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学宫还有可能以你的才识夺得一份气运,倒是道家气运却是得一刀一枪的夺过来,以道家对待气运的吝啬程度,你认为你有机会吗?”
上官喜反问道。
紧接着一句话,不是对沈鲤说,而是问杨柏叶:“你对道家也有些了解,你认为道家那些真人们,会放纵沈小子巧取豪夺?”
杨柏叶苦笑,摇头道:“莫说将气运分润给不相识的人了,道家气运在内部都不够分的,前些年神霄派跟龙虎山起了冲突,剥开表面,归根结底的原因就是气运,现在倒好了,沈兄弟要截取一份道家大气运,便是与整个道家为敌。”
“沈兄弟,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千万千万不要贸然出手,否则,悔之晚矣。整座道家门庭的恐怖力量,远非我们星宿教可以力敌的。”
不必杨柏叶苦口婆心来劝,沈鲤也知道,道家和儒家看似难度一样,其实各有不同的风险。
带走一份儒家气运,靠着自己肚子里的才识,是有机会做到的,而且带走了儒家气运,人家还不回狗急跳墙。
道家则不同,道家对待气运的态度,向来是斤斤计较,谁知道你前脚截取走了一份大气运,人家后脚马上派了一位真君级别的大佬,将你斩杀,顺便好不容易得来的气运收入囊中?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几十年前一位道门二品强者为了突破一品,私自以旁门左道的办法截取了一份道家气运,未曾料到,一品高手都出动了,直接把那位二品高手镇压,顺手将这份气运收走。
所以啊,上官喜和杨柏叶的担忧不无道理,是有理有据的。
沈鲤笑了笑,咧开嘴:“饿了。”
“等着,饭菜马上端上来。”
见这小子油盐不进,上官喜和杨柏叶便不打算苦劝了。
该做的都做了。
这件事终究是沈鲤的私事。
毕竟是他身上有隐患,又不是他们身上有隐患。
若是未来将道家招惹狠了,大不了出手救走沈鲤藏起来,省得这位星宿教不世出的高手陨落了。
饭菜一一端上来。
上官喜说道:“你不是饿了吗?快吃。”
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
沈鲤当然不会犯那种低级的小错误,起身为上官喜倒满酒水,又顺势给杨柏叶倒满。
“好姐姐,这杯酒水是敬你的。”少年郎起身满脸堆笑。
上官喜哎呦一声:“不敢当,不敢当。”
“哪里,哪里。”
说起来。
他来到启封城,还要帮分舵做下这等大事,该是上官喜给他敬酒。
然而谁让斩杀血蟥双童的酬劳都在人家手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吃喝拉撒都要酒,况且作为一个剑修,花钱更是如流水。
不把上官喜伺候好了。
谁知道会不会反悔,不把钱给他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酒足饭饱。
沈鲤舒舒服服半躺在椅子上。
听闻教内那位传奇的少年来到此地。
院子外早就挤满了人。
都是想看看这位在南吴开禧城、卧霞寺两战立下汗毛功劳的少年郎,究竟长啥样。
是不是和普通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或者是不是三头六臂。
既然吃完了饭,该做的事仍然要做。
上官喜注视着少年郎:“毕敬业虽说住在铜锣街,铜钱会又为其开了两家店铺,但是此人行踪不定,星宿教掌握的消息也不会真的就是准确的,稍后你们前去暗杀他,千万当心。”
“万一打斗的动静太大,招惹来了其他高手,千万记得,该走就走,别为了一个毕敬业,把你们搭在里面。”
“好。”
沈鲤笑着点点头,转去问杨柏叶:“杨兄和我一道去?”
再好的安排,还是得问问杨柏叶本人的意见再说。
杨柏叶刚要开口,上官喜将之打断:“杨柏叶处在暗处,你在明处,要是你们两人一块去找毕敬业的麻烦,让铜钱会知道杨家嫡子站在我们这一边,很多事会发生突变。”
比如依旧身处在平康坊赏花楼的穆十二娘。
少年郎道:“行吧,既然杨兄说那毕敬业多厉害多厉害,我便去领教领教虚实。”
“别由着你的性子。”
“嗯,我明白。”
杨柏叶同时表态:“沈兄弟,毕敬业天生神力,尽管不知他跟你的金刚龙象身相比如何,根据铜钱会对其的重视程度,你千万千万当心。”
“好,记下了。”少年郎颔首。
杨柏叶感到不太好意思。
此事因他提出,如今亲身涉险地的人,反倒成了沈鲤,说道:“你在明处和毕敬业交手后,我会找到时机,将之一击毙命,而后你我不必去管铜钱会其他高手,直接撤退。”
“杨兄安心,这般事我做起来拿手。”沈鲤哈哈大笑。
不就是星宿教杀手暗杀的套路嘛。
杨柏叶说那么多,委实有些多虑了。
沈鲤虽说执行的暗杀任务较少,总归是天赋奇才,任务次次执行的都极好。
上官喜朝门外努努嘴:“他们是来见你的,人都到门口了,你小子总得出去见见。”
她话音刚落。
少年郎提了一坛没启封的酒坛,笑呵呵走出门。
“哎呀,你当真是沈鲤沈大侠?”
“沈大侠不敢当,都是些小打小闹。”
“哈哈……沈大侠委实喜欢说笑,这还算小打小闹啊,开禧城、卧霞寺两战现今传的满天下都是,谁不知道星宿教有一位能够独挡一方的奇才?”
“是啊是啊,江湖上流传,沈大侠将来毕竟是星宿教的教主,我们这么早就拜见新教主,算不算是开朝功臣?”
此话可不敢乱说啊。
沈鲤连忙把酒坛塞给说话的这人:“这位大哥也喜欢说笑,什么教主不教主的,星宿教内人才济济、高手如云,怎么排都排不到我啊!而且,当今教主神功盖世,兴许下一刻就突破成为陆地神仙,那时候活上千八百年还不是轻轻松松?”
“对对对,沈大侠说话真好听。”
“沈大侠来启封城是不是帮我们的?”
“铜钱会那群狗崽子,沈大侠必须替我们教训教训他们,做的事太叫人窝火了!”
少年郎哈哈大笑:“既然大家伙开口了,我既然来到启封城,必定得出手帮大伙出口恶气。”
“沈大侠,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喝酒去,为你接风洗尘。”
说是接风洗尘,不过是又跟沈鲤喝了顿酒。
他们喝的酒水自是比不过上官喜命人拿出来的。
然而,少年郎喝的格外开心。
结识了一帮子启封城分舵的高手。
艾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端着一碗酒水,醉醺醺道:“沈老弟,走,你我去另一边说点悄悄话。”
沈鲤亦是醉的双眼通红,跟随艾海走到角落。
两人瞬间全部清醒。
“艾大哥,难不成启封城分舵另有猫腻?”
“猫腻?呵呵,你小子可知我从草原来到启封城的真正原因?”
“不知。”
“秦教主怀疑有人和铜钱会暗通款曲,把星宿教的许多情报卖给了铜钱会。”
“你说什么?”沈鲤眯起眼睛。
“没听见?”艾海低笑,“我在教内的地位,你小子是清楚的,草原王庭里有那么多事,忙到脚不沾地,为何非得命我来到启封城?难道真的是对付铜钱会吗?话说的难听一点,区区铜钱会,比草原王庭更加厉害?”
少年郎垂头沉思。
艾海说的这番话,确实让他吃惊了。
星宿教启封城分舵向来是最重要的几大分舵之一。
尤其是在洛京对星宿教严防死守,启封城这座离洛京最近的成邑,便成了星宿教最佳选择。
一旦启封城分舵里有高层叛徒,对星宿教的破坏,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有可能影响到通盘大局。
沈鲤笑了起来:“艾海大哥喝醉了。”
“你认为我会喝醉?”艾海神色严肃,盯着少年郎。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寻常酒水确实不会叫他们喝醉。
只有那种掺杂了特殊天材地宝的酒水,才能让体内气极产生不了作用,使他们醉酒。
当然,要是单纯的想喝醉,饮酒后,不去用气机将四肢百合的酒气给逼出,照样能够如愿以偿的喝醉的。
江湖上许多遇到烦心事的高手,为了一醉方休,半点气机不用,直接醉个四仰八叉,忘记烦恼。
少年郎失笑:“艾大哥确实不会喝醉。”
“既然不会喝醉,你认为我说的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艾大哥不愿与我掏心窝子的说话,我哪能知道。”沈鲤笑道。
当艾海对他说出这些话后,就引申出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星宿教确定启封城有高层叛变,那么这人究竟是谁?
为何在有奸细的情况下,仍然要向铜钱会出手?
不怕一败涂地吗?
另外,上官喜知不知道此事?
沈鲤在心里将这些问题梳理一遍,并未问出口,打算让艾海说。
他也不会盲目的就信任眼前的艾大哥。
谁知道叛变的那人,是不是艾海?
万一是的话,少年郎不就成了艾海挥向启封城分舵的一柄利剑?
“掏心窝子?”艾海笑了笑,低声问道:“我与你掏心窝子,把这段时间调查到的情况告诉你,你又要如何?”
差不多了。
艾海说出这句话,少年郎瞬间判断的出一丁点眉目。
旋即故作严肃,学着艾海那般低沉,“难不成叛变的人,是你我现在招惹不起的?”
“哈?你我合力,启封城分舵中还没有招惹不起的人。”艾海笑道,“只要你听我的安排,到时,揭破叛徒,还启封城分舵一个朗朗乾坤。”
话说得好听。
倒像是一步步把沈鲤往漩涡里蛊惑。
还是得表现的聪明一点,不能让艾海牵着鼻子走:“艾大哥,你就和我说句实话,你调查出来的叛徒究竟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听此言。
少年郎顿时运转气机,对艾海严防死守,“是你?”
“怎么可能是我?”艾海吃惊问道,“你是怎么得出叛徒是我的结果?”
“艾大哥不是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我眼前只有你呀!”
“不是我!我这是比喻,比喻你懂吗?哎呀,你多聪明的孩子,怎么连比喻都听不明白了?”
沈鲤指着刚才一块喝酒的众人:“他们里面有叛徒?”
艾海摇摇头:“没有,他们又不是启封城分舵的高层,即便叛变了,也带来不了多少祸患。”
剩下的人,就是上官喜、杨柏叶他们几个了。
启封城分舵高层还是不少的。
虽然他没全部见过,但是在总舵时就听说,星宿教往启封城倾斜了许多资源,一些教内名不见经传却立教时就在的高手,皆来到了启封城。
“那我猜不到是谁了。”
“你动动脑子。”艾海叹气,像模像样,“我要是说,喜判官是叛徒,你该如何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少年郎摇头晃脑。
艾海心底一震,笑问:“为何不可能?”
“上官姐姐有秦教主的信,秦教主相信的人,绝对不可能出现叛徒。”
“不可能?呵呵,秦教主也写信给过我?!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艾海反问。
少年郎霎时眯着眼睛,看着艾海:“艾大哥,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再这么说下去,我就怀疑你在挑拨离间、栽赃嫁祸了。”
“你小子……忘了你我的情谊吗?再说了,我对星宿教忠心耿耿,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是叛徒?唉,看来我以前白疼你了,连我都怀疑!”艾海一副痛彻心扉的表情。
不对,非常不对劲。
以艾海的本事,不会直勾勾钓鱼。
他说的这番话,定是另有图谋。
空口白牙鉴定启封城分舵高层里有叛徒,不像是艾海能干出来的事。
那么,究竟是何原因,才让艾海故意说出这些话的?
沈鲤突然有点想不明白了。
刚才的“确定”,又瞬间变得云遮雾绕。
艾海刹那间笑开了:“其实你猜对了,我的的确确是‘叛徒’,是铜钱会策反的叛徒!”
“啊?”
少年郎打量艾海站在他近前,半点防备也无,就轻飘飘说出这些话。
他继续说道:“之所以对你说这些话,就是为了你知道,我眼下的身份是铜钱会花高昂代价策反的叛徒,省得接下来你自认为知道点眉目,怀疑到我身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