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喜问孙曦:“接下来你是跟着沈鲤走,还是留在启封城?”
孙曦呆呆看着夕阳,听到上官喜的话,良久才说道:“我也有自己的事做。”
“可以跟我说说嘛?”
“爷爷想让我闯荡江湖增长见识,但现在我的隐疾复发,想四处走走寻访高人隐士。”
“孙姑娘,我也不建议你冒然使用沈鲤的自斩之法。”上官喜看着她姣好的样貌,轻声说道,“那自斩之法对沈鲤有用,并不意味着对你同样有用。”
孙曦笑了笑:“我想着有用没用试一试,毕竟我这后患不太一般,发起病来容易伤害无辜之人。”
“唉……我已经写信给星宿教总舵了,总舵有很多避世隐居不问江湖事的前辈高人,或许他们知道解决办法。”
“多谢上官姐姐。”
“没什么好谢的,既然加入了星宿教,我便拿你当自家人,家人生病了,就得求医问药。”
孙曦向她揖手道:“我不会忘记上官姐姐对我的情分。”
“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
有星宿教弟子急匆匆跑进来,附在上官喜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
“是,杨公子和沈郎君已经把人带来了,现如今等在庄外。”
“他们暗中带人了吗?”
“没有,若是带了人,弟兄们早就发现了。”
上官喜相信星宿教的侦查能力,她敢断言,江湖上那些名门大派以及势力,没有一家能在侦查、情报上和星宿教媲美,就连接近者都没有。
所以,上官喜把分舵从城内转移到城外,除了暂避铜钱会锋芒,还有相信以星宿教的侦查手段,在此地是安全的,省得在启封城内提防各种各样的眼线,浪费人力又烦不胜烦。
思虑片刻,上官喜起身对孙曦说道:“你且在院子里休息,我去见两位客人。”
“来的人,罪孽深重。”孙曦神情平淡,却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
“嗯,一人是铜钱会启封分舵的舵主,另外一人是启封城县尉,都不算啥好人。”
“星宿教赏金榜上有两人的赏金吗?”
“没有,但有另外一个铜钱会舵主,那人叫做张宏范,无恶不作,只因修为高强,三品朝露境的修为,挂在赏金榜近半年了,迟迟没有人揭榜。”
孙曦哦了声,点头道:“等我修养好了,气机恢复,我就去杀他,应当不会牵扯到星宿教吧?”
“不会,我帮你隐瞒你的身份,只要你不主动承认是星宿教弟子,没人知道。”
“好,张宏范?这个名字我记下了。”
她不清楚,张宏范此人无恶不作外,还狡猾奸诈,铜钱会有什么明面上不好出手的事情,皆由张宏范负责暗地里解决,他虽是武夫,干的是杀手的活儿,星宿教早就想杀他了!三个月前,陇右豪商一家二十七口被灭门,明明是张宏范做的,他临走前,以血写下,星宿教三个字,想要嫁祸。星宿教不傻,事情出了后,抽丝剥茧的调查到张宏范才是真凶,梁子就结下了,直接把张宏范在赏金榜的中游位置,提升至上游,且星宿教出资两千两,买张宏范的人头,算上原来的赏金,张宏范价值三千七百两。
她听沈鲤讲述了如何联手孙曦厮杀傅红叶的战斗,觉得张宏范绝不会是她对手,毕竟,像傅红叶这等天骄,江湖上压根没多少人,张宏范何德何能能与傅红叶比肩?她一个人足以杀的了张宏范。
走出院子,那位星宿教弟子领着上官喜来到庄外。
一眼就看到沈鲤、杨柏叶、雷贺、李念正四人站在一棵大柳树下。
“上官舵主。”雷贺洋溢着笑脸,亲切喊道,不知道到底怎么个情况的人,还以为是把酒言欢的知己。
上官喜客气的笑问:“呦,哪阵风把咱们铜钱会雷舵主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上官舵主属实见外了,我是带着绝无仅有的诚意来的!”
“诚意?你能做的了主?”
“若在其他事上,在下不敢给上官舵主保证,此事,雷某一定做的了主。”
上官喜有些不相信,毕竟是求和的事,况且对方还是铜钱会此等江湖大势力,很难拉的下脸。
“上官舵主不相信?”雷贺边走边问道。
“很难相信,原本以为此事至少得是个副会长来谈判。”
“不必,上官舵主对当下的铜钱会了解的太少了。”
“哈哈……如你所言,我只对你们来了多少高手杀我了如指掌,对你们内部的各种事情,确实知之甚少。”
铜钱会内部的情况保守的特别严密,尽管星宿教想方设法的打听,有用的情报不多,甚至还有些情报不知真假。
进了庄子。
雷贺谨慎观察四周,惊觉星宿教来了许多好手,算上沈鲤、上官喜、杨柏叶三位上四品高手,另有两位金刚境,一人露出的气息该是道家练气士,另外一人气息凌厉,大概是个剑客。
如果傅红叶、毕敬业两人不死,这群人不是铜钱会的敌手,当然,此是省掉杨家的结果。
杨家一群剑客,他们决定帮助星宿教,铜钱会是胜是败,难以预料。
当然,杨家老祖宗,那位二品大剑仙不在启封城,他老人家要是能出手,铜钱会根本不敢有对星宿教动手的任何心思。
进了会客的大屋。
众人落座。
启封城县尉李念正笑嘻嘻说道:“上官舵主,我们在官府商量的差不多了,大家都认为,星宿教和铜钱会握手言和,百利而无一害。”
随即,李念正谈起雷贺准备的所有条件。
上官喜一听就动容了,委实是太丰厚了,丰厚到不像话。
只是,铜钱会议和所准备的十万两白银,在雷贺一人就可以拿出的五万两白银面前,略微显得小家子气。
“你要加入星宿教?”上官喜迅速抚平内心的波动,不急不躁问道。
雷贺诚实答道:“正是,唯有我加入了星宿教,方能让上官舵主放心。”
“真如你所说,我递个话,令大理寺司务陈汉青帮你们一帮,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北隋朝廷上下和江湖的关系日益亲密,只要不被有心人抓住不放,你们这点小事,陈汉青一个人足够了。”
杨柏叶吃惊的看向沈鲤,上官喜已经证实,大理寺司务陈汉青确确实实自己人。
雷贺与李念正同时心底大震,之前在官府认为沈鲤是在乱弹琴,随意扯了两个人来漫天要价,万万想不到,他说的是真事。
“我和李县尉担心陈汉青一个人不保险。”
上官喜颔首:“沈鲤还说了光禄寺少卿苗鹤对吧?那好,叫苗鹤再为你们说几句话,苗鹤在铜雀台颇有人脉,有他站出来,此事便十拿九稳了。”
“好好好……”李念正激动振奋。
雷贺倒是不以为然,他是老江湖了,经过大风大浪,这点小事大概只有李念正才当头等大事对待。
上官喜又道:“我明白雷舵主借着此事来表达自己的态度,虽然很有必要,但星宿教更希望的是看到你今后的作为。”
“雷某将话放在这儿,李县尉也当个见证人,雷某加入星宿教后,必定听从星宿教的吩咐,倘若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上官舵主大可把这些事散播出去,使我半辈子的名声毁于一旦。”
“好!雷舵主是个爽快人。”
“上官舵主是答应了?”
“答应了!铜钱会那几位副会长真的同意议和?”
“绝对同意。”
“为何?”
“接连损失几位上四品高手,继续打下去,动摇的将是铜钱会在北隋与草原边界上的根基!没了根基,铜钱会养不了那么多的高手。”
雷贺留意上官喜的神色,“不过……不过你们得帮我坐稳舵主的位子。”
“这是必然的。”
杨柏叶起身让星宿教弟子摆上一桌最好的宴席。
接下来,雷贺还要跟上官喜商量细节,没沈鲤什么事,他跟杨柏叶一块站在院中。
“快秋季了。”杨柏叶仰望缓缓枯黄的树叶,轻声道。
“四季轮转,乃自然大道。”
“沈兄弟,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
“凑巧听说了陈汉青和苗鹤两人。”
“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少年郎走向院子外,他打算找孙曦再聊聊:“别忘了,抚养我长大的是七大杀手的破军,此事是从她口中知晓的。”
“原来如此。”
站在台阶,回头看着有点意兴阑珊的杨家公子,问道:“杨兄还有其他事要问吗?”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嗯,跟孙曦说几句话我便要启程去洛京。”
“在女皇眼皮子底下,万事当心,不要逞英雄出风头。”杨柏叶不禁嘱咐道。
那位从临朝称制到登基大宝的女皇陛下,尤爱酷吏,洛京的京兆伊王伯康就是一位唯女皇马首是瞻的酷吏。
已经到了听其名字,可令小儿止啼的地步。
被王伯康按上罪名,抓进牢狱逼迫认罪的,难以计数,那些在洛京名望极高的世家大族,同样在所难免。
“杨兄,倒是想问问你,北隋女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怎么一个人……”杨柏叶想了半天,谈起另外一事,“小道传言,女皇的儿子尚在襁褓时便丢了,近十六年来,她一直都在寻找,尤其是成了陛下后,暗中派遣铜雀台以及鸾仪卫满天下找寻,我猜,她丢了儿子,变得性情难测、猜疑铁血。”
沈鲤摇头道:“有这么一位陛下,难怪北隋庙堂的那位官员私底下纷纷留后路。”
“是啊。”杨柏叶感慨道,“她登基后,看似没有大动干戈,实际上为软刀子割肉,庙堂上上下下早就换了一茬人。”
“好了,杨兄,你我有缘再见!”
“这么急?你不要那些银两了?”
“还是让上官姐姐转交给谢姐姐吧,我留之无用,带点盘缠足够了。”
“哈哈……你那么爱财……”
“杨兄看错我了!!!”少年郎一口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