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除夕,李诺是在淳王府度过的。
那个时候,家里只有三个人,即便是过年也没有什么氛围。
相比于去年的冷清,今年的李府,则要热闹的多。
家里多了安宁,伊人留在李府过年,在娘子和安宁的邀请下,凤凰也没有回玉音阁,她还将夜莺也一起叫来了,众人一起贴对联挂灯笼,使得李府终于有了过年的样子……
新年的年初,是连开三天的大朝会。
正五品官职的李诺,已经有了参与朝会的资格,每年的大朝会,也是不能缺席的。
大朝会上,李诺再次见到了夏皇。
他看上去,比几个月前又年轻了许多。
不得不说,当今陛下驻颜有术,只看外表,任谁都不会觉得,他已经有六十岁的高龄。
都知道他在研究长生之道,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重返年轻的。
李诺熟悉诸子之道,各家之中,只有医家高境,才有这样的能力。
医家真气,本来就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这也是医家最大的特点。
其他家的第六境,才能活三个甲子,而医家第五境,就能活到两百岁。
有史记载,医家第六境,能轻松的活到三百岁。
高境的医家,即便是百岁之龄,无论是外表还是身体机能,都和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相差不多。
只不过,如今世界,医家早已没落,第四境就很了不得了,放眼整个大陆,第五境的医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夏更是一个都没有。
此次大朝会,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议题。
一些老臣,想要陛下早早确定下太子,陛下并没有正面回应。
其他官员原本是想附和的,但见陛下精神奕奕,像是还能再掌权几十年的样子,也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比较重要的,是即将要举办的科举,各大衙门,都有人手不足的情况出现,急需新的血液补充。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大朝会上,有一项重要的律令,被陛下通过。
大理寺几位官员联名上奏,希望完成一项律法改革。
这项律令改革的主要内容,是取消赎银制度,取消权贵降爵免罪的特权,此后权贵犯法,一律按照大夏律处置。
几乎每年,都有官员提出这样的主张。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都遭到权贵的集体反对。
不过这次,反对的权贵很少。
因为参加大朝会的权贵已经不多了。
他们中的一部分,因为谋逆案被杀,另一部分,也搬离了长安避祸,今年参加大朝会的权贵人数,连去年的一成都不到。
大理寺上奏之后,御史台和刑部第一时间跟进,随后,左右二相也都表示了支持,一时间,三省六部九寺纷纷站出来,朝臣附和无数。
这么多官员支持,就算是陛下,也不能一意孤行,只得同意。
朝堂上仅剩的那些权贵,虽然对此极力反对,但人少言轻,终究没能改变大局。
这也意味着,以后,他们以后触犯律法,只能通过免死金牌免罪。
但拥有免死金牌的人,也不多了。
对于大夏的权贵来说,过去的半年,无疑是他们的至暗时刻。
而对于大夏官员,尤其是法家官员,内心则都激动不已。
多少年了,大夏历代法家前辈都没能完成的事情,终于有人做到了。
而完成这一大功绩的人,竟然不是修法家的。
大理寺官员集体上奏,其后是谁在授意,再也明显不过。
李玄靖是曾经做出了不少天怒人怨的事情。
许多忠诚之士,直接或间接的死于他手。
但他的功绩,也是史书上绝对绕不过去的,权贵犯法,与庶民同罪,历代法家先辈,都没办法做到的事情,被他用另一种方法完成了。
每次针对权贵的变法,都会遭到权贵的强烈反对,从而以失败告终。
为了让权贵们没办法反对,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他们造反谋逆,血洗了整个权贵圈子,侥幸活下来的,也四散而逃。
他们甚至怀疑,这些日子,长安的众多权贵遇刺案,是不是就是李玄靖干的。 只要权贵都死光了,自然就没有人能反对了。
事实也真的是这样……
以前他们认为,李玄靖到处杀人,是为了党争,为了帮淳王上位。
但现在,许多人隐隐觉得,莫不是党争才是他的借口?
他是没有再公然变法了。
但他变法的目的,却在一个个的达成。
二十年前,他希望朝廷能多开设官学,多录取一些贫门寒门的子弟,减小世家对朝堂的把控。
那次的变法没成功,但是现在,世家对朝堂的把控,确实比二十年前小多了。
虽然原因是他杀了很多世家的人,但就说世家对朝堂的把控小没小吧?
二十年前,他想要通过取消爵位传承,从而减少权贵的数量,同样以失败而告终。
如今,虽然权贵的传承还在,但权贵的数量,可谓是断崖下降。
他虽然不修儒家和法家,可他的功绩,却令所有的儒家法家官员都要汗颜……
这么大的事情,三省还没有出台具体的律令,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民间。
权贵犯法,与庶民同罪。
年节的氛围,都比不过这件事情带给百姓的震动。
谁也没想到,刚刚开年,大夏百姓就收到了这么一份大礼。
整个长安,更是彻底沸腾。
也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当初外面吵着要清君侧的时候,他们没有跟着起哄,到底是多么正确的事情。
“这哪里是奸佞,分明是青天大老爷!”
“以后谁再敢说李大人是奸佞,老子撕烂他的嘴……”
“还好那次有人指点,要不然,就真的冤枉李大人了!”
“依我看,李大人这是在忍辱负重啊,他当年背信弃义,恐怕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做,肯定会被权贵们害死,就不会有今天了……”
“我们一直都误会了他……”
在这条律令推出之前,民间对于李玄靖的评价,还有褒有贬。
此条律令一出,百姓对他,尽是夸赞。
尚书省。
朝会结束之后,尚书省的官员回到衙门总结。
他们能够明显的看出来,右相的心情不错,两位官员在朝会上出错,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让他们纠正,并没有像往日那般严厉的责备。
原因众人也都能猜出。
取消权贵的特权,权贵犯法与庶民同罪,曾经就是右相变法的主张。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右相。
虽然时隔四十年,但他当年变法的内容,终究是实现了。
只不过,实现右相变法举措的,却是他最大的政敌,不知道右相心中又会作何想法……
李府。
今天是大朝会的最后一天,下午的时候,李诺再次迎来了那两位赵国的使节。
那位年轻的女官看着李诺,问道:“那件事情,不知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他即将出使赵国的事情。
李诺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和你们去赵国,但你们要告诉我,需要我帮你们做什么?”
年轻女官闻言,脸上露出喜色,随后低下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李诺愕然的看着她。
她请自己帮忙,但她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帮什么忙?
他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太靠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