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瞄着春熙,虽说按照常理,这妹纸可以说是可怜到一定地步了,家产被败光,然后被父母卖去富贵人家做丫鬟,要是她是个圣母白莲花,这会儿就该满心激动地握住春熙的双爪,然后眼泪汪汪的尽释前嫌,要死要活的给春熙赎身,把春熙接回家来做对好姐妹,用自己的真心温暖春熙的手心,共谱和谐新篇章……
可惜,她不是圣母,没那么伟大的情怀,她到现在也不会忘记春熙也曾经对她家的家产产生过兴趣,更不会忘了春熙前两天来的时候看她的那阴狠的眼神。
她从来没去害过春熙,落到如今地步只能说是春熙咎由自取,那么,春熙为什么恨她?
很显然,那是因为春熙还没死心。以春心的头脑,基本上也能猜个*不离十,不外乎春心有家产有铺面,而春熙却一无所有,不外乎如今春熙成了别人的丫鬟,春心却跟那个“别人”姐妹相称呼……
凭什么你就能过好日子,而我偏偏就要低声下气伺候人?
春心忽然间不由得想要哀叹了,话说她竟然能这么理解春熙的心情,不会是因为她也有奇葩潜质的原因吧,不然,她为什么能理解春熙?
一想到这个,她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得了吧,她可从来没惦记过别人家的家产。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药?”嘉禾笑眯眯的看着走进来的春熙,目光却在她的心口,咽喉等要害处流转了一圈才转到她的脸上,那笑容犹如等着抓鸡的狐狸一般。
春熙微微红了脸,避开嘉禾的目光看向春心,这才让自己稍稍回神,眼中更是闪过了一丝寒意。
“怎么。来找我闲话家常?”春心冲春熙挑挑眉,很是惬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抿着,“不好意思。我这里没那么多杯子。”言下之意,我喝茶。你看着,没你的份儿。
既然是她不喜欢的人,那又何必虚与委蛇强颜欢笑,直来直往就行了。所以,春心庆幸自己没穿到什么豪门后宅皇宫内院之类的地方,天天嘴上抹着蜜怀里揣着刀,那还不得累死个人了。哪有现在这样看谁不顺眼就挤兑谁舒坦。
“你……”春熙咬了咬牙,强忍怒气道,“我家少奶奶使我来的。”
春心脑筋转了几个圈儿,才反应过来那个“少奶奶”指的是庄萱。随意点点头道:“萱姐姐使你来做什么?”
“少奶奶知道你是我堂妹,便让我来给你送些家常点心。”春熙说着将自己手里提着的篮子放到了桌上。
将那篮子打开看了看,春心便笑起来:“萱姐姐还真是细心,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东西。”说完,她很开心的点了下头说。“东西送到了,萱姐姐那边不能缺人伺候,你可以回去了,啊对了,记得代我向她道谢。”
一番话将春熙本来盘算了一路子的话给堵了个正着。令她不由得长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自己,没直接质问出声。
她就不信春心没弄清楚少奶奶是什么意思!明知她和春心的关系,少奶奶却找了个借口让她来送东西,这分明是故意给她机会让她和春心私下见面。毕竟她是春心的堂姐,但春心没有发话,又有着先前的矛盾在,少奶奶也不好太过冒失,这是给她机会,让她和春心私下见面,看她能不能求的春心给她赎身。
若是她说得动春心给她赎身,少奶奶定然是会二话不说直接让她走人,若是她说不动春心,少奶奶自然不会多生枝节。
一切决定都在春心身上,可是,春心竟然一句话没说就赶她走,她以为哪怕春心真就是看她不顺眼,究竟要不要给她赎身也要提上一句,毕竟,她现在可是少奶奶`的人,春心总要给少奶奶面子的。
“怎么不走?”见春熙站着不动,春心奇怪的问,“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要打赏吧?那可就真要抱歉了,最近生意不怎么好,手里没闲钱呢。”
这死丫头定然是故意的!春熙咬了咬牙,分明是不打算为她赎身了,而且连少奶奶面子也不给。她不禁冷笑了,不过是有那么点关系,春心还真当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人家庄萱嫁过来之前是庄家的千金,嫁过来之后是蒙家二房老爷独子的正妻,不过是待人客气些罢了,春心还真敢把自己当做少奶奶`的姐妹?
抿了抿唇,春熙神色淡然的说道:“我不稀罕你的赏钱,我这就回去给少奶奶回话,你的话我都会一字不漏的回给少奶奶。”她原本是打算好好的求一求春心,先糊弄着春心为自己赎身的,但一见面,她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春心压根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哟,这是放狠话要去庄萱那里挑拨离间的意思么?春心轻蔑的哼了一声,出言喊住刚转过身去的春熙,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的说道:“我多少能猜到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所以我才没有问你原因,恩……你爷爷他从京城回来了么?”
你爷爷,从京城回来了么?
听到这句问话,春熙全身猛地一震,当初京城杨家来人寻亲,爷爷思来想去决定冒名顶替,这计划本来是没什么纰漏的,毕竟大伯祖已经死了几年了,而且全家都不在晔县了,而爷爷从小跟大伯祖一起长大,当年的事情还算记得,倘若有什么真对不上号的,就说时间太久,自己年纪太大不记得了王妃。
他们算的就是大伯祖已经死无对证了,而且大伯祖一家又根本不知道有人来找。
可让他们备受煎熬的是,爷爷跟那个少年公子走了那么久却是音讯全无,别说来接他们去京城享福了,压根连半句口信都没有。起初奶奶还以为是路上耽搁了,或者又起了什么波澜,拖到后来,奶奶甚至开始哭骂爷爷一定是在那里过上了好日子,找了年轻面嫩的女人不管这一家死活了。
可惜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死丫头片子,所以,在她劝奶奶,劝父母不要卖掉家产挥霍的时候,得来的只是呵斥和打骂,在花光了手边最后一个铜板后,她就成了换钱的工具。
天知道当她那天看到春心的时候,内心是多么的痛恨,凭什么这个臭丫头就能过的那么好?小时候就从来不挨饿受冻,还继承了这么多家产,凭什么她就不能过安稳的好日子?她记得极清楚,当初爷爷想要把弟弟过继给大伯祖,来来回回几次都是这个臭丫头在从中作梗,还故意装傻害她在那个俊秀的小公子跟前下不来台。
凭什么好事都被春心得去了,凭什么她就要吃苦受累?
如今她为奴为仆,而春心竟然称呼她的主子为“姐姐”,竟然高她一头——这个被春家人嘲讽了七八年的外来野种的丫头竟然高她一头!
春熙恨啊,春心过得越好,她就越是恨,因为她需要一个借口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愤,而显然春心是最好的目标。
如今听春心提起自己爷爷,春熙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爷爷久久没有消息,不会是这丫头从中搞鬼了吧?不然,这丫头怎么可能会知道爷爷去了京城?这念头一转过来,她立刻就狠狠的转过身瞪向春心:“你把我爷爷……我爷爷在哪儿?!”
“在哪儿?”春心煞有介事的皱眉苦思,然后很抱歉的摇摇头道,“这个么,我还真是不记得了,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天了。”
果然见过爷爷!春熙咬了咬牙,如今她被卖做丫鬟,但她知道,卖掉她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一家子十几口人花用多久,而她的父亲和两个叔伯又不是多能吃苦耐劳的人,恐怕很快又要开始饿肚子了。
而能解救他们,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人就是爷爷,只要爷爷跟京城里的大官认了亲,他们全家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至于那亲人原本是春心的,这个她倒没怎么在意,横竖春心一家子不愁吃不愁喝的,哪像他们这么苦哈哈的,若是还跟他们抢那家亲戚,那可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如今听春心承认见过爷爷,而且还跟爷爷有过交集,春熙冷静不下来了,厉声质问:“我爷爷到底在哪儿,你说!不然,不然我就去报官!”春心既然敢提起爷爷,那就一定知道爷爷在哪儿!
报官?春心真是冷笑了,将杯子里剩下的一口茶水喝干净,她笑眯眯的说:“去啊,你去报官……信不信官府会判你们全家冒认官亲?”
“冒认官亲”四个字一说出来,春熙立刻就明白过来,爷爷做的事情已经被春心知道了。
“我还真是佩服你们啊,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爷爷的亲哥哥,你们也敢去冒认。给你带句实话吧,你爷爷,我那位三叔祖,就在京城,在我亲伯祖跟前被拆穿了,若不是我哥求情,怕是已经被丢进大牢折腾的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了,而你们全家也要被抓起来问罪。如今他自己一人也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绝对没办法再去冒充我爷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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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的晚了,还有一章在写,要是累的话,亲们可以等明天再看,先去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