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净看懂了,一拍折扇就道:“背对着角门的!”
“是啊,”
狄映感慨一声,再道:“这位置,说方便、是方便能看到从猪圈过道那边拐进来的人。也方便、从角门出去、去山坡上随便采把草、就能回来喂鸡喂兔。
可喂食的人的后背、就正正好对着了角门。
所以我才说,凶手对吴家很熟悉。
他从角门摸进来,就将背对着他的吴家大哥给砍杀了。”
谢净张嘴接了自家大人剩下来要说的话。
他指着小楼北面、对着天井的后楼梯就道:“凶手将吴家大哥杀死后,顺手将其尸体掩去了鸡笼兔笼的侧边,也就是污水沟槽之内。
然后,再顺着这个后楼梯、摸到了二楼。
二楼堂屋内,吴家大哥的两个孩子正在做着什么。
凶手可能就会在堂屋的门边、制造出什么有趣儿的声音,引得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出来探看。
就被凶手给杀了。
然后不等另一个孩子反应过来,也死在了凶手迅疾的刀势之下。
吴永长,听到了堂屋里的动静儿,就想出来查看,可才走到门口,就被凶手一击毙命。
凶手杀完吴永长之后,再走到二楼南面的走廊上,顺着二楼正面、最靠边的楼梯下去。
下去了,就是猪圈。
吴永长的大嫂正在里面。
凶手将其给杀害后、再穿过过道,进入灶屋、将吴永长的妻子给杀害。
最后,就是一楼的堂屋。
进去了左拐,左侧间就是吴永长父母的卧房。
老人早起的时间要比年轻人的晚,估计也是将将才起来,正在洗漱,就着了道。”
说到这儿,谢净正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
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就问道:“那吴永长的小弟呢?不对,凶手是先杀了一楼右侧的、吴永长的小弟,再转到左侧、杀害吴永长的父母的。这个顺序才对吧?”
“是的,你之前推断的顺序都没有错。”
狄映冲着谢净、比了比大拇指。
谢净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折扇挡了挡脸。
脑子就更加积极地开动了起来。
一挡之后就又放下了。
扁了扁桃花唇、眨着桃花眼儿就道:“大人,凶手最后杀吴永长的父母,是因为他俩年迈最没有抵抗力吧?
否则,按照人的习惯,应该先左转杀他俩、最后再去杀右侧卧的吴家小弟才对吧?
不过吴家小弟也有十四岁了。
还有,为什么除了吴家父母之外、就吴家小弟还在卧房里呢?也没死在床上啊?说明他没有赖床,可为什么还呆在卧房里的呢?”
狄映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思忖了两息后,就猜测道:“人们一般都最疼的是幺儿。吴家三个儿子,吴永长居二,吴家小弟是最小的儿子。看这个当时县衙仵作给出的验尸记录。
虽然简单,但都有写明了吴家人的身高和体重。
虽然我们也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得相信数据是接近的。”
谢净的脑中灵光一闪,立刻就接口道:“吴家小弟最胖!说明他在家中是最受宠的一个。那他就算是没有赖床,但起来了应该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只等着吃早饭。
然后就在自己的屋里先呆着。或者在做着什么,反正没有急着出屋。”
“嗯。”
狄映点头,“大差不差的应该是这样了。吴家小弟和父母住在一楼,也是方便自家父母的照顾吧。不过……”
狄映说到这儿、顿了一下。
然后再略带疑惑地道:“吴家小弟、吴永海死的位置,似乎有点儿奇怪了。”
谢净好奇之心大起:“怎么说?”
狄映:“你看这记录上面写着,吴永海死在右侧卧最靠里的位置,尸体呈头朝门的方向。
也就是说,吴永海当时也是背对着屋门的。
他在这个角落里干什么呢?
这个位置、又不是百姓们习惯放箱笼的地方、也没有桌椅那些,就等于是空的。
你觉得……像不像是他缩在角落里、在躲避着什么?
这是床榻与两面墙壁之间的一个夹角。他的背后是床……是像缩在里面的吧?”
“好像是哎。”
谢净一边接口、一边抻长了脖子盯着大人手里的结构图看。然后再一击手心就道:“他听到了凶手杀人的动静儿!”
“有这种可能啊,”
狄映轻轻叹气,“凶手只有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必然也会出现气力衰竭。吴永长的父母,也才五十来岁。
常年下地干活的老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
现在我们已知的就是:凶手很强壮、很有气力。
但杀到那时,再加上心理上的大意,毕竟只剩下两个老人了嘛,心理上肯定就没有那么紧张和焦虑了。
会放松一些。那就给了老人被杀时惨叫的机会。
在这儿,也还是能说明:吴永海、平时的胆子应该不大。
凶手了解吴家、也了解吴家的每一个人。所以……应该是吴永海被凶手放在了最后才杀害的。
凶手就有自信:吴永海逃不走。”
谢净也点着脑袋接口道:“其实必然是逃不走的吧。离着吴家最近的一户村民家、都有三、四百米远……
吴永海就算尖叫着跑出去,估计还没跑出院门、就会被凶手追上给杀害了。
再加上那个时辰段内、官道上也不会有行人经过的。
毕竟也不是一条常用的官道。
人们要是去别的地儿、走山径都比走那条绕来绕去的官道快。
这还真的是……算不算是吴永长自作自受?”
听谢净提到这个,狄映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吴永长机关算计、手段用尽,在自己的家门旁边开出了条官道。结果……方便了自家人、同时也方便了凶手。”
这时,红薯烤熟了。谢净将它们从灰炭里扒出来,就想用手抓。
立时被烫得直吸气。
可这玩意儿,就是要趁热的才足够香甜,谢净就一边吸气、一边继续试探着抓起来。
看得狄映都笑了起来。
今晚,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沉重的,所以才一直说案子、一直在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好不让自己去担心今晚大都城那边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