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掌柜的,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外面要是传出咱俩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不认的。”
“掌柜的,您通融通融,俺是外地来巨陆做小生意的,万一误了时辰,货砸在手里,损失的就不是几十两银子那么简单了!”
“呦呵,天大的乐子,咱们巨陆城的枪尖一点红居然不叫人走,是不是一个人过日子浑身痒痒,想找哥几个帮你排忧解难呀?”
“赶紧给老子滚蛋,老子才不管昨夜发生了什么,敢耽误老子的行程,拆了你的客栈!”
诨号枪尖一点红的女掌柜,叉腰往前走了几步。
扭头对伙计们说道。
“你们好好给老娘守着门,今天别说他们这几个房客走不了,天王老子来了也走不了!”
接着对那几个吵嚷的人说:“不好意思,昨夜还真有位大人物的亲属被刺客刺杀了,那位大人物命令官府封锁街道,住店的行人一律不准外出……”
“吓死个人!我呸!天王老子的亲妈被刺杀了,老子也得走。”
枪尖一点红冷笑道:“天王老子的亲妈倒是没死,刘太公的宝贝孙女死了。”
“谁?”
“耳朵聋了?聋了就去找街头的王六麻子看看。”
她嘴巴毒的很。
“刘太公那个即将嫁人的孙女死了?”
“哎呀,谁死不好,为何偏偏她死呀!”
“刘兄,刘兄!你和刘太公沾亲带故的,跟我说说,这孙女为啥不能死。”
“兄台可知道她嫁给谁吗?”
“谁?”
“当朝刑部侍郎寇淮之子。”
“我的娘哎,难怪孙女死了,满城封锁。”
“寇淮可是陛下的心腹,被称作铁面郎君。”
“嘿,说不准就是因为这铁面郎君,刘太公的孙女才死的。”
“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寇淮仗着陛下信重,满天下的捉人,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被下了大狱,恨他的人呐,估摸着巨陆城装不下!”
祝红妮和沈鲤站在人群后面。
她悄声道:“寇淮是陛下手里一把无往不利的刀,善于织罗罪名,靠着此人,陛下铲除不少前朝要员。”
少年郎冷笑道:“恨寇淮,却杀无辜之人。”
“你那般聪明,怎么糊涂啦?昨天小二不是刚提过刘太公的二儿子是礼部侍郎嘛。”
祝红妮顿时幽幽说道:“别忘了,福不及家人,方能祸不及家人。”
“北隋的破事也不少啊。”少年感慨道。
“你这话说的,北隋江湖相较于南吴更加散乱,南吴尚且有一个佛家镇着,捉虫司四处巡视,翻不出什么大浪。北隋不同,铜雀台高手众多不假,江湖上不搭理铜雀台的,也是数不胜数。”
“何况,北隋现今是多事之秋。若我是跟寇淮不对付的人,眼见他马上跟礼部侍郎联姻,一样捣乱。”
沈鲤低声问道:“你说,祝家出没出手?”
祝红妮霎时严肃道:“沈公子,你可是有求祝家的。”
“好好好,我不提。对了,你回到祝家帮我求了亲笔推荐信,送到启封城招财镖局。”
“沈公子的嘴巴好严,招财镖局在启封城算是数得着的大镖局,你竟然与之有关系?”
“巧了,家兄正是在招财镖局担当镖头。”
这封稷下学宫的推荐信真拿捏住了他,若非必须去稷下学宫尝试截取一些儒家大气运,沈鲤早已不搭理这城府深沉、自以为是的女子了。
又听枪尖一点红喊道:“各位,各位!!别吵了!你们住店的费用,我全部包下了,绝不收你们一文钱!”
“老板娘,住店的钱倒是小事,吃饭的钱呢?”
“你这老汉心思真是歹毒,这样吧,住店、吃饭、喝酒的钱,我枪尖一点红悉数不收你们一文钱!”
“退钱!俺可是交了钱的。”
“老娘还没说完呢!每个人只管饱,要是尽点些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对不住各位了,你们还是得给钱。”
沈鲤看的清楚,枪尖一点红对付这群人游刃有余,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女掌柜。
“哎哎哎,你小子是不是从南吴来的?”
她瞅准了沈鲤,招手喊道。
祝红妮诧异看着她。
“不是。”沈鲤道。
“嘿,你这小子说话太不打草稿了,你不就是谢姨娘家的臭小子嘛,你小的时候我拿尿活泥巴玩呢!”
看热闹之人,哈哈大笑。
沈鲤穿过人群,细细打量,恍然大悟:“哎呦,这么多年不见,您怎么变老了?”
“废话,人哪有不老的!你小子跟我过来……谢姨娘还好吗?记得她有胃病,找没找名医诊治啊……嘶,你爹是不是又纳妾啦?!”
枪尖一点红抓着沈鲤的手,走向空闲的雅间。
祝红妮赶紧追过去。
“你谁啊?我们娘俩说话,干你啥事?”
她恼道。
祝红妮解释:“我和沈公子是一道赶路的。”
“哦,只是赶路。那么就没你什么事了,哪凉快哪边待着去。”
枪尖一点红烦不胜烦的打发走祝红妮。
进了雅间。
沈鲤低声问道:“你是谁的人?”
“呵,自然是秦教主的人。秦教主写信给我,说你会经过巨陆城,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还住进了老娘的客栈。要不是刘太公孙女死了,真叫你走了。”
“你知道谢令姜的行踪?”
“她北上草原了。”
“为什么?”
“说来话长,其中有些事我也不知道。”
枪尖一点红大概说了下。
谢令姜来到北隋,顺利收到了刺杀王纯甫的尾款,但期间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不仅让她受伤,且以破军的名义,调动北隋的星宿教高手截杀了位道家高手,而后,马不停蹄的奔赴草原。
“是何棘手的事?”
“不知,那件事我并未参与。”
沈鲤蹙着眉头:“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相信我?秦教主说的对,你小子聪明的很。”
说着,丢给他一面令牌。
看到令牌,少年郎心底了然。
在星宿教,这面勾画恶鬼的令牌叫做判官令,对应七大杀手的人数,共有七枚。
拥有判官令之人,不属于星宿教,却能调集星宿教的资源。
与七大杀手相差无几。
当然,寻常高手自是拿不了判官令,唯有教主亲自选定之人,才可以持有判官令。
“客栈的老板娘居然是三品高手。”
“三品道家女冠!”枪尖一点红纠正道。
“本来想来北隋专注解决自己的事……说吧,让我干什么?”
枪尖一点红迟疑问道:“你还剩多少实力?”
“练了点小本事,打杀弱金刚不成问题。”
“巅峰金刚呢?”
“有机会。”
她垂眉思虑良久:“沈鲤这个名字不能用了。”
“叫沈师秀吧。”
“好。刘太公的孙女是我杀的。”
少年郎看着她,讪笑道:“堂堂三品道家高手,杀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你怎知刘燕是无辜女子?”
“……”
“你打听打听,刘燕养的那条恶狗吃过多少人!”
向来只听说跋扈恶少养恶狗的,如今听闻,大家闺秀亦是养恶狗,甚至还吃人!
“死的不冤。”
“你听我说,官府定然查不到我头上,若是……”
枪尖一点红转瞬笑道:“若是你回了南吴,记得让谢姨娘多吃些红桃莲子羹,养胃的!”
仿若听见呼吸。
她开门问道:“你这厮好生没有家教,偷听我们说话?”
祝红妮吓了一跳,当面被人戳穿,刹那间羞愧到恨不得钻进地缝。
“对不起……我……”
“还不快滚!”
“是是是,你们聊。”
这位祝家的小姐,被枪尖一点红的气势压的心惊肉跳。
重新关上门。
“她是谁?”
“洛京祝家的小姐,祝红妮。”
“祝家……你别被骗了,祝家江河日下,年轻一辈全是废物,没一个成才的。”
沈鲤笑容玩味:“放心吧,我连她究竟是不是祝家之人,都保持怀疑。”
“你小子……”
她认真道:“官府说不定会放榜捉拿凶手,到时你便捉榜,栽赃嫁祸给寇淮的儿子寇阳天,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绝对天衣无缝!”
“你千万小心,寇阳天身边的扈从为巅峰金刚境武夫。”
沈鲤问道:“你想插手庙堂?”
“非也,非也。”枪尖一点红摇头,“是你的赵大哥、秦姐姐插手北隋庙堂。”
“赵大哥精力充沛,开禧城、卧霞寺两战没结束多久,就伸手进北隋了。”
“哦?你小子因何只谈赵汝愚,不提秦教主?”
“你不懂。赵大哥不会揍我,秦姐姐真打我。”
“听闻,你曾给秦教主写过情诗?”
“哎哎哎,别听风就是雨,胡说八道啊!”沈鲤大声道。
“哈哈……老娘不问便是了。”
顿了顿。
“记住,别用沈鲤,以沈师秀示人。”
沈鲤怎会不明白枪尖一点红的心机:“这么快就为我去洛京铺路了?”
“心月狐正在赶赴洛京的路上。”她轻笑道,“到时,沈师秀与寇小婉的故事,不知得叫多少才子佳人心碎!”
“我来北隋主要目的是为了治伤。”
枪尖一点红直接拿出秦羡卿写的信:“自己看。”
信中写道,洛京有位天一宗的朝露境羽客驻足,或可加以利用……
并没有写,沈鲤真实需要的是天一宗的《日魂月华剑经》。
“我就纳闷了,天一宗虽是道家巨擘宗门之一,却向来不插手俗世俗物,秦教主想利用天一宗做何事……”
“不知。”
少年郎回她两个字。
“沈师秀,说定了!不许反悔,不许突然撂挑子不干!”
两人有一番窃窃私语,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方才勾肩搭背的走出雅间。
她高喊小二:“为我这远道而来的亲戚安排一桌上好的酒席!”
“好嘞!”
“沈师秀,你喜欢吃糖醋鲤鱼吗?”枪尖一点红故意问道。
“还行。”
沈师秀?
祝红妮神色复杂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