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是下午来到客栈的,在夜幕降临之后,吴钩离开了客栈。
来的时候,吴钩心里是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走的时候,心情更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在吴钩走后,差不多到了戌时左右,客栈外来了一队人马,看到他们的人,顿感疑惑不解,实在不明白,国王的亲军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小小客栈当中。
只是,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的答案,因为有人从客栈走了出来,正是前几天入住客栈的那名男子。
不过,当这支军队出现,曾经的男人此刻却变成了女人,尽管她全身笼罩在宽大的袍子当中,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女子。
从女人的房间,再到走上马车,女人身边都有重重护卫,让人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虽然看不清楚其长相,但是,此人绝对是身份尊贵之人。
最懵逼的还是客栈的老板,他怎么都没想到,之前花钱大手大脚,让他买了很多女人用品的男人,会是一个女人,当然了,他之前不是没有猜测,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存在。
女扮男装这种事,在西域其实并不罕见,不管在西域,还是在大炎,亦或者北蛮,女人的地位普遍都很低,大炎王朝还好一些,可是,在西域,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她们不是人,而是货物。
对,没错,就是货物,她们的价值有时候,还比不上一头牦牛,她们是男人的私人财产,更是男人的附属品,一旦女人嫁给了某个男人,那她一辈子都只能跟着他,如果红杏出墙,这些女人的下场,可不像中原那么温和,浸猪笼什么的,而是被公开处决,一-丝-不-挂,被乱石砸死的。
西域女人在生活上,极其的不方便,而有些女人为了方便做事和生活,她们会女扮男装,做一些男人的活计,以此来维持生活。
当然,女扮男装这件事,玩的最开的,还是那些贵族们,她们的地位很高,也无需劳作,虽然如此,可她们的出行也很不方便,而有些女子,闲的奶疼,就会女扮男装出去浪。
当初,永梦国的公主,之所以看上了被上阳国遗弃的男人,正是因为公主女扮男装,在外面浪的时候,碰到了男人,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不然,一个流民怎么可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呢?
客栈老板在看到国王的亲军之后,再联想到之前女人在客栈大手大脚的花钱,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比任何都相信,之前的男人是女扮男装了。
因为是晚上,天色很暗,女人在上了马车之后,队伍就迅速的离开了这里,直奔大阳寺而去,而之前看热闹的人,心中自然是好奇万分,但是,在看到那些国王的亲军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跟上去看看的想法。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件小事儿,一个谈资的事情,却在明天制造出多么大的动-乱。
车队到了大阳寺之后,直接进入了之前预定的院落,而这支军队,就驻扎在大阳寺附近,看似很突兀的事情,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哪怕是大阳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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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若流沙,总是在无声无息当中溜走,转眼之间,一夜就过去了。
翌日!
六月三十号,是上阳国和下阳国每三个月一次的大型贸易时间,很多人早早就起床,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大批成群结队的从家里出发,去往普罗大桥,准备进行一场贸易活动。
这种场面,很像赶集,原本门可罗雀的普罗大桥,在这一天变得无比的热闹和喧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混迹其中,贸易还没有开始,大量的人群就已经到位,而各种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普罗大桥瞬间变成了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
在人群当中,有一群人有些不同,他们很分散,有的出现在上阳国这边的人群当中,有的则混迹在下阳国的人群当中,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用宽大的袍子遮盖着自己。
这本身没有异常的,毕竟,有着类似打扮的人,现场可不少,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现场的各种摊贩上,各种货物上面,而这些人的目光,却落在了上阳国那边的大桥上,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贸易的时间,是在卯时,也就是六点的时候。
此时,在大桥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大约五百米的真空地带,在这个真空地带的左右两侧,密密麻麻挤满了摊贩,左边是上阳国商贩的摊子,右边则是下阳国的摊子,摊子上摆满了各种货物,吃穿住行,凡是人们日常所需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可谓是琳琅满目。
在摊子的中间,留出了一个可供三人并排行走的通道,方便人们在此挑选货物。
这个五百米长的真空地带,就是两国人贸易活动的地方,只要是在这个范围内行走,都不算违法,这样的场景,在西域内也算是独一份了。
当然了,现场除了商贩之外,还有两支军队,军队的人数都不多,也就三百人左右,他们是负责维护现场治安的,一方面是针对那些趁机搞事情的人,一方面是防止有人越界,只要不触犯这两件事,其他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去管。
此刻,邢宫就蹲在下阳国的一个守卫身边,他今天扮演了一个商贩,贩卖的东西是珠宝和器皿,珠宝都很华贵,各种颜色的宝色串联起来,十分的好看,而器皿不是瓷器,而是金银器皿,这种器皿在西域非常的受欢迎,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这些东西,就价值不菲。
当然了,这些东西也不是邢宫他们从中原带来的,而是从下阳国国库‘借’来的,而且还是有借不还的那种。
邢宫蹲在摊子后面,目光并没有落在摊子上的货物上面, 而是看向了上阳国那边。
“先生什么时候来?”
“辰时左右吧。”那名守卫小声说道。
“先生一个人?”
“杜鲁在他身边。”
“你觉得那办法能行吗?”
“应该...可能...也许能行吧。”
吴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毕竟,许一凡昨天说的计划,太过于匪夷所思,天马行空了一些,能不能成,他也不知道,吴钩当然是希望能成功了,可是,从许一凡变成女人之后,他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配合许一凡的演出了。
是的,没错,许一凡决定趁着今天,在这个两国贸易的时候,展开一场他个人秀,不对,是凯丽的个人秀。
交易已经开始,每个商贩的摊位都不大,但是,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往往都是价值不菲,毕竟,大型的货物,也不可能拿的上来。
这些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有,能否看出其真伪,完全看个人眼力了。
每个人售卖的东西并不多,一旦卖完,他们就要让出摊位,让后面的人上来,而他们则带着钱财,或者是以物换物的货物离开,当然了,临走时,也要上缴一部分钱财的。
每个人上缴的钱财并不多,但也不少,一个人三十铢,看似不多,但如果这三十铢是金子呢?
西域酷爱黄金,所以他们的货币分为四种,一种是金币,一种是银币,还有一种是铜币,最后一种则是铁币,其中金币最贵,铁币最便宜,一个铜板可以换取六枚铁币,也就是说,中原的货币跟西域的货币,兑换比率在一比六。
铜钱和铜币的兑换比率是在一比二,这跟西域的炼金术落后,炼制的金银铜铁不够纯有关,而金银兑换金币和银币也是一换二,严格来说,中原货币跟西域的货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二。
三十铢金币,看似不多,可这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全家收入,当然了,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这笔钱并不算多,因为他们上缴的金币,并不是那种纯度很高的金币,而是掺杂了其他矿物质的金币,这种金币又被称之为鎏金,三十铢的鎏金,再次提纯之后,差不多能得到十五铢的纯金,缩水严重,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
看似是两国贸易,其实,主要是为了两国增加税收而已,而这三十铢还是成交税,而想要在普罗大桥上摆摊交易,还需要获得入场券的,而入场券也很好弄,五十铢就够了。
除此之外,还有交二十铢的保证金,也就是说,想要在普罗大桥上做生意,一个商贩至少需要缴纳一百铢的费用,而一个商贩最多只能交易五种类型的货物,超过这个数量之后,每增加一种,就需要多缴纳一百铢。
这里说的五种,不是货物的数量只有五件,而是类型只能有五件,不然的话,就没多少人愿意做了,而这也是为什么,在贸易的时候,现场的货物都是最顶尖的货物了,毕竟,如果卖的货物太便宜了,别说挣钱了,恐怕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可别看税收如此之重,可每当贸易开启的时候,选择成为商贩的人,却很多,对于货物的种类有限制,可对于商贩的人数却没有限制。
当初,上阳国和下阳国决定实行这个政策,就是为了创收,如果把人数限制了,那他们的税收就大大缩水了,不得不说,就这个操作,许一凡在得知之后,也是拍案叫绝。
邢宫这次带的货物并不多,除了珠宝首饰和金银器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而邢宫把这些货物的价格标的很高,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前来看货,并且询问价格。
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是只看不买,在听到那让人咂舌的价格之后,纷纷摇头,选择去了其他地方,而也有些人则尝试着砍价,或者以物换物,但是都被邢宫拒绝了。
尽管如此,他摆在桌子上的货物,还是被人买去了不少,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从下阳国国库弄出来的,成色、品相都是上上之选,虽然价格很高,大多数都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可是,用来收藏和佩戴,还是不错的选择。
这场贸易,看似是全民皆可参与的贸易,其实,真正买得起东西的,还是那一小撮人,穷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过过眼瘾,得到一笔谈资而已,富人则是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了,西域的贫富差距,在这里显露无疑。
在富人当中,要说最有钱的,还是那些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了,因为他们花的是国家的钱,根本不用自己去挣,自然是想这么花,就怎么花了。
今天,在贸易开始之后,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公主、贵妇,甚至还有王妃,都陆陆续续的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难得的盛会,买东西是其次,她们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是出来散散心,找找乐子,另一方面则是跟敌国的女人争奇斗艳了。
战争这种东西,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杀的你死我活,在生活上也可以进行,另外,战争也不只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参与其中。
在辰时左右,两国的王妃,还有几名年龄稍大的公子,领着一群贵妇,就出现在普罗大桥之上。
女人战斗,永远都是和谐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一张张精美绝伦的脸庞下面,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杀机,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身穿黄色长裙,那我就穿白色长裙,你衣服的颜色只有七种,那我衣服的颜色至少也要八种,你戴着鼻环耳环,我偏偏还要加上一个唇环,你用三百铢买一样东西,我就用四百铢买它。
双方既要比拼穿着,也有比拼气质,当然,更要比拼财力,惹急眼了,才会比拼权利。
这种战斗的方式,也算是给这普罗大桥增加了一抹亮色,而很多人其实都是冲着这个来的,毕竟,这些女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此刻,看到她们像普通妇人一般,在哪争奇斗艳,你来我往,尔虞我诈的,看着就赏心悦目,那可比挣钱有意思多了。
上阳国国王的七王妃,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既然能成为王妃,那形象气质身材,还有身份背景,自然没的说。
下阳国国王的七王妃,也是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两个人都是十足的大美人,形象差不多,气质差不多,身材也不逞多让,而家世也相仿。
这不是两个女人的第一次交锋了,在前年的今天,她们就曾经交锋过一次,那时候,她们都才刚刚成为王妃,不过,那一次交锋,是上阳国的王妃略胜一筹,主要是因为她捡漏了一件上好的宝石。
当时,那颗红宝石标价三千铢,下阳国王妃嫌弃,没看上,就没买,而上阳国王妃却看中了,并且买下了,当时,下阳国王妃还就此冷嘲热讽了一番,可是,很快这颗价值三千铢的红宝石,却被一位珠宝大家看出来,这是难得一见的血宝石,其价值三万铢,而这也成为了上阳国王妃反击对方的最好理由和借口。
时隔两年,两个人再次见面,当初那颗价值三万铢的血宝石,就戴在她的手指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十分的显眼。
此时,二人来到了邢宫的摊位前,她们都看中一颗七彩宝石,正在进行竞价。
这颗七彩宝石不是邢宫从国库借来的,而是前不久,许一凡随手丢给他的一个小玩意,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玻璃珠子,只是,这颗玻璃珠子是七色的,而且每一种颜色都很匀称,看起来格外漂亮,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漂亮。
这颗普通的珠子,被邢宫标价三万铢,而其成本其实连一文钱都不到,之前,就有不少人看中了这颗‘宝石’,可是,在看到标价之后,都纷纷摇头。
此时,两国的王妃,都看中了这颗宝石,而竞价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四万。”下阳国王妃率先出价。
“五万。”上阳国王妃也不甘示弱的抬价。
“六万。”
“七万。”
“八万。”
“.......”
就这样,本来标价三万铢的‘宝石’,价格是一路狂飙,短短几个回合下来,价格就从三万,飙到了十二万,而且看这两位的架势,显然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宝石固然很美,而且还是七彩的,可什么东西都要一个价格,一旦超出这个价格,就得不偿失了,如果从珠宝家的眼光来看,这颗宝石也就值三万而已。
之所以这么低,主要是这宝石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人感觉不真实,所以定个三万的价格,不算过分。
可是,在这两位王妃眼中,真正的价值不在于宝石,而在于她们的面子,下阳国王妃上次输掉了,这一次,她肯定不想再输,而上阳国王妃上次赢了,自然还想再赢对方一回。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颗七彩宝石,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叫价,而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王妃身上,却没有发现,卖东西的人,却把目光投向了别处,而此时,一行人却朝着这边靠近,一场好戏,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