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禛得知洛宁就是「神明」,当即和心腹秘议,准备亲自去西藩拜见洛宁。
这完全就是以皇帝之尊,甘居洛宁之下。
洛宁施展出来的法力,远超真人强者的认知,足以移山填海,绝非大军所能对抗。
崇禛对圣鬼的神迹,深信不疑。
因为他是天子,对气运的感应远超群臣。他感应到了「神明」的气运!
在崇禛看来,圣鬼的那种神通,灭国易如反掌,属于无法抗拒的存在。
面对绝对强大的法力,皇帝的权势和尊贵,又算得了什么?
正因为他是天子,站在最高,所以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一点。
为了大夏社稷,崇禛只想先人一步,取得圣鬼陛下的支持,请圣鬼出手,挽救大夏!
「朕如今终于明白了。」崇禛喟然说道,「明白了当年长安流传的那首童颜谶言。」
夏至借口道:「陛下是说,籍籍出大名,清清菜叶心。玄书出洛书,救世天下宁。」
皇帝点头:「不错,就是这首谶语。当初都以为应在蔡籍身上。朕之前如此信任蔡籍,这首谶语也起了作用。」
「今日才知,这谶语说的是蔡籍降清,洛宁救世!」
「原来,洛宁才是天下所望,而蔡籍是注定要降清的叛臣夏女干。」
崇禛神色阴沉,「错解谶语,以至于用错了蔡籍,朕之过也。」
两大府令一起俯首道:「此事皆臣等之过,陛下万勿自责。」
「当时,满朝大臣都解错了此谶,独非群臣之过焉。」
「陛下若去,也应该秘密去见圣鬼,隐瞒朝中大臣。不然,他们一阻拦,我们就走不了。」
葵花府令和绣衣府令都谏言秘密出行。
时至今日,崇禛发现,还是绣衣府和葵花府这两只鹰犬最可靠。
而把持大夏的衮衮诸公,大多和皇帝同床异梦,不但难以为君分忧,还要防着他们。
君臣相疑至此,实在令人心寒齿冷。
崇禛感觉很悲哀,可还是不甘的问道:
「真的只能秘密离开?他们若是反对朕去拜见圣鬼,就不怕得罪圣鬼么?」
夏至苦笑道:「陛下,儒道大臣以名教圣徒自居,他们就算相信神迹是真,也以为圣鬼不敢制裁圣人门徒。」
「他们许是自信,有煌煌名教这面大旗,顶着儒道君子的光环,圣鬼不会把怎么样,可以百无禁忌了。」
崇禛冷笑:「煌煌名教能壮他们的胆,无视圣鬼这尊现世神明?真不知是狂妄,还是愚蠢。」
「古人说明鬼,明鬼岂不就是尊奉圣鬼的意思?可见圣鬼古已有之。他们读书无数,却不知道这个道理。」
夏至道:「不过是私心自用,心存侥幸的装糊涂罢了,他们向来如此。」
「陛下,以臣所见,秘密出京风险太大,不然陛下安坐长安,臣代劳西行,求见圣鬼陛下,请圣鬼来长安。」
葵花府令也道:「是啊陛下,夏府令所言极是。眼下风雨飘摇,人心惶惶,陛下不宜轻离长安。」
「圣鬼神通再大,也还是大夏的卫国公,陛下还是陛下。有这香火在,应该能请圣鬼陛下主动来长安。」
崇禛想了想,点头道:「那夏卿就亲自去一趟吧,准备大礼,务必表示朕的敬意。圣鬼若不愿来长安,朕再亲往拜见。」
君臣商议到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启禀陛下,北方军情。」
崇禛眉头一皱,「说。」
那声音道:「就在昨日,黄太极亲自点验兵马,准备粮草,决定明年正月初四出兵南下。」
「黄太极下诏御驾亲征,征调八旗精锐两百万,夏人降军一百万,扬言灭我大夏,驻马长安!」
崇禛闻言,眉头一跳。
正月初四!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也就半个月的工夫!
黄太极这次御驾亲征,几百万大军南下,大夏精锐如今大半覆灭,拿什么抵抗?
大夏就要亡了吗?
崇禛一时有点恍惚。他好像看见清军攻入长安,看到了大夏灭亡。
眼前美轮美奂的巍峨宫殿,化为断壁残垣,繁华的长安沦为废墟…
「陛下!」夏至神色凝重,「大夏四分五裂,军心涣散,损失惨重,已经无法抵挡八旗大军了。」
「清军一南下,怕就是…降者如云,大势去矣!」
「当务之急,是立即请圣鬼出手镇压!」
「臣立即去西藩!」
…
清国,奉天京。
巍峨的皇宫深处,「黄太极」正在祭炼着一柄骨刀。
那是杀死黄太极的骨刀。
祭炼骨刀时,洛安口中念念有词,居然是一种晦涩难懂的语言。
他的身前,慢慢浮现出一朵火焰,火焰越来越大,带着一丝神色肃穆的气息。
可是火焰越来越红,犹如一泓燃烧跳跃的鲜血!
散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生机和道意。
那火焰之中,似乎有神明的意念。
洛安忽然虔诚的俯身拜火,仪式犹如拜神。
拜火!
慢慢的,火焰消失在洛安的额头,刻下一朵小小的火焰图腾,接着又隐入眉心。
洛安的气息,似乎更加圣洁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洛安就出了修炼静室,来到宣政殿,兴致勃勃的批阅奏章。
一边接见大臣,一边发号施令,口含天宪的颁布一道道圣旨。
几乎都是关于调兵谴将、调整官员的重要指令。
忙是真忙,却乐此不疲、兴趣盎然。
还有十多天就要御驾亲征,一统天下就在眼前,事情千头万绪,洛安绝对是日理万机了。
一直到薄暮时分,华灯初上,勤勉的洛安才离开宣政殿,来到后宫。
这段时间,黄太极的妃嫔们,他几乎尝了个遍,夜夜通宵,乐在其中。
就连嫁给黄太极的吐蕃公主罗布德吉,也被他肆意亵玩。
后妃们都有点惊喜,皇帝对于枕席床笫间的兴趣,怎么变得如此龙马精神?
简直是夜夜春宵,不知餍足的旦旦而伐。
尤其是那些希望怀孕的后妃,更是媚意承欢,一心求子。
「皇上,今夜召哪位侍寝?」内侍小心翼翼的问道。
洛安今夜有点兴趣缺缺,就算最让他满意的罗布德吉,都已经玩的有点腻味了。
宫中的绝色美人,也都尝了个遍,不太新鲜了。
忽然,洛安想起了什么,眉心的火焰图腾隐隐若显。
「月格儿今日回宫了?」洛安冷不丁问道。
内侍回答:「回皇上,四公主回宫了。」
月格儿是黄太极的
「嗯,朕就看看她。」
洛安来到月格儿居住的宫殿,直接进入。
「父汗!」月格儿很是欢喜,笑盈盈的迎接上来,「父汗怎么有空来看女儿?」
虽然「黄太极」已经称帝,可月格儿仍然习惯性的称呼他为父汗。
洛安对宫女们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喳!」宫人内侍一起
退出。
洛安目光烁烁的看着月格儿,「朕的月格儿长大了,越来越美丽了。」
心道:可惜不是自己的女儿,无法用来修炼那门功法。月格儿神色一呆,不知为何感到父汗的目光很不舒服,她有点害怕。
「父汗…」
洛安笑道:「你过来,父汗有好东西给你。」
…
良久之后,洛安才没事人一般离开了月格儿的宫殿。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法用来修炼那种古老功法,可还是心满意足了。
这种感觉,简直是人间极乐。
洛安看向西南,意味难明,那里是益州的方向。
那里有他「关心」的人和物!
当年仓促逃离时遗留在蜀王府密室的古简,就算被人发现,也应该没人能看懂吧?
那可是祅教文字。
洛安回头看了一眼神色茫然的月格儿,目光就像看一个死人。
因为月格儿活不了多久了。
洛安离开之后,殿中就只留下目光呆滞的四公主。
她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因为她的记忆都被洛安抹除了。
但她觉得很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
她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没发现哪里不对,可就是感觉…不对!
却说洛安回到宣政殿,继续处理政务,居然看到一份夏廷重臣的信:
「…臣等翘首以盼,如久旱盼甘霖…大清王师一到,海清河晏,天下必安…陛下兵临城下之时,臣等坠蹬牵马,敢不受王命所驱焉…」
「…克承天命,爰有大清,名教幸甚,得遇圣君…」
署名是大夏朝堂中的几位重臣,个个都是名震天下、道貌岸然的大人物。
意思很简单,一是暗中效忠投靠。二是希望大清尊儒。
洛安当然巴不得。
他自己,也曾算是大夏儒臣中的一员啊。
但那些儒臣要是还想像之前那样超然,却是万万不能。
我大清,自有制度在此!
洛安接着看下去,神色就阴沉起来。
效忠信中又提到了圣鬼!
洛安对圣鬼很不以为然,认为就是演出来的障眼法,天下人入戏太深,居然那么多人相信。
信中同样对圣鬼不以为然,倒是很对他的胃口。
洛安随即就下了一道软硬兼施的密令:
「尔等若能献关以降,献城相迎,朕岂吝功赏?」
「大军所至,闻风景然而从,亦尔等之福…」
「若骑墙观望,鼠首两端,则朕许与不许,亦在两可之间…」
「切切,勿谓言之不预也。」
语气之中,既怀柔又警告,揉搓之意难掩。
但对于暗中投降的夏廷大臣而言,的确是一颗定心丸了。
洛安的信心更大,底气更足了。
就这?
大清铁骑还没有南下,那些夏廷重臣,就在策划卖主求荣了。
崇禛,你大势已去,众叛亲离,拿什么来抵抗大清?
圣鬼?你真以为圣鬼的神迹是真的?
洛安很想知道,当他率领大军兵临长安城下,那位当年逼的自己逃出益州的大夏天子,又是何等的绝望!
「启禀皇上。」一个声音打断洛安的思绪,「九贝勒多尔衮…他…」
洛安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回皇上,九贝勒趁着去边地督办粮草之机,居然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不辞而别,不知
去向?」洛安闻言冷冷一笑。
多尔衮是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了?
应该不是。
他应该是感知到自己的杀意,提前潜逃了。
「传旨,多尔衮叛国潜逃,革去贝勒之位,通缉锁拿!」
「喳!」
……
锦官城的洛宁,终于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外公唐药师!
洛宁见到他时,好赌的唐药师已经在赌坊中连输九把。
唐药师看见洛宁吓了一跳,一句「王八羔子」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神色十分古怪。
圣鬼!
「外公,咱们可是十多年没见了,你老还好?」
洛宁倒是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神明」的架子。
唐药师敬畏的神色缓解了不少,「还好,还好。你…」
他指指天上,「你真的是神仙历劫?圣鬼?」
洛宁心中好笑,「算是吧。就算我是神仙历劫,你老也是我外公啊。」
「那倒也是。」唐药师这才恢复了那种洒脱之气,「神仙再利害,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虽然是圣鬼,也是老夫的外孙啊,老夫紧张个屁。」
洛宁哈哈一笑,「这才是真祀教主的做派。」
唐药师却是说道:「我又复辟了,冒充翩翩的那丫头失踪,教主之位空悬,我轻轻松松拿回了教主之位。」
洛宁有点无语。
陆翩翩可是在仙界当天机宫主啊,她哪里还会在乎真祀教主?
老头,你就放心干吧,她不会再夺教主之位了。
洛宁忽然想起一件事,「外公,我刚好有事找你。真祀教的Yin祀邪神,有多少是鬼修?」
唐药师想了想,「差不多一半吧,怎么?」
洛宁道:「如今幽冥阴司恢复不久,各级鬼官缺员数十万之多。」
「外公可以推举一些阴德纯正的鬼修,来阴司任职。正好是个补缺的机会。」
唐药师道:「你为何不封灵官?天下那么多灵官,也轮不到真祀教的鬼修邪神啊。」
洛宁摇头,「我信不过那些灵官,起码大多数不信任。灵官贪渎成风,假公济私,早就烂透了。」
「它们大多业力深重,没有资格当鬼官。」
唐药师欣然答应道:「那好得很!真祀教虽然和朝廷为敌,可要说本教鬼修的节操,真要比朝廷灵官干净的多。」
「鬼官的职位,它们比灵官更有资格坐。」
唐药师伸出一个巴掌,「五万鬼修,还是能选出来的。我可以下一道教主令,让它们等你封授。」
洛宁笑道:「那就谢过外公了。这就是举贤不避亲。」
唐药师忽然看向他身后清颜如画的苏绰,「你是孽徒还是苏丫头?」
苏绰很是无语,「我是苏绰。」
唐药师道:「那孽徒呢?你让她出来和老夫说话。」
苏绰摇头:「没了。她出不来了。如今这具肉身,就是我独有。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没了?」唐药师身子一颤,「灵魂湮灭了?这就没了?」
说的这里,一双老眼已经红了。
「你这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孽徒!你不是很能么?不是很牛么?怎么这么没用,说没了没了?」
「不争气的孽障!短命鬼!」
唐药师骂的很凶,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