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由极度悲伤又跌回极度狂喜,她有些不能自持的一把抱住李弘,失声痛哭起来。李弘不敢再把她放在自己的前面坐着,他把风雪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她再摔自己一次,今天小命就要玩玩了。
刚才一耽搁,追兵离他们已经不到三十步了。但黑豹和小雪都是宝马,狂奔起来,很快就可以和追兵拉开距离。
时间稍一长,风雪逐渐清醒过来,她拼命捶打着李弘的虎背,痛苦地叫起来:“豹子大哥,你放了我,放了我。”
李弘不再理她,打马狂奔。
“豹子大哥,我一走,我哥哥怎么办,牛头部落怎么办?求求你,放了我。”
李弘突然明白过来风雪为什么不愿意跟他一块走了,就象他当初明明知道风雪因为要嫁给和连而痛苦不堪,却不愿意出手帮助她一样。他们都错误的认为只要风雪不嫁,亲人和部落就会遭到和连的报复。但如果是因为各自国家利益不同而造成风雪不能出嫁,所有的一切难题就会迎刃而解。
小雨的话提醒了李弘。风雪嫁给和连,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是一桩政治联姻,鲜卑国的几大势力可以因此而更加团结,但他们团结了对大汉国的威胁却更大了。所以要坚决破坏掉这桩联姻。只是李弘没有想到,和连和拓跋锋并不是出于这种目的而主动与慕容风联姻,他们的动机是如何更好的控制慕容风,是一种非常幼稚的报复和要挟的举动,结果造成了更大的危机出现。
李弘大声叫起来:“小雪,你想错了。现在不是你跟我一起出逃,而是我把你抢劫了,是大汉国的军队抢劫了鲜卑国的财物和女人,你明白吗?”
风雪突然在李弘的怀内静止下来,她不再剧烈的扭动身体,不再捶打李弘,她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是风雪,她仅仅是李弘的战利品而已。和连丢失了她,颜面大失,却不能迁怒她的亲人和部落,因为大汉国的军队打劫的是和连自己的财产和女人。要怪,就去找汉人去。
风雪心中的疙瘩一旦解开,立即就象喝了蜜一样,喜翻了天。她背负在身上几个月的包袱,突然之间烟消云散了。她感觉自己的身心无比的轻松和舒适,觉得自己好象要飞起来了。她在李弘的怀内喜极而泣。
风雪牢牢的抱住李弘,好象怕他飞了一样。身心的极度疲乏,让她不知不觉随着颠簸的奔马睡了过去。
连续飞奔了十几里路,李弘终于到达汲湖。
汲湖占地极广,两边都是崇山峻岭。此时虽然已经是冬末,但湖面上冰层依旧厚达两尺,行人走路不成问题。
先前到达的一百多骑已经在距离岸边两百多步的地方,集结完毕。在它的左右两侧,各有两队一百多人的队伍早就站好队列。李弘驱马上湖。湖边上四个大汉策马迎上来。
“胡子,木桩,镐头,铁锤,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依照大人吩咐,全部准备妥当。”一个年纪较长,长了一脸浓须的大汉轻声说道。他看到风雪依旧在李弘怀内熟睡,怕惊扰了,是故声音压得很低。
风雪还是惊醒了。她看到几个人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一张俏脸立即红了起来。虽说胡人对男女一事比较开放一些,但如此明目张胆的搂抱在一起,总是有点难堪。
李弘倒是没有太在意,他认为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何况他也确实不懂许多东西。自从失去了记忆,许多事他都是边学边记,短时间里哪能学到许多。
他注意听了一下远处逐渐逼近的追兵马蹄声,然后挥手说道:“走。这次再让拓跋老鬼吃次瘪。”
“***,和连也不睁开狗眼瞧瞧,竟敢抢我们大人的女人,这次让他血本无归,看他下一次还敢不敢。”一个胖乎乎的黑脸大汉心灾乐祸地说道。
风雪的脸更红了。几个男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豹子大哥,他们是你的部下?”风雪看见几个大汉驱马走在了前面,抬起一张红彤彤的脸,小声问道。
李弘看到怀中玉人花一般的艳丽容颜,一时间呆住了。风雪推了他一下。李弘惊醒过来,知道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们都是被大帅逼得四处逃窜的马匪。这次来救你,我只带了一个手下,他叫燕无畏,过去也是马贼。通过他,我联系到这些马匪帮派,鼓动他们到卢龙塞去当兵,暂时把这阵子度过去。一旦事情有转机,可任由他们离去,重操旧业。事情商量好了,可我们缺钱用。正好你要出嫁,我和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在离开鲜卑之前最后再干一票。”
“原来你骗他们。”风雪笑起来。
“没有。当然主要是弄点钱用用,顺便把你也抢了。”李弘大笑起来。风雪知道他本事大,玩这些事驾轻就熟,只是她担心自己部落的士兵,随即问道:“等一下打起来,不会伤到我哥哥?”
“不会。你知道吗,大帅好象根本就不愿意你嫁给和连。这次我偷偷潜进鲜卑,多次受到骛梆和乌豹两位大叔的帮忙。这次护送你出嫁车队的路线,时间都是他们秘密派人告诉我的。所以你大哥一定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风雪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可我去找伯父的时候,伯父说什么都要我嫁给和连。怎么会这样?”
“一定是大帅另有计划。大帅是什么人,他就象神仙一样,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我们这些人当然不会清楚了。反正,这次能把你从和连手上抢走,大帅肯定早有安排,否则不会这么顺利的。”
风雪和李弘一样,想不通随即就不想了。
“伯父大人对我就象对他自己的女儿一样,他真好。”风雪一脸的幸福,趴在李弘的怀内又想起了慕容风。
赫连勃拓跋鸿带着铁骑象旋风一般卷到湖边。
李弘驻马停在远处,把风雪紧紧搂在怀内,纵声大叫:
“拓跋小儿,可敢下湖一战。”
拓跋鸿肺都气炸了。
“下马,下马。重整队形,重整队形,杀过去……”拓跋鸿高举战刀,纵声高吼。牛角号声随即响起。士兵们急急忙忙下马,集结队列,形成冲锋阵形。
在湖面上,由于冰滑,骑在马上重心高,一旦摔倒十有**要受伤。所以大家都是步行,这样安全可靠得多。
赫连勃的一百多人马随即从后接上,形成纵深。裂狂风的部队启动最慢,加上他本人受伤,部队迟迟没有完成集结。
拓跋鸿已经等不下去了。他看到李弘大摇大摆的在冰上好似闲庭信步一般,策马碎步而走,这种挑衅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他突然回头高吼起来:“冲锋……”号角声再度响起。三百多人的部队率先开始走上湖面。
拓跋鸿走在最前面,一路小跑,气势汹汹。
李弘不急不慢走到部队前面停下。他把风雪从马上抱下,一手紧紧拽着她,一手指着对面的敌人,大声对胡子几个领叫起来:
“他们的阵形太松散。向他们两翼射击,逼迫他们形成密集阵形。”
胡子随即命令手下吹响号角,弓箭手全部出列,引弓待。
拓跋鸿大叫起来:“收缩防守,收缩防守。”士兵们立即向中心集中过去。
“放……”同一时间,胡子一声令下,长箭呼啸着冲天而去。
“举盾……”拓跋鸿声嘶力竭地高吼起来。同一时间他被自己的侍卫们连拖带拽的拉到了后排。
长箭象密集的暴雨一般射落下来,砸在牛皮盾上,出沉闷的响声。有士兵被射伤,惨叫声连续响起。敌人的两翼遭到了猛烈的射击,大家有意无意,都尽力向队伍中间挤去。
“继续前进……”拓跋鸿在人群中举刀怒吼,号角兵在他身旁不停的吹响冲锋的号角声。士兵们一边抵御对面长箭的袭击,一边稳步行进在湖面的冰层上。陆续有士兵中箭摔倒在冰面上,三三两两的尸体和伤员被丢弃在队伍的后面。
双方距离八十步时,鲜卑士兵的长箭开始威了,弓箭手们在盾牌兵的掩护下,将一排排长箭尽情地倾泄了出去。
湖面上,长箭在空中飞舞,裂空声刺耳尖锐,箭簇砸落到冰面上出清脆的撞击声。鲜卑士兵们行进的步伐整齐而坚定,一下一下毫不停顿,厚厚的牛皮战靴踩在冰面上,出巨大的轰响声。
“密集射,密集射……”李弘纵声高喊。所有的士兵都举起了长弓,将一支支愤怒的长箭射向了空中。
“胡子,镐头,怎么回事,为什么冰面没有变化?”李弘看到敌人依旧在逼近,焦急地大声问道。
胡子和镐头望望木桩和铁锤,四个人互相对视,一脸的不解。
“都处理过了,应该会塌下去的。”木桩是个又矮又壮的大汉,望着步步进逼的敌人,他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湖面上突然出一阵骇人心魄的冰层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巨大。初始这声音断断续续,接着就连成了一片。
霎时间,所有的鲜卑士兵们无不脸色大变,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们惊恐不安的脸上。
李弘兴奋地大叫起来,“来了,来了。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拓跋鸿的愤怒立即就被冰层即将断裂的恐惧覆盖了。他惊惶失措的四下张望着,意图寻找到冰层断裂声音的源处。而周围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再不敢迈出一步,生怕加剧了冰层断裂的度,无法逃出天生。
裂狂风想都没有想,扯开嗓子就喊:“快往回跑,往回跑,跑啊……”他一马当先,毫无风度的跑在最前面。士兵们本来就恐惧,给裂狂风这么一喊,带头一跑,立即就象炸了营一样,一窝蜂的散了开来,个个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着,没命的往岸上跑去。
他们距离岸边近,很快就可以到。但他们这么散开一跑,杂乱无章,立即震动了冰层,破裂的声音随即更加猛烈,更加响亮。
赫连勃和裂狂风走在一起,被他一喊一跑,身不由己,被士兵裹带着,也往回跑,但随即就和自己的侍卫们跑散了。他跑了十几步,随即转头向远处的拓跋鸿部队望去。
他没有看到拓跋鸿和他的士兵,他看到了刀疤那张丑陋的老脸。刀疤对他微微一笑,擦肩而过。赫连勃随即心口剧痛,他低头望去,看到了一支穿透自己身体的长箭。赫连勃仰面栽倒。
拓跋鸿和他的士兵们不敢动,虽然后面的部队在狂奔逃命,但他们不行,距离岸边距离太长,一旦跑到中途冰层完全断裂,就是葬身湖底的命运。
拓跋鸿转目望向对面的敌人,随即明白自己上了李弘的当。看到他们好整以暇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这班汉人做的手脚。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计,而且是必死之计。
他愤怒的望着,仇恨的火花恨不能从眼睛里喷射而出。
突然,他想到了死里逃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