担当这个角色,帝王不能直面攻击,这不是畏惧,也不是束手无策,而是因为威严不容触犯。
那么下一任出头鸟是谁,赵祯有些担忧这个问题。
可吕夷简却在悲愤之中,他觉得自己这个权臣的标签再也洗不掉了,而且赵祯是帝王,他说出来的话不能反悔,吕夷简也不能去要求他反悔。
老夫的名声要臭了,咋个办……而赵祯也有些坐蜡了,他觉得自己那话会给人遐思,若是有人借机攻击吕夷简,会很麻烦。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秦为出班说道:“陛下,吕相公这些年算是劳苦功高,大宋上下都有口皆碑。可总有些人不做事,也见不得别人做事。他们喜欢弹劾那些做事的官员,比如说吕相公……”
老铁,你真够意思啊!
这一刻吕夷简感动了,觉得秦为就是自己的知己。
秦为继续说道:“那些人的背后有着庞大的势力,吕相公……恕臣直言,他的力量远远不及那些人,只是有陛下您在震慑着,那些人才不敢肆意妄为……”
这话拍了赵祯的马屁,顺带给吕夷简解围,当真是妙不可言。
吕夷简感激,赵祯欣慰。
秦为这个一石二鸟的手段让王臻不禁含笑抚须,觉得自己的教导果真是效果非凡,把秦为这个愚钝的小子都教成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官员。
秦为话锋一转:“陛下,对付那等人就得要吕相公这等强硬之人,越强硬越好。”
这话要是传出去,‘那些人’将会把秦为恨之入骨。
“那些人的眼中没有大宋,没有国家,他们口口声声的喊着什么……我对大宋忠心耿耿,我是饱学之士……可做的事却和这些不相干。臣在此放肆说一句,这些人都是虫子,对大宋有害无益。若是能灭了他们,至少还能节省粮食。”
在听政的赵允让看到吕夷简捂脸,好似感动的模样,可从他的角度仔细看去,吕夷简好像是在苦笑。
这特么……
老夫的胆子没秦为的大啊!
吕夷简只是凶,可秦为却喜欢开地图炮,一炮轰的那些既得利益者们满头包,陛下不会恼火吧?
赵祯没恼火,心中还有些释然。
吕夷简之后还有晏殊,晏殊之后不是还有秦为吗?大宋的出头鸟和喷子永远都不会少,朕安心了。
心情一好,赵祯觉得群臣都长得眉清目秀的。
他含笑道:“晏卿执掌三司多年,朕看你精神抖擞,可能骑马吗?”
这话里的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老晏,你敢不敢走一趟?
晏殊心情激荡,躬身道:“臣……万死不辞!”
陛下看重老夫,这是何等的隆恩啊!
这一刻晏殊的眼眶湿润了,落在赵祯的眼中,这便是忠心,这个确实是厚恩,一般人都享受不到。
秦时,王翦出发后不时写了奏疏回去,向始皇帝索要各种好处,以此来安他的心。
一个热泪盈眶的谢恩……赵祯施恩,晏殊谢恩,这便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秦为在琢磨着怎么和晏殊建议让曹玘也跟着去,好歹把那柄汉剑给收了才好。
“此次出去……曹玘长进不小,也跟着去吧。”
曹家这些年还算识趣,从不与那些权贵为伍,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让赵祯十分满意,于是就给了回报。
秦为一怔,旋即觉得有些荒谬,合着不用我出力,这事儿就成了?他有些心虚,但信念很坚定。
汉剑哥绝不会还回去。
赵祯见他神思恍惚,就皱眉道:“秦为这是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臣在想怎么和辽人打交道。”
秦为是外交专家,赵祯闻言就问道:“你以为如何?”
秦为笑道:“臣以为和他们打交道,首要就得不要脸。其次就是敢拼命。”
赵祯点头道:“不要脸……敢拼命,说的甚是。”
吕夷简不能去,庞籍心情大好,于是就赞道:“辽人不要脸,咱们若是顾这顾那的,他们就会占便宜,所以还是不要脸的好。至于敢拼命……辽人喜欢吓唬人,喜欢耍横,不过横的怕不要命的,咱们不能心虚。”
“正是这个道理。”
赵祯说道:“秦为于外事有造诣,此次跟着去,好生看好包卿……”
“是。”
“不可肆意妄为。”
“是。”
这一刻的秦为老实的和鹌鹑似的,赵祯含笑道:“这般老实,难得。罢了,诸卿各自去忙。”
群臣散去,秦为被留了下来。
许茂则递过去一杯茶,赵祯接过喝了一口,问道:“比可知朕为何要让晏殊去,而不是吕夷简?”
秦为想了想:“朝中需要人来掌握大局,庞籍不稳,范仲淹根器太浅,只有吕夷简在最好。”
吕夷简能掌握大局,不仅在朝中的根基深厚,而且他够忠心,更有首相的能力,这一点很重要。
赵祯点头,满意的道:“这只是其一。朝政如何平衡是一门学问,我为何要让晏殊去北方?”
“立功?”
秦为的反应很快。
“没错。”
赵祯欣慰的道:“让他立功,回来之后看看,若是需要……政事堂里也该有些新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