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武穷思和李果儿、以及韦氏报的损失、老皇帝感觉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张柬没说狄府死了什么人、以及狄家庄的后续情况……
老皇帝就非常担心,会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
不用多,狄家人只要死了任何一个……
她都没法向狄映交代了。
因为根据武穷思、李果儿和韦氏的禀报,老皇帝的心下已经对这晚的事件,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幕后之人……几乎呼之欲出了。
而那人,要对付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狄府才对。
其它的、应该都是顺带的。
原因很简单:没有哪个敌人、会同时招惹对立阵营的两方人马。
除了武穷思、东宫、和太平公主。
也只有这三方的势力、是既想除掉彼此、又想除掉狄映和苏洪的。
现在武穷思和东宫都有遇袭,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太平。
老皇帝就在等。
心里也在默算着时间。
如果超过小半刻钟、太平的身影还没有出现的话,那操控这一切的,就不是太平了。
老皇帝在等、却也是在希望着太平不要在这个时候来。
看到长长的玉阶下、又有人快速地跑来,老皇帝的心情、却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不是太平、不是……就好。
来人报的是愉国公府的查察结果。
“启禀陛下,愉国公韦思嘉韦大人被杀。杨再思杨大人、身受重伤仍处于昏迷之中。”
老皇帝听了,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杨再思那么晚了,还在韦思嘉的府邸里,是在密谋着什么吗?
想到此便问向了韦氏:“韦思嘉和杨再思素有往来?”
韦氏被问到的突然,眼神中掠过了一抹慌乱之色,拱手回禀道:“儿媳不知…”
张柬不动声色地看了韦氏一眼。
心下撇嘴:韦氏当真是八百个心眼。韦氏这话用儿媳的身份回答,就很巧妙了。这表示她和韦思嘉并没过多来往,更别说了解韦思嘉和谁有关系了。
摘得……非常干净。
因为这个问题其实非常难回答。说是吧?那就表明韦氏身为太子妃,还跟外臣来往密切。
如果说不是,也有这种嫌疑。
说不清楚,又像是把皇帝陛下当成了傻子。
所以,韦氏这么回答当真是高明至极。
一句儿媳,是表示韦氏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越矩。
一句不知情,意犹未尽,却含义颇多,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老皇帝不屑地撇了韦氏一眼。心下冷哼。
她也因此料定了韦思嘉和杨再思凑一块儿必然就没安好屁。便也将此事给扔到一边儿去了。
就算是那俩自食恶果了好了。
这时,武延贵来了。
就在老皇帝默默推算着这一切、准备拿出个怎样的处理结果的时候,武延贵押着一个人,来到了殿前。
“启禀陛下:昨晚这名传令兵、假传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并藏匿在宫中一晚,刚刚才被末将给寻找到并捉拿,请陛下定夺。”
老皇帝看了过去。
正好,那人也抬起了头来。
老皇帝:“……”
她看看那人、再看向了武延贵。
胸膛起伏了两下后问道:“你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你抓张达遇做什么?”
武延贵是左金吾卫的大统领,而张达遇、是右金吾卫的大统领。
被武延贵押上来的、正是张达遇。
武延贵理直气壮地回答:“就是他啊。昨晚假传八百里加急、夜闯宫门、并安排人暗箭袭杀末将的,就是他啊。他化成了灰儿、末将也认识他。”
老皇帝从武延贵的身上收回了视线。
她觉得:武延贵应该就是太平此次的棋子之一。
昨晚武延贵当值、苏洪就中了毒……然后就有了一夜的到处袭杀、再有了现在被押解上来的张达遇……
简直是昭然若揭啊。
老皇帝心里叹了口气,问向了张达遇:“你自己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张达遇闻言、立刻挣脱了武延贵扣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再对着陛下抱拳行礼道:“陛下,末将是被武统领给冤枉的。
昨夜,末将并不当值、就在宫中右金吾卫的营房里睡觉。
睡的正香呢,就听到武统领的喝斥闯营声。
末将出去查问,谁知武统领不闻不问、也不容末将分辨,就说末将伪冒闯宫,要捉拿末将。
末将不愿与他起争执,便由着他将末将带到了陛下您的面前来。请陛下为末将做主!”
没等老皇帝开口,武延贵先就气红了脸。
他指着张达遇就道:“昨晚闯宫的传信兵、本统领有亲自阻截过,分明看到的就是你的脸,当时还有本统领身边的将士们可以作证,你如何敢当着陛下的面就如此推诿狡赖?”
张达遇则平静地看向他,平静地回问道:“你说的身边将士、全是你的心腹之人吧?那本统领也可以有不少的人能作证、证明本统领自回营房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门一步。”
说完,张达遇再对着陛下抱拳道:“陛下,如果真有武统领说的传信兵,那么,武统领擅自阻截传信兵、已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武延贵:“……”
他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传令兵、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但凡有敢擅自对他们攻击者、阻挠者、截杀者,后果最轻的都是满门抄斩。
只要敢出手、无论成功与否,都一定会被穷追到底。
而且无论是谁出的手、都绝对没有任何可以保命的余地。
因为传令兵、事关重大、且代表着国朝的威信和尊严。
所以,无论是有多紧急、或者是多疲惫,他们都敢放心大胆地只有一个人,因为他们的背后、是国朝、是举国之力。
没有任何一代王朝、敢放任传令兵出事而不追究。这个口子、不能开、更不敢开。
他武延贵,胆子太大了……
在陛下发火前,武延贵急忙就解释道:“陛下,末将是清楚地知道、昨晚闯宫的传令兵是假的、军报也是假的,才敢出手阻截的。”
老皇帝沉着脸、沉着声音,不疾不徐地问道:“你凭什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