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试试?
这小丫头有多大?最多也不过十五吧?
看春心骂姓庄的是一回事儿,但让她来给自己疗伤又是另一回事情了。虽说她刚刚说什么自己八岁的时候就比姓庄的这几个懂得多,谁知道是不是小姑娘家说大话呢?
众人安静了一阵子,但并没有人站出来,更没人开口要春心来帮自己疗伤。
妹的,就知道你们瞧不起我。春心磨了磨牙,难不成她要化妆成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再贴上一把白胡子才比较有威信?
见这情形,庄聚贤得意的笑了起来:“死丫头,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滚回家喝奶去吧。”
春心眯了眯眼,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断奶断的早,跟你不一样,敢情你十四岁的时候还在喝奶啊,我还真是佩服二太太,竟然把你奶到了十四岁,真是一点都不忌讳啊,啧啧。”
庄聚贤涨红了脸,记忆中那个春心也渐渐浮现出来,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这个死丫头一贯的牙尖嘴利不饶人的。
“春姑娘,我们这里有很多事要忙,你若是无事,还是尽早回去吧。”庄聚德总觉得春心的出现不是好事儿,拉了一把想要发火的庄聚贤,含笑对春心说道,“堂嫂她一向挂念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去云县玩玩。”
“去云县?”春心轻笑一声,毫不掩饰的挑破,“去了我还能囫囵回来?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庄萱那女人是怎么从蒙大少奶奶变成萱姨娘的,哈,嫁了人还不安分,想暗算我,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差点被休回家的滋味不错吧?哼,想害我,下辈子吧!”
要是春心不提庄萱,他们三个谁也不想提起那桩事情。毕竟丢人啊,害人失手结果害了自己,竟然从正妻被压成了妾。
“死丫头,你最好小心点,别落到我手里!”庄聚仁恶狠狠的盯住了春心,“你给我等着!”
春心耸耸肩:“我等着呢。”说着,她就转头看看正听得入神的张琳,“张大哥,钱哥哥可是说过要你们保护我呢。”
张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点头道:“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说着。他冷冷的看了庄聚仁一眼。这姓庄的兄弟三个里头,除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庄聚德比较收敛些,那两个都嚣张过头了,让小春整他们个灰头土脸倒好。
对于给姓庄的难看。不光张琳乐意,在场的伤兵们也都表示喜闻乐见,他们还要靠这群大夫疗伤,不得不忍气吞声,如今终于有给他们出气的了。
“我说,你们真就不想试试么?我从九岁开始行医,到如今也有四五年了呢。”春心很遗憾的看着左右众人,“非要受他们的窝囊气做什么?”
可受气总比受死强吧。
这应该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
就在庄聚贤准备继续耻笑春心的时候。一个手臂有伤的伤兵走到了春心跟前,狠狠的白了一眼庄聚贤,对春心说道:“横竖不过是一条胳膊,就算姑娘你再怎么折腾也不能给我砍了不是?我就豁出去了,随便你怎么弄都行。”
庄聚贤的脸顿时拉长了。
“随便她。你看她一会儿不吓哭就算好的了。”庄聚仁悄悄拉了庄聚贤一把,“小丫头片子见过什么世面,顶多也就是在医馆里坐诊,看看头疼脑热,这些大老粗身上又是血又是烂肉的,看她不吓跑才怪。”
这倒是。庄聚贤点了点头,冷笑着准备看春心出洋相了。
春心没着急解开那人胳膊上的纱布查看伤口,而是对赵武说道:“赵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再跑一趟?我的药箱在钱哥哥营帐里呢。”
赵武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春心在后边补充:“快一点哈,等着用呢!”
那个高大的身影加快了脚步。
“嘿,死脑筋最适合跑腿了。”春心笑嘻嘻的冲张琳一挤眼,“要是让你去,你肯定会路上偷偷抱怨我,说不准拐个弯就慢吞吞的走,是不是?”
张琳无语,低头想想,还真是这样啊。
庄聚德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远远地打量着春心,想看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很快,赵武就提着春心的小药箱回来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春心已经和这名叫做李汉的伤兵混熟了,据他说,他是在上一次对战中被敌人削掉了手臂上的一块肉,还好没动骨头。
打开了自己的药箱,春心不慌不忙的将要用的东西摆了出来。这药箱是她根据自己的习惯亲自设计,然后找人打造的,尺寸不大,但要用的东西一应俱全。
剪刀,刮刀,消毒水,纱布,金创药是必备的。之所以尺寸不大却一应俱全,那是因为她将常用的药全都制成了药丸,感冒药,消炎药,肠胃药,一瓶挨着一瓶,分量绝对足,要是带的都是药草包的话,天知道把这药箱塞满又能装多少了。
为李汉将手臂上的纱布剪开,这种事情春心这些年不知道做过多少次,早就轻车熟路了。
看她那手法,庄聚德眉头皱了起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一看就知道春心绝不是生手,这次闹不好还真会丢了人。想到这个,他忍不住转头瞪了一眼庄聚贤和庄聚仁。
“你这少说也有六七天没换过药了,纱布也这么脏了,再不换药,你就算没伤骨头,这胳膊也不能要了好吗。”面对李汉的伤口,春心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下,这么大一片肉被削掉,光靠纱布包着有什么用,亏得现在天冷,要是夏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李汉咬了咬牙,他当然知道该换药,可那几个混账东西拖拖拉拉一会儿说忙不开,一会儿说药材不够,他偏就赌了一口气不肯跟他们低头,以至于一直拖到现在。
“我得把你伤口上的脏东西清理一下,有点疼,你可忍着点。”春心抬头瞄了一眼李汉,“要是疼就喊哈。”
喊疼?李汉笑了,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会喊疼。
好吧,要面子你就忍着。春心没吭声,拿起特地让人打造的又薄又锋利的小刮刀挑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处。
李汉猛地咬住了牙齿,这小丫头不会是真打算把他的胳膊给切了吧。
“作为对你第一个敢于站出来的勇气的奖励,我会好好给你收拾的。”春心嘿嘿一笑,手上却是小心的将那些污脏的血水和坏死的肉清理了下来,然后再次用消毒水冲了个干净。
等到春心抹上金创药,用干净纱布将伤口包起来后,李汉的脸色已经比纸还白了。
“我就说了嘛,要是疼就喊一声,干嘛强忍着呢。”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春心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工具说道,“李大哥,死要面子难免会活受罪啊。”
李汉强笑道:“还行,不是很疼。”
这大冷天的疼出了一头冷汗,真难为你还能说不是很疼了。
不过,疼归疼,李汉却是真的笑了起来,因为他能感觉到伤口传来的一丝丝凉意,再不像之前那样又热又疼,而且还又疼又痒。
“隔天换药,别忘了哈。”说着,春心瞟了眼另一边一直没出声的庄家兄弟三个,轻笑道,“放心,我这段时间应该会没事儿就跑来逛逛。筋断骨折的伤我都应付过,这点皮肉伤还不算什么。”
唔,这伤对于嘉禾他们来说,应该算是一点小伤吧,反正只要不死都是轻伤。话说回来,嘉禾那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这段时间会不会已经回去了然后发现她不在?
春心没更多时间琢磨了,因为接着又有人找上了她。
这次是肩膀上中了一箭的伤员。
“大哥,不能让她这么嚣张下去了!”草草打发了自己的伤患后,庄聚仁溜到庄聚德跟前低声道,“这会儿都过去好几个了!”
庄聚德瞪了他一眼,冷着脸低声呵斥:“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跟老三拿话激她,她会跟你们较这个劲儿?”
“那话是三哥说的,又不是我说的……”庄聚仁咕哝了一声,再次看向了春心,眼中慢慢闪过一丝异样。
小丫头,这里可是军营,前后左右可都是多少天都见不着女人的爷们,你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就这么闯进来,真的好么?话说回来,他好像都很久没找过女人了啊。
春心可没心思管庄家的兄弟们心里有多不爽,反正他们只要他们过得不痛快,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尤其是看过某些伤患的伤口后,她简直想在他们三个身上也复制出那些伤口,都特么伤成这样了,竟然就这么简单的处置了一下拉倒,真是伤不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啊。
不过,她的药箱虽说要什么有什么,但就是分量太少啊,尤其是消毒水和金创药消耗的太快,很快,她那两大瓶药就见底了。
“……没药了。”面对正等着换药的伤兵,春心无奈的耸耸肩,“这些药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现在全用光了,得再配才行了。”
“那就配啊,再等个一天两天也没什么,反正我都等了三天了。”说这话的似乎,伤兵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庄聚仁。
“是啊,多配点药,今后用得着!”
“还别说,裹上春姑娘的药,舒服多了!”
春心要的就是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