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沉着脸问道:“你们让我干什么?”
看在攥在秦羡卿手里一“屈从”了。
小二抱拳道:“前些日子,贪狼将北隋的杀手抽掉走了一半,宛水城亦在其中,如今有个委派属实找不到人手,还望公子可以顺手帮忙。放心,这个委派是个格外轻松的活儿,最多耽误公子四五天时间。”
“说。”星宿教的任务,看似轻松,实则耗费心力,真若是轻松的活计,雇主不会花大价钱请星宿教来完成。
“宛水城有家姓陈的富户,陈家小姐上月被绑匪绑走了,陈家请高手好不容易将她解救回来,谁曾想,陈家小姐被绑走这段时日,居然爱上了绑匪头领,如今,情根深种,扬言,陈家不把绑匪头领找来与她成亲,便活生生饿死在爹娘面前。”
“啊?如此破事咱们星宿教都接?真是堕了我等威风。”沈鲤嗤之以鼻。
这般狗屁倒灶的儿女情,宛水城的星宿教分舵居然恬不知耻的接下了,沈鲤感到十分的生气,根本是侮辱我等敬业的杀手!
“公子有所不知,陈家出了七百两银子,并且不需要杀人,只需将绑匪头子带去陈家,剩下的事就与星宿教无关了。”
一听区区小事价值七百两,少年郎马上气消了。
“七百两银子在你们手里?”
“回公子,陈家付了定金二百两,余下的五百两事成之后全部结清。”
“如何分?给我多少?”
“五五分,我们留三百五十两银子,当做开销,公子拿三百五十两酬劳。”
转瞬,他喜笑颜开,握着小二的手:“早说嘛,既然在下出身星宿教,教内的事,就是在下的事!什么钱不钱的,莫说三百五十两,纵然十两银子,为了星宿教千辛万苦打下的名声,在下也得撸起袖子竭尽全力去干!”
小二懵了,呆呆注视眼前笑容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的沈鲤,低声问道:“公子很缺钱?”
“多多益善。”
“也对,公子在南吴为星宿教立下汗马功劳,两位教主必然大加赏赐。”
沈鲤白他一眼,不会说话可以闭嘴,不用张嘴叭叭叭。
小二自顾自道:“陈家当家的家主叫做陈栖风,十五年前中过进士,后来因为犯下错事被贬,陈栖风极其疼爱唯一的女儿陈婉月,自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成一副刁蛮性子。”
又说了些关于绑匪的信息,信息很少,星宿教分舵掌握的确切情报,不过是绑匪头领姓张,经常乘坐画船游玩宛水。
“就这些?”少年郎不敢置信问道。
小二汗颜道:“这伙绑匪实在来去如风,陈栖风找来的请来的那位江湖高手,还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陈婉月丢下的香囊,抓住蛛丝马迹才找到她的。”
“只带回了陈婉月?不将绑匪头子给宰了?”
“陈栖风说,绑匪头领武艺高强,不输他请来的高手。”
“几品?”
小二摇头:“不知。”
“……”沈鲤恨不得敲敲小二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空的,“陈栖风请来的高手几品?”
“不知。”
“为何不问。”
“唉,问了,陈栖风不说。”
沈鲤摩挲着下巴:“有点意思,能花七百两叫我们抓绑匪头子,想必此人境界很高,陈栖风怕我们不接,方才故意模糊消息。”
“我们也是这般猜测,但对于公子来讲,兴许是小事一桩。”
“分舵出人,蹲在宛水画船上,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小二难为情道:“不敢欺瞒公子,宛水城分舵的人,上上下下只剩下八人,我们八人还要开客栈,实在走不脱啊。”
沈鲤听过一些关于星宿教在北隋的人员安置,多数集中在洛京和启封城内,像是宛水城这种重镇,人员并不多。
“客栈掌柜呢?”他问道。
小二叹口气:“被调去南吴了,现今还未回来。眼下,我们让另外一人暂时充当掌柜,主持日常事宜。”
客栈是星宿教的产业,没了任何一人都行,大不了重新调人。
星宿教如此制度,沈鲤还是认可的,行之有效!
了解了下客栈情况,便让小二去忙了。
小二不是武夫更不是练气士,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平常人,像他这样的,星宿教内还有很多,大多数是负责产业的运行。
躺回床上,仔细盘算了下这件貌似轻松愉快的小活,寻思道,宛水城因宛水得名,水上画船数不胜数,找绑匪头子还真需要些运气。不如拉上祝红妮去画船游玩,顺便找寻可疑的目标。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打着哈欠下床伸懒腰。
稍稍洗漱一下,开门到祝红妮房间前,听了听里面没有丝毫动静,问道:“祝姑娘,睡醒了吗?”
“祝姑娘?”
“祝姑娘!!”
“祝红妮!!!”
她有气无力的回道:“谁啊?”
“还能有谁?是我。”
“沈公子啊,进来吧。”
“啊?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无妨,我已经穿好衣服了。”
推开门。
她哪是穿好衣服,应该回到房间,直接躺下睡到现在。
推开窗户,换换新鲜空气,街上五花八门的叫卖声顿时传进来。
“关上!关上!吵死了。”祝红妮捂着耳朵嚷道。
“祝姑娘,你可知道宛水城为何叫做此名?”
“当然知晓,宛水城因宛水得名,且城中商贸繁荣,宛水画舫的名声,早已天下皆知。”
说完,她双眼大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去画舫玩?”
沈鲤笑道:“听说宛水画舫多才子佳人,时不时举办诗会,我们怎能不前往凑凑热闹?”
“你会作诗?”祝红妮持怀疑的目光打量他。
沈鲤这就不乐意了,暗道,小爷肚子里装着成百上千首诗词,随意拎出一首经过岁月检验的名诗来,吓死你!
“难不成不会作诗,就不可看热闹了吗?”
“走走走!我最喜欢热闹了,我们现在就去。”
“祝姑娘稍安勿躁,宛水白天无甚乐趣,只有到了晚上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们……现在吃打卤面!”
打卤面的店铺在城东,他们住的客栈在城西,少年郎已然急不可耐的想再去大饱口福。
经营那家店铺的只有两人,爷爷和孙女,爷爷天天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孙女却乐乐呵呵,未说话之前先笑开了花,令人心情愉悦。
沈鲤忽然后悔一直没问少女的名字,少女是他见过所有的女子中,笑容最为甜美的,犹如世上就没有能够使她烦心的事。
祝红妮像七老八十的老人,慢悠悠下床,“撇过头去!我穿鞋!”
“祝姑娘,我都进你房里了,难道还怕我看你穿鞋?”
“呵,此一时彼一时。”
少年郎默叹,靖节先生说的太对了,山下的女子既是老虎又是狐狸,令人徒然抓耳挠腮,想不透猜不透。
“走吧!我今天好看吗?”祝红妮俏皮问道。
“与昨日、明日一样好看。”
“哈哈……算你会说话。”
他的花言巧语,即便是听惯了的宋婉如仍然抵挡不住,何谈才相处几日的祝红妮了。
宋婉如和张婉月皆有一个婉字,宋姐姐相貌可谓沉鱼落雁,不知张婉月如何?
两人骑马穿梭街道,沈鲤凭借出色的记忆领路,祝红妮跟着,左看看右看看,以宛水城对比洛京,最终有了结论,宛水城的富庶繁华仅仅是比其他城镇好,远远比不上洛京,启封城也比不上。
“沈公子……”
“嗯?”
“我想吃糖葫芦!”
沈鲤骑在马上,问卖糖葫芦的老叟:“多少钱一串?”
“两文钱!客官要几串?”
“两串,给你四文钱。”
塞进嘴里一串,半转身递给祝红妮。
“甜吗?”他问道。
祝红妮不断点头:“甜。上次吃糖葫芦还是在两个月前,真好吃呀,百吃不厌。”
怕她鬼使神差说一句,甜、像你一样,到时候,少年郎该怀疑他们是不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家乡。
行人络绎不绝,顽皮孩童拽着大人的手,一个劲往前跑,他谨慎躲避着孩子。
祝红妮指道:“你看,那么多人围在一块!我们也过去看看。”
前方百步外,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众人还大呼起哄。
沈鲤好奇心上来了,刚行到旁边,骑在马上一看,竟是街边搭了一个台子,一位俏丽的女子在抛绣球。
祝红妮拍手笑道:“我喜欢看绣球择婿!”
只有他们骑着马,格外显眼,俏丽女子视线不经意落在沈鲤身上,自此再也挪不开。少年郎样貌俊郎,身材挺拔,看着年纪不大,却自有风流雅韵、潇洒无双。
祝红妮刹那间脸色转冷,左手牵缰绳,右手抓着沈鲤:“不看了,没意思,我肚子饿了,想吃你夸上天的打卤面。”
台上俏丽女子眼看少年郎被带走,赶忙抛去绣球。
祝红妮冷笑不断,也不知她哪来的力气,自马背起身准确无误接住抛过来的绣球,反手丢了回去。
俏丽女子看着滚落台子上的绣球,气的直跺脚。
要是男儿抢过绣球也就罢了,同样是女子接住,按照规矩不算数的。
在她弯腰拣绣球之时,祝红妮抓着沈鲤,两人骑马走开了。
俏丽女子气道:“今天不玩了,改日再说。”
两位奴婢垂头恭敬问道:“小姐是去将军府还是回府?”
“找我哥!叫我哥派人查一下那少年是谁!”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