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崆岳这一凌驾峰
凤湘剑派弟子早前曾得甘守廷关照,这段时日无论外间有何动静都不得外出,故此时虽察觉到外间灵光闪动,功行深厚之人都是一个个端坐在自家洞府之中,凝神内守,不为所动。
至于低辈弟子,也被外间禁制勒束行止,无法外出。
吉襄平早便忍耐不住,这刻见得霍轩动手,立起罡风,化清光一缕,自青宣宗中遁出,往凤湘剑派处风驰电掣而来。
为防天魔袭来时好互作照应,两者身处之地本就相距不远,不过百息之后,已至鸿羽山上空,与霍轩打一声招呼,就往下冲去。
同一时刻,涵渊门中。
傅抱星自霍轩离去之后,这些时日皆在观星台上借助法坛之力观望南方,此刻见天空之中有一团隐隐约约的雾气升起,心知当是其与天魔撞上了。
霍轩是溟沧派此次遣来对付天魔的洞天真人,按理说不会有什么意外变故,可他身为一派掌门,身系上下数千弟子安危,还是要考虑到万一失手的后果。
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去书自家恩师处,将这里情形禀明。
于是唤了一声,命人取来笔墨,他拿了一张张衍赐下的符纸出来,刷刷落笔写就,再起身一拜,这符纸就腾空而起,往东华洲方向疾飞而去。
司马权虽在全力争抢甘守廷神魂,但外间浩大灵机又怎能瞒过他,只是他感应片刻,却是冷笑一声,并未有什么动作。
方才他见甘守廷忽然折去一截小指,去天中。不难看出其在呼援。
按他推断,此刻当是吉襄平赶来相援,在左近祭出了什么了得宝物,可即便是真宝,如无降魔之法,又能拿他这具天魔之躯如何?故他根本不去理会。
未有多久。一道清光下坠,落在六方剑岩之前,吉襄平自里现身出来。往前方看去,见甘守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吸了一口气,闭目凝立片刻,等再睁开时,已是变得一片冷漠,不夹杂半分情感,却是在片刻之间。将自家凡心斩了去。随后按照先前霍轩所授法门,以自身精血为引,凝聚出数道法符,往甘守廷七窍之内钻入进去。
那法符到了其躯内之后,灵光一转,竟变化为一个少年人。
此是吉襄平借用自身精血为桥,将神魂移入甘守廷法体之内,如此便可与那天魔交锋。只是他并未有任何神魂斗法经验,故在此前。还曾服下了一枚霍轩携来的护元丹。
此刻甘守廷识海之中,却是一片晦暗,司马权身化万丈高下,操持大团阴气,将一点微笑灵光被包裹其内,眼看用不了多少时候。就可将其彻底扑灭。
恰在这时,却是跃来一个少年修士,二话不说,就起剑往他杀来,
他不禁小吃一惊。忙往后退,看了两眼,才认出来人乃是青宣宗洞天真人吉襄平,而与此同时,那微弱灵光无了束缚,倏尔一转,甘守廷仗剑而出,冷冷立在一旁。
司马权玩味一笑,道:“看来两位为了对付在下,早有准备,不过若是甘道友你坚守不动,我还要费一番手脚,却偏偏要用神魂与我相争,实是愚蠢。”
吉、甘二人牢记霍轩先前所语,神魂相斗、非同小可,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消损本元,故一声不,直接把身一晃,一人化千百玄剑,一人化灿烂毫光,向前压了过来。
司马权见两人不上当,便也不再多言,把身一抖,化作一只狞恶魔头,啸叫一声,冲了上去。
轰隆一声,那剑气毫光顿被魔头撞了个粉碎,然而下一刻,其重新汇聚而起,又再度冲上。
这里种种外像,皆是由二人神意所化,只要心念坚定,神魂未曾彻底耗尽,总能缠斗下去。不过司马权乃是天魔,此等斗法,却是得天独厚,如无意外,二人终会失败。
霍轩此时自天中纵光下来,落在两人身躯之前,静静看着。
按照计议,由二人拖住司马权,尽可能消耗其力,最后再由他来施展除魔神通。
吉、甘二人与司马权缠斗了有大半日之后,忽然甘守廷重整灵光,退入自家识海深处。而吉襄平则是重新退回自家身躯之内,只一睁目,便道:“霍真人,机会已至,快些动手。”
霍轩并无犹豫,起两指在甘守廷眉心之处一点,霎时,就有一股金火之光透入其中。
天魔乃至阴至秽之物,被阵光华一照,司马权顿觉自家却好如在烈阳曝晒之下,极是难熬,顾不得再盯着甘守廷,全力向外出一道恶毒魔气。
霍轩顿感种种欲思杂念齐往自己脑海之中涌入进来,但他心志坚定,宛如观看水月镜花一般,丝毫不为所动,不过一会儿,那诸般幻境便一一破碎,再不存半点。
司马权暗暗心惊,对方法力之中暗含降魔之能,来人显是大不简单,他虽还可在其下坚持许久,但若这般下去,也不无败亡可能,一转念,一张虚气化作的脸孔忽然自甘守廷顶上浮现出来,看了一眼霍轩,此前却从未见过,便道:“这位道友,不知我与你有何过节,这般为难于我?”
霍轩半句不答,甚至连神情也未变化。
司马权见言语无效,知无法善了,哼了一声,那虚气掩去,片刻后,一朵白玉莲花自里悠悠飞出,往霍轩这处飞来。
霍轩站着未动,那莲花方挨近他身前三尺之地,身上袍服忽然腾一道霞光,与此同时,他腰间还飞起一枚玲珑玉印,也是垂下一道赫赫明光。
此二物皆为昼空殿偏殿殿主护身法器,两光一交,好如封门闭户,那白莲竟是无法侵入进来,只好在外旋转不停,却始终找不到下手之处,只好转头往吉襄平落去。
霍轩见了,把袍袖一挥,顶上“三十六崆岳”一转,竟瞬时将吉襄平挪去无影。
那白莲一滞,转动几圈,寻不得吉襄平下落,又拿霍轩无可奈何,只得退去。
司马权见伤不得对手,不禁感觉有些不妙,眼下无非两个选择,要么快些退走,等来日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再来找二人麻烦,要么不顾一切,吞了那甘守廷神魂。
依他本意,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有克制自家的神通,还不知后面有什么手段,不可在此硬拼,可这一念方起,那魔性竟又蠢蠢欲动,他不由大惊,为不使其出来,只得咬牙留下,转去死命撕扯甘守廷余下那一缕神魂。
此刻外界,吉襄平来至霍轩身旁,道:“真人,眼下如何,可有把握除了此魔?”
霍轩沉声道:“这魔头如今拼却性命攻袭甘道友,想要阻它不甚容易。”
吉襄平道:“我再去助他一助。”
霍轩摇头道:“不可,方才那白莲阴秽无比,若是再施展出来,吉真人恐难抵挡,
吉襄平去了凡尘心结之后,全不复平日那毛躁模样,神情话语之间变得平静异常,他想了想,道:“我青宣宗法门有一门祈禳之术,只要法力足够,便可化演心中念愿,只是我道行低微,还做不到此点,但却可将此魔转入我身躯之中,如此甘道兄可得保全,而我亦可抵挡少许时候。”
霍轩不禁微惊,道:“还有这等法门?”
他对吉、甘二人虽表面客气,但心底实则并不如何看得上,但现下看来,对方着实还有几分门道,难怪能在东胜洲立足这般长久。这般神通若用在关键之处,却能起到扭转乾坤之势,特别是眼下这等时候,更能收得奇效。
吉襄平道:“此法是祖师所传,只是施展起来并非那般容易,霍真人若是赞同,我立刻便起得法仪。”
霍轩忖量了片刻,道:“这天魔比我先前所想更是厉害,吉道友方才已是斗了一场,耗折不小,便是转入你身躯之中,也未见得能一鼓作气将它降伏。”
吉襄平并未因否去提议而恼怒,反是目光极为平静地看过来,道:“那霍真人以为该如何?”
霍轩沉声道:“既有此术,不如把魔头换到霍某身上。”
吉襄平看他片刻,见他神情坚决,便点了点头,盘坐下来,几息之后,背后飞起一杆银毫大笔,笔尖精光四射,其点划之间,就有道道微痕拂过,似在勾勒玄妙文箓。
恰在这时,司马权忽觉一阵浑噩,再醒觉过来时,现自己竟是莫名入了另一人识海之中,不知缘由为何,转去一探,四周却时一片火海之中,而霍轩正坐于其中,他犹疑一下,还是冲了上去。
霍轩不理识海之中变故,拿捏一个法诀,忽然一道灵华冲去天中,劈开罡云,而把身一纵,卷起三十六崆岳,眨眼冲破罡云,撞开九重天云,到了虚空之外,回一望,只见背后炎阳临空,正向外散无量光明。
他面上透出坚凝之色,天魔本是喜阴畏阳,又惧雷火,而今这虚天之外,天日近处,正可借这纯阳火力贯彻周身上下,将之彻底炼化。纵然此举一不小心,可能把自己也折了进去,却也无所畏惧。
他把手一招,登时牵引来亿万光华,直往身躯之中灌入进来!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