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沈公子是个妙人啊!”
李玄芝乐呵呵道。
抽丝剥茧的看待那场大战,收益最多的无疑是他。
莲姨忽而叹气:“你与我说实话,经此一战,你的道心有没有受损?”
“心气嘛,我的心气一直都很高的,师叔不必担忧。”
李玄芝无所谓。
这几日他也猜出来了。
沈师秀的金身绝不是普通佛家金刚身,极大可能,是那大神通丈六金身。
如此一来,此人必兼具着一份佛门气运,若他有道家气运,还心存一番比较,眼下就算了,由那几个天骄头疼吧。
“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去送送他吧。”
“哦?他要去哪?”
“启封城。”
“好。”
“等等,把这小子的包裹带上,里面有沉甸甸的银子呢。”
既然知道沈鲤还在巨陆城中,让李玄芝去到北门守株待兔便是了。
“掌柜的,京城来的书信。”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跑来。
莲姨夺过书信翻开,看到上面写的内容,脸色剧变。
立即去到元瑕老道养伤的客房:“坏了!坏了!”
“别一惊一乍的。”
元瑕盘坐运气疗伤,注视花容失色的莲姨,无奈道:“发生何事了?”
“我们打的这场仗传到铜雀台里了。”
元瑕老道猛地双目圆睁:“结果呢!快说结果!”
把从洛京送来的信交给他:“铜雀台要捉拿我们去洛京大牢。”
“莫急,莫急,容老道想想办法。”
北隋铜雀台高手如云,道家、儒家、佛家、武夫、剑客皆有闻名天下的高手在其中。
沈鲤于开禧城醉春楼斩杀的江虎臣,便是其中之一。
“师兄,让首座去趟铜雀台吧?”莲姨看着神色不定的元瑕,试探问道。
太霞派掌门常年闭关,现今管事的是其大弟子。
“首座师兄铁面无私,听闻此事,指不定比铜雀台惩处的更狠。”
“可是……可是师兄能去洛京大牢,我却去不得!”
元瑕老道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差点忘了,你是星宿教的七位判官之一。”
“师兄,星宿教曾帮太霞派一件大忙。”
“我知道,笔墨伺候。”
“稍等,我这就去研磨。”
元瑕老道强忍剑伤下床。
沈鲤刺他的一剑,比刺李玄芝重多了。
“小兔崽子下手真狠。”他骂道,“下次非得教训教训他。”
带来笔墨纸砚的莲姨轻笑,她心情放松下来,铜雀台和太霞派关系很深,由首座出面,讲清误会,此事大概就作罢了。
“师兄还不服?”
“有点服,唉,如今的年轻人啊,搁在咱们那会儿,都是力压江湖的主儿。”
莲姨跟着说道:“谁叫现在是大年份呢,天骄之辈层出不穷,更有沈师秀这般怪胎。”
沾上墨汁。
元瑕老道脾气爆,字却温文尔雅。
一封书信,如实讲明来龙去脉,请求首座师兄出面为他们求情。
“师兄,差点东西。”
“嗯?不差了,这么写来,首座师兄必然愿意帮我们求情。”
“非也,师兄忘了写,此事过后,您该回太霞面壁思过了。”
“你……”
元瑕老道指着莲姨鼻子:“街道、店铺损毁的钱财,由你来出!”
“理应如此。”
随即,他气不过的写下最后一句。
会回太霞派思过山,面壁思过五年。
放下笔,元瑕叹气道:“在朝露境蹉跎十数年,寸步未进,寿数尚留有几年,不如尝试冲击朝露境巅峰。”
“朝露境不同金刚境,哪有这般容易冲击的。”
莲姨幽幽说道。
她与元瑕境界相仿,在朝露境中游。
一些晚辈,后来居上,已然到达巅峰朝露境,往前跨出一步,便是二品司命。
其中谢令姜更是惊才绝艳,上次见她,半只脚跨进二品,机缘足够,说不准很快又多一位二品武夫。
星宿教七大杀手、七位判官,唯有寥寥三人才有如此境界。
谢令姜算一个,贪狼纳兰睡春算一个,还有一位是判官里的上官喜,掌管启封城分舵,沈鲤接下来碰面的就是她。
“不说了,老道继续养伤去也。”
收起元瑕写好的书信,莲姨找来小厮,命他一人三马,亲自送往太霞派交给首座。
李玄芝站在客栈门口,低声问道:“师叔,铜雀台动真格的了?”
“你这鬼机灵……放心吧,元瑕写信给首座,求其出面为我们求情。”
李玄芝晃着脑袋:“坏了,大师伯好面子,这下子好了,颜面扫地,少不了毒打我一顿。”
“呵,你师傅都舍不得打你,首座师兄下的去手?”
“师叔有所不知,我师傅这人爱听好话,犯了错,多说几句就没事了,大师伯不同,他就是……就是雷公,油盐不进!”
“哼!快去北门吧。带上快马。”
“喊小厮去牵了。”
……
李花买来了许多菜,下厨让沈鲤尝尝她的手艺。
李虎年纪小,事情忘得快,已然没了烦恼,欢快的去为邻居开的小摊帮忙去了。
一天工钱两个铜板,李虎干的不亦乐乎。
到了饭点,李虎一溜烟跑回家中,看着满桌子饭菜,直流口水。
沈鲤笑道:“快吃吧。”
“大哥哥先吃。”
“我们一块吃!”
“好嘞。”
李花笑容满面,为两人夹菜。
“姐姐也吃!”
“吃!”李花笑道,“公子一人出门在外,不怕吗?”
“有何可怕的,大不了拳头伺候。”
说的李花直笑。
闲谈几句。
沈鲤便闷头吃饭。
兴许他面皮极佳,李花对他的目光总有些莫名情愫闪动。
匆匆吃饱。
起身伸了个懒腰。
少年郎笑道:“吃的太饱了,我出去走走。”
李花这般年纪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弟弟,心思早熟,哪能不知他要走。
“李虎你自己吃着,我陪公子说点话。”
两人并肩走到门外。
小巷有孩童追逐打闹,沈鲤笑着看着他们跑来跑去。
“天下无不散筵席,我去一趟钱府。”
“公子,不必为了我……”
“确实不是为了你,且是为了一句公道。过会儿有人来找你们姐弟,你们跟着她走便是了。”
李花欲言又止。
沈鲤郑重道:“你放心,她绝不会害你们姐弟!”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愿公子……愿公子一路顺风。”
“借你吉言。”
注视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郎转过小巷。李花心底陡然空落落的,直到李虎于她背后突然说道:“姐姐,有人来了。”
李花惊醒,来人是位打扮美艳的成熟女子。
“你们便是李花、李虎?”
“正是。”
莲姨拿出沈鲤写的信:“他让我带你们走,有我在,钱府绝不敢纠缠你。”
“好。”李花心绪慌乱,“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不必收拾了,我会为你们采买所需的。”
“这……”
李花犹犹豫豫。
莲姨脸色一板:“不听我的话,我可就要走了!”
“我们姐弟跟你走。”
李花转身关上破旧大门,低声道。
莲姨轻笑:“这才对嘛。”
“李花,你的名字不好听,我为你重新取个名吧?”
“谢谢您,这名字是爹娘取的,小女子不想改名。”
“你这孩子,倒是孝顺。”
一边走,莲姨牵起她的手,气机探进李花身体,神情微微一凝。
这丫头,修行资质说不上好,但心智坚定,修习练气法门,或许有所成就。
“你想不想为弟弟遮风挡雨?”莲姨笑问。
李花重重点头:“想。”
“稍后到了新的住处,我教给你点小手段,你日夜练习,很快就能自己保护弟弟啦。”
“您……您没骗我?”李花惊喜问道。
“我骗你这小丫头作甚。”
……
钱府在巨陆城的豪族里,一般般。
虽说家中养了十几个无赖,天天练习刀枪棍棒,但那也是吓唬人的,对付小老百姓足够,遇上懂拳脚的江湖人,就是肉包子打狗。
钱府今日来了个混世魔王。
也不敲门,径直闯入,点名找钱老爷。
一看有贼人,那十几个无赖,手持长刀、长剑、长枪、长棒哗啦啦围了上来。
下场非常简单。
沈鲤三拳两脚,悉数揍趴下,揍的哭爹喊娘。
一路进了内院。
经由管家口中得知,钱老爷躺在书房的小床。
沈鲤冷笑的走入书房,钱老爷一见不认识的少年满脸恶意,暗道坏了。
不说其他,却是连连告罪。
“你认识我?”
他问道。
打量这位非得纳李花为妾的钱老爷。
此人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哪有什么得病的模样?
“听说……大侠高抬贵手,小的只是听说过大侠。”
“是你派去纠缠李花的人告诉你的?”
“大侠神机妙算!”钱老爷陪笑,竖起大拇指。
“我瞧你不像是得病的样子,为何非得纳妾?”
钱老爷赶忙解释:“大侠有所不知,我这病不在外表,不在五脏六腑,而在梦中。”
“哦,梦中得病啊……”
沈鲤托着长腔。
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什么得病不得病的,主要找个由头纳妾。
“大侠,钱某对天发誓,从此以后,如果再去纠缠李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沈鲤忽然道:“我杀了你,岂非一劳永逸?”
“哎呦,大侠饶命啊!”钱老爷跪下来,“我这条小命哪能脏了大侠的手!您……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沈鲤冷笑道:“实话与你说,我就住在巨陆城,李花是我认的义妹,胆敢继续欺负她,小心你的狗命。”
“谢大侠饶命!”
钱老爷磕头不止。
当他听不见任何动静,小心翼翼抬起头,哪还有少年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