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格拉的双臂之上,一条条魔纹从皮肤下显现,闪烁着炫目的白色光华。一个巨大的冰弓瞬间从弗雷格拉的手心猛地延展,冰制的蔷薇枝条组成了它的弓身,而一条由冰元素构成的的白色细线充当了弓弦!
“那么,我们之间就没话可说了。”弗雷格拉左手持弓,右手虚拉,一支寒冰箭矢凭空搭上,眨眼间便弯到了最大。
噌!
寒冰之箭瞬间射出,强大的冰元素导致地面硬生生绽开一朵朵冰花,弗雷格拉眼中一切的一切全都直指面前抿着嘴的艾云尼!
铛——!
艾云尼一声顿喝,双手持杖,重重敲下,朝他快速飞来的箭矢瞬间化为齑粉。迟迟才在弗雷格拉面前闪现的坚固光墙映出了他平静的面容。同为五条魔纹的艾云尼虽然老了点,其实也不会输给对面的弗雷格拉。
他们同为五魔纹术士,又怎能说得上谁强谁弱?
弗雷格拉三指齐拉,三道迅捷的冷芒嘭地打在艾云尼造出的光墙上,蓬开了一大团浓郁的雾气。他当然不会就此停手,这不可能是回合制游戏。他将冰弓向空中随意地一抛,使其化为银白色的粉尘,双脚往前突进,一道冰路已经提前为他开好,在他的自由操控下,自己的身体飞快地往艾云尼身前滑去,指缝间凝成六道银光,瞬间六柄冰制匕首脱手,逃过了对手制造出来的光墙,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朝着艾云尼身侧猛地插去。
“弗雷格拉,你鲁莽了。”艾云尼一抬手,魔杖尖端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其中的六芒星随着他魔力的填充自动补完,旋转。
嗞——!
一道刺眼的光柱足足有碗口那么大,艾云尼一挥手,秋风扫落叶,将身周打来的匕首全部轰碎,光柱内分出了数道细细的光斑,扭曲着跟随弗雷格拉迅速移动的身影。
弗雷格拉眼皮一跳,暗骂了几句,双手朝上抬,一道冰墙唰地从地表突出,替他挡下了这几道光线。
“哼,再来!”弗雷格拉左脚往下狠狠一踏,皑皑冰凌从地上哔哔啵啵地冒出,向艾云尼的四周扩散。与此同时,整个政事厅内的气氛愈发寒冷,霜花已经爬上了本就昏暗的窗沿,让看上去狭小的室内更是逼仄。
艾云尼干脆直接用自己的魔杖横竖一挥,尖端魔力涌动,幻化成了一把剑的剑锋,将插来的冰晶悉数斩断。
“我没有理由让雅力士的未来葬送在你们的手上!”艾云尼烦燥地说,原本的光剑霎时拉长,变成了一条亮金色的短鞭,把继续攻来的冰柱,冰锥,冰凌全部拍碎。
“那只是一次例外!”弗雷格拉咬牙切齿,声音带上了一丝恨意,“只不过是一个'原初之符文'......”
他双腿微弯,一道小小的冰柱抵住他的脚后跟,推手间便是两道回旋的冰刀,他整个人也踏着冰雪疯狂向前突进。
“这一点我无法苟同。”艾云尼的喉咙里发出了干燥的压迫声,眼中充斥着不可反驳的愠怒,“你们居然将整整一座城池的人变成了......”
那是一次惨绝人寰的灾难。
距今四百余年,梅林教的一次人体实验失败,一个半成年的实验体不幸地从第一圣所逃了出去,他整个人已经半灵质化,失去自己的意识,一心就想着那些符文生物的本能:掠食。
更加糟糕的是,实验体的力量完全超乎了梅林教的想象。整整一座城池的所有生物,一个不落地被吸进了那个人的体内。失去生命之力的表征就是瞬间衰朽,身体老化,更有甚者就直接化为了一滩粘稠湿润的泥土,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完全就不知道——”
“嗯?你不是也不知道么?”艾云尼戏谑地说道,顺便手腕一挑,格挡开了弗雷格拉斜劈来的一剑。
“你!”弗雷格拉愈发恼怒,两人僵持不下,指甲盖上爬上越来越多的霜花,一个个微型的六芒星浮在他的手背周围,“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艾云尼单手向左横扫,数十道光线贯穿了弗雷格拉攻来的所有冰晶,并且将其碾压得粉碎。
光属性符文之力向来就压过其他符文一筹,这也怪不了弗雷格拉。
“哼!”弗雷格拉冷哼一声,地上的冰块悉数回到他的脚底,眼中的光芒居然瞬间变成了灼热的亮橙色!
“弗雷格拉,学而不精不是一个好习惯。”艾云尼如若无人之境,举起魔杖向前连戳三记,点爆了弗雷格拉挥手轰出的火球,“你明明擅长的是冰属性能量。”
实际上,所有术士体内蕴含的符文之力都是无属性的,不过基本上没几个人会傻到不断改变自己的属性,毕竟切换是一件极其费神的事情,必须要立刻切断体内的魔力回路,还得重新塑造一条新的魔力回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出几条冰锥好。
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对手会更加拿捏不准接下来的行踪。
有些吃惊的艾云尼当机立断,在一个火球朝他脸上砸过来的时候从原地跳开,头往身侧扭去,免得引燃自己不短的头发。看着周围早已是一片狼藉,艾云尼心痛地叹了口气。这些可都是值上万块金币的东西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怎么了?”弗雷格拉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巴掌带着幽蓝色的粘稠烈焰朝着不远处的艾云尼扇去。
“真是糟蹋。”艾云尼叹了口气,手中的魔杖再次敲了敲地面,“弗雷格拉,原谅我这么做,这是迫不得已的。”
吽——咚——铛——!
一道道奇响腹蛇出洞一般地从宫殿内的犄角旮旯里冒出,而艾云尼的魔杖底部,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拉扯着平摊的地面,将其弯曲,随意塑型。很明显,艾云尼启动了波赛罗那宫内部的特有自卫法阵。只要输送一点点的魔力,艾云尼就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让法阵轰击视线所及的所有敌人。
“弗雷格拉,收手吧。”艾云尼双脚虚浮,直接顺着地底魔力的抬升力飘了起来,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早已走投无路的猎物。
“呵呵......”弗雷格拉挥手间又撒出数道火苗,轻咳了一声,魔力使用太快,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吃不消。
不像面前这个只会仗着法阵压他一头的艾云尼......要知道,一个'原初之符文'安安稳稳地躺在皇宫的地下,启动自卫法阵可是轻而易举。
“无耻!”弗雷格拉挥手挡开了三道缠上来的银色光绳,单手狠狠一拽,火焰之力顿时反噬,一瞬间,洋洋洒洒,将一大片冲上来的细绳全部烧成灰烬。
“我这是为了我的子民。”艾云尼冷冷地说道,“你将因为弑君罪被捕,希望你能够在余生中忏悔你犯下的过错。”
“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弗雷格拉火红的头发嘭地暴起,全身魔力涌动,一条条魔纹直接顺着地面游龙般蜿蜒爬行,为原本冰冷的地面带上了一份灼热。
艾云尼没有说话,只是虚挥魔杖,一道亮橙色的光芒从杖顶的蓝宝石中射出,刹那间分化成了无数道细小的光线,在半道上截住了火焰的蔓延。
“还没完呢!”弗雷格拉一个侧身,吐出一口浊气,双脚一发狠,直接把身下碎成大块的大理石踩得腾空,他身形灵动,脚尖连点,数道带着火光的残影再次不依不饶地向艾云尼扑去。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躲闪的招式,艾云尼皱着眉,顿时从空中落下,却发现面前早已出现的是弗雷格拉的面容。
“将!军!了!”弗雷格拉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可以依稀看见,他的手心闪烁着一道火光。
“很抱歉,还没完呢,这位先生。”艾云尼丝毫不示弱,作为一名大魔法使以及现任国王,他可不会因为这乱了分寸。
“来——!”
还没等弗雷格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无尽的光斑淹没,下一秒,他已经被由光芒做成的丝绸绑在了头顶的水晶吊灯上。
“希望这是启动法阵的最后一次。”艾云尼拍了拍手,轻松地说道,他的屁股又一次坐回了王位。
肩头的貂皮裘貌似被烧凸了一块,可是无妨,回头叫人再采购一块便是。
“我相信,我的弟弟会很欢迎你这种人的。”艾云尼笑了,翘起了二郎腿,顺手拿上还没看完的一卷羊皮纸。
而弗雷格拉则是狠狠地盯着面前悠哉悠哉的艾云尼。
“你会为此付诸代价。”弗雷格拉的声音冷静而又颤抖。
“是吗?”艾云尼笑了,“那又不是——”
一个锋锐的剑尖霎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胸前,艾云尼吞了口唾沫,嘴角却又遏制不住地沁出了一缕血液。
“没错,你会的。”弗雷格拉的声音撕开了空间,在艾云尼的身后回荡。
幻术。
一切的一切都如未干的油漆一般坍塌,露出了原本的景象。一脸戏谑之色的弗雷格拉笑着拔出了这柄小剑,随后又捅了进去,如此往复。艾云尼的尸体就这么无力地倒在了政事大厅的中央,猩红的血液沿着地上蔷薇的纹路缓缓延展。
弗雷格拉的身影随之消失。
现在,还是上午。斜射下来的阳光显得如此温暖,灼热。
“哦......我亲爱的哥哥。”
国王的弟弟,查理·琼尼一脸惋惜地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他望着水晶屏幕上的全过程。
“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的。”查理嘴角浮现了一丝狰狞的笑容,眼角闪烁着残忍的笑意。
他坐在一个台子上,台下立着数也数不清的盔甲,缝隙之中,热气氤氲。
兄弟会,两兄弟手把手带起来的军队。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将我们尊贵的艾云尼陛下刺杀的人给逮住,审讯......”
“梅林教......呵呵......”他早就觊觎这个历史悠长的教会很久了。
这一次,他必须要让这个教会永世抬不起头来。
“是,陛下!”底下的众人如同一个个完美的杀戮机器,他们盔甲上的纹路正泛着油光,上面的魔纹还未点亮。
“那我们,就出发吧~”
查理笑了。
此刻的寝宫之中,一个金发的小姑娘还在熟睡,她很漂亮,琼鼻微微翘起,一小缕口水从她的嘴角滑落。
“公主,起床了......”
“再......再睡一会......”
她翻了个身,睡得甚是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