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凌云志一家三口乃在正厅内素食饱餐。
凌夜尚且不高,只能坐在板凳上半趴着餐桌搂着大米饭扒菜,看起来有些惹笑。
看到凌夜认真得皱着眉头吃饭的模样,柳月不由微微一笑,乃在侧目偷瞄了一眼正座的凌云志后,又心不在焉地干吃白饭。
“唪。”凌云志刚好吃完,便笑呵呵地放下了碗筷,乃双臂交叉着撑在桌子上观看凌夜吃饭。
“唪。”抽空瞥到父亲的笑嘲,凌夜顿时鼻头一皱,随后便三下五除二地扒完了碗里的饭菜,旋即丢下碗筷就跑了出去:“我吃好了。”
“呵呵。”凌云志好笑目送,直到目睹对方一路跑去外面的廊亭后才微笑摇头地收回了目光,乃开始动手去摆整凌夜的那副碗筷。
远见凌夜又趁着皎月在石桌上写写画画,柳月不由微微摇头。事后,她又转眼偷瞄了一下笑呵呵的凌云志,便罢了晚餐开始收拾碗筷,乃温声细语地说道:“整天莽莽撞撞的,还不如生个女儿呢。”
“呵呵……”凌云志好笑出声,也起身帮忙收拾:“就算改叫凌雪,也变不成小女。”
凌夜生于雪季,乃在那个雪夜当中,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观望窗外的雪月夜景,便立下了决定:男儿取夜,女儿为雪。
然天公不作美,胎内不情愿。
柳月微微摇头,便从凌云志的手里接过碗筷,乃转身走向外面的厨房说道:“夜儿已经七岁了,当去书堂学习了。”
凌云志目送着柳月出门,乃有些耐人寻味地牵了牵嘴角,随后才微微摇头笑叹着走了出去:“迂腐的夫子,偏执的先生……教不得夜儿甚么有用的东西。”
廊亭内,石桌处。
凌云志在径直过来后略有顿足,乃见凌夜一幅认真无骛的模样后才微微一笑地走到对方的身后站下。
挲、挲……
凌夜正在持笔写生,乃是今日的月下廊亭。
“唪。”见其画工潦草拙劣,凌云志不由笑嘲出声,旋即便老神在在地在西位坐了下来:“月儿想让你去书堂进修,你怎么看。”
“不去。”凌夜嘟着小嘴回答,根本就不愿意停笔。
“呵呵……”凌云志悠悠一笑,乃转头看向了从凌夜的后方走过来的柳月,悠悠玩笑道:“我就说嘛,那些迂腐的老夫子先生不受夜儿待见。”
柳月心有郁闷,便有些没好气地撇了撇嘴,随后便来到凌夜的右手边轻盈落座,乃浏览着对方的画作说道:“夜儿为何不愿去学?应该说给为娘和父亲知晓。”
“唪。”哪知,凌夜却是闷闷一哼,随后嘟嘟囔囔地说道:“佟长林作为书院先生,嘴下最是没有口德更身无大才!整日里除了说三道四便是牛破苍天,恐无一点道德品行。”
“唪!”谴责至此,凌夜又愤懑一哼,旋即便丢下笔杆子跑向了偏房:“谁要这种没有真材实料的关系户来教,我不去。”
“啧!”柳月对之眉头小皱,随后便一个人生着闷气别回了身子,郁闷不已地腹诽道:“打小就牙尖嘴利,以后当到出去闯荡时该如何是好。”
“哈哈……”凌云志非但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一派悠然地用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后仰掰了一下,乃笑嘲嘲地望着上方说道:“夜儿有大才,这世道限不住他。”
“你就知道跟着看热闹、跟着瞎起哄。”柳月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旋即便起身要走:“真不知道你们父子俩以后什么德性……”
然,凌云志却突然将其一把拉进了怀里,以致使柳月惊呼出声:“诶!”
“呵呵……”凌云志笑呵呵地搂抱着柳月,乃将下巴轻轻抵放在对方的肩窝里温情一蹭:“夜儿是个独立的人,他不想做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勉强他。”
柳月略有一默,随后便轻轻一叹,乃闭上眼睛靠在对方的胸怀里,郁闷嘟囔道:“反正我也没有办法……”
“呵呵……”凌云志好笑出声,便闭上眼睛轻带舞摆,同对方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皎月作美,廊亭之下人依偎,轻轻舞摆醉人心,乃不见桌上画作浅,难入伊人眼。
夜已深,凌夜乃在偏房独睡眠。怀中抱枕小老虎,嘴角一掀不知眷。
正房卧室。
夫妻二人依偎在床,然男主枕着右臂笑望窗外,美人趴在怀里也望窗外。
月色尚浓,然有风,乱了那一丛。
见此,凌云志乃微微一牵嘴角,便为二人拉高了一些薄蚕被:“夜深了,别想太多。”
“是你才想太多……”柳月郁闷反嘀咕。
“唪。”那人一笑,便将对方搂抱得更紧了……
……
翌日,清晨。
柳月早起,此间已经将早餐摆上了餐桌,但望着桌上简单的餐点,她只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一路走出住区,乃是要去往镇上,回到娘家看看二老。
虽然昨日还生不愉快,但这亲无隔夜之仇怨,早已随着昨夜的风月淡去了。
……
河阳镇远郊,平原野地。
千军百骑风行过林,乃在来到一处高地前方时,前方将领骤然虎目一凝。
呼呜呜呜!
战马释息勒步,乃源于将领举目眺向高地下的镇落远景。
噗呜呜……
随着一道马儿的鼻息,幕僚范智崇也微笑近前,乃笑望着前方远镇道:“河阳小镇,隶属邵县,还有许多路程要赶哪。”
“唪。”段志感微微一笑,后骤然驾马跃进:“日行百里不过山,快马加鞭!”
“驾!”
百骑先冲,仪仗乃动,一伍步兵才后行。
一行军伍声势浩荡,唯见旗号随风飘扬……
……
近水小筑,正厅内。
“鞥……”凌云志伸着懒腰过来,乃一眼看到桌上的早餐:“呵——”
凌云志一眼过后甚觉满意,乃转身笑望向身后的凌夜炫耀道:“哪,这便是娶到一位贤妻良母的好处。”
“……”凌夜为之无语地侧移了一下下巴,旋即便大步走到了东位坐下,拿起素包便吃道:“这些话你怎不和娘亲表达。”
“呃。”凌云志不由一怔,旋即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儿,乃不咸不淡地走到了西位坐下:“大人的事,大人自知,用你这小脑袋瓜操心。”
话语中,凌云志已经盛好一碗热粥,乃递给凌夜说道:“哪,喝点热粥堵住嘴。”
凌夜大感掀起和鄙夷地撇了撇嘴,随后便站起来垫着脚接过了粥碗,乃站在那里扒粥喝:“娘亲无事便往娘家回,近日也不陪我。”
“废话。”凌云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随后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大口,嘟嘟囔囔地就着热粥说道:“走两步就到的地方你都不愿陪她去,还怪人家不陪你……真是信了你的辩……”
“我哪有。”凌夜反倒不这么认为,乃便吃便说道:“明明是你整天拉着我出去乱跑乱晃……娘亲自己一个人在家闲不住,还净担你的心,那她不回姥姥家里娘俩谈天还能去哪里……”
“你给老子闭嘴吧你……”凌云志阴阳怪气地嘟囔了一句,便就此掀过了一茬:“就知道讲歪理。”
凌夜不咸不淡地撇了撇嘴,便不再接话了。
……
镇里,去往柳宅的道路上。
“哟?”几口子正蹲在门口喝咸粥,乃见柳月从对面过来,老嫂嫂便不由笑打招呼:“月儿来啦,今日甚早啊。”
柳月欢笑点头:“嫂嫂好,叔叔好。”
柳月这一路也未停,多是一个打眼和碰面的寒暄。
“嗯。”老大叔一笑点头,但牙齿却缺了几颗,看起来有些逗趣。
见到老伴儿那一口破牙,老嫂嫂不由翻眼儿摇头,随后便转身回了屋里:“你们几个臭小子,但凡有阿夜一丁点的懂事儿和独立,老婆子都要躲在床底下偷笑了……”
“什么嘛……”
“又关我事……”
“唪!”三个小孙子顿时不开心得嘟起了嘴巴,这手里的热粥也开始不香了。
“呵呵……”柳月摇头失笑,乃向老大叔和三个小家伙一笑点头后,便朝着那边的柳宅走了过去。
……
镇北,钱宅。
“诶呀,快快快!怎么一个个慢手慢脚的!能不能上点儿心!”镇长钱有满怀焦急,时下正在大院里气急败坏地喝使下人备大宴。
这才打眼一看天光,钱有便瞥见有人抱着酒碗晕头转向而不知去处,当下便怨妇一般地甩了一下手:“还在瞎转悠呢!出息!”
怨言过后,钱有又突然嗔怒向了那三个从旁边搬着桌子架板凳跑过去的下人:“还乱跑呢!你、你、你,赶快把酒搬过来上桌呀!”
“诶!”
“是,老爷……”这三人才把桌子架好,当下便干咧着大嘴叉子跑去酒窖搬酒。
“诶、刘三儿!”时下,钱有又发现了傻愣在那里干站着不操心的管家刘三儿,当下便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还不赶紧去外面腾地方,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额、呃!”刘三儿一愣回声,随后慌忙擦着额头跑向了院大门。
“真有出息!”钱有恨其不争地跺了跺脚,随后只打眼一瞧四下忙得风风火火的下人,便没好气地甩了一下袖子:“真是没一个能看的……”
抱怨过后,钱有便火急火燎地跑向了后厨那边:“你们几个老绅儿赶快点儿!这人马上就快到了!别到时候连个花生米都端不出来……”
“诶呀知道了!又在那里烦!还在那里催!跟个催命鬼一样……”大厨气急败坏直跺脚,更是有些咬牙切齿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