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人都已经就位,围绕着审判台的周围站立,只不过脸色各不相同。
就比如八号,紧咬下嘴唇,脸色苍白,头不断地四处转动,冷汗从额间沁出,让人害怕他下一秒钟会因为贫血倒下。
四号则是不耐烦地蹙眉,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估计刚才的一番寻找应该没什么收获。
这场杀人线索的收集者也没贸然行动,就比如谢尔顿,他仅轻捏下巴,时不时地轻轻点头,仿佛在印证自己线索是否能够搭上自己的猜想。
佩曼也和谢尔顿差不了多少,她不仅仅作为这场闹剧的参与者之一,她现在还必须将其他人稳定下来,毕竟她是值梦司的司长。
休斯顿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唇角微弯,双眼上挑,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摆子,右脚还在那里抖。
现在,谢尔顿不明白的是,这些线索貌似并不能完全指明杀人者的杀人手法到底是什么。
“各位,能不能快一点啊?”休斯顿歪头,语气中带着点点嘲弄,“要是不首先进行一个'指控'的话,打不开局面......”
八号倒抽一口凉气,对“指控”这个词感到惊恐万分:“我......不是我!我不想死,也不想陪着你们......”
“闭嘴!”休斯顿神经质地低吼,成功地把要哭出来的八号叫停,“我相信,你这种人应该很有成为嫌疑人的潜质——”
“请不要胡说八道了,这位先生。”谢尔顿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我相信你也不想提前退场——”
“——哦?”休斯顿立马接住话头,声音一下子由疯狂变为极致的冷静。
旋即,他伸出手来:“那么......请给出你的第一个指控,我洗耳恭听。”
这就是赤裸裸的驱赶!
佩曼只得在心里暗骂,无法上前为他辩驳,因为她自己也非常想听谢尔顿的看法。每个人都希望打开局面,让话匣子打开。
“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指控,很抱歉。”谢尔顿说,“但我能给大家梳理一下案发的过程以及一些值得大家思考的线索,若是大家想到什么可能的证据,请不必吝啬言辞。”
“嗯,”佩曼笑着点点头,接着转向不远处的十一号,尝试安慰,“我们一定会为二号讨个公道,没事的。”
此时的十一号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她紧抿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微微点头,她栗色的头发此时显得更加油亮,在苍白的灯光之下泛出淡淡的亮棕色光斑。
“我们可以看到尸体是倒挂在餐厅吊灯上,并且心口的伤势表明二号是因为这柄小刀而被刺死的,再根据其深度......”
“哦,对了,”巴巴托斯的声音重新出现,“你们想到的线索会自动呈现在审判台的中央,这样更方便各位查证。”
只见一个青灰色的虚影从地面显现,用率先冒出的手缓缓拔出自己的身形。
他是已死的二号,失去了自己的面孔,将自己的胸膛挺起,朝各位展现自己的伤处在哪里。
真的很奇怪......也很让人感到恶心。
就比如嗤之以鼻的小梅林,尤其是他体内的梦魇。
刻印在审判台中央的是一朵盛放的花,通体纯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审判台的材质所为,共有五瓣花瓣,中间延出深红色的花蕊,仔细看去,蕊柱尖端还闪着若隐若现的血红色光芒。
“下贱的东西......”梅林的声音漠然,让旁边的马尔克斯吓了一跳,“居然敢喧宾夺主......”
“怎,怎么?”马尔克斯有些害怕,他这是第一次发觉陪伴着自己的梦魇不大对劲,“你很生气么?为什么?”
“那花,只属于我。即使是临摹,也让我很不快。”梦魇冷哼一声,“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好。这种花的名字是漠希,代表的内容......虽然与我并无多大关联,但它依旧属于我。”
马尔克斯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些许执拗,也没法继续去说,只好认真查看前方的尸体。
不过......这还真是恶趣味......虽然见过尸体,但心理承受能力再大,也会感觉恶心。
“呃......”谢尔顿的脸色同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担忧地看着身旁的梅林,“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梅林脸上出现了些许挣扎,最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直白且良好的方法,不是么。
“我之前和十三号发现,在悬挂的尸体正对面有着一把木弓,而这木弓兴许是将小刀插入被害者胸口的工具之一。”谢尔顿望向审判台中央,但见一柄木弓凭空出现,由近及远,成功地模拟出了弓箭拉开的情状,“我另外发现,弓箭的弓柄处有绳子的勒痕,兴许是用绳子触发的。也就是说,受害者可能并未见到加害他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是......死者生前狰狞的脸色如何解释?”佩曼提问,“这样的伤口很明显是一击毙命的,若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肯定不会如此惊恐。”
忽地,尸体的面部闪动,出现了一副惊惧的男性面容,在此时此刻显得更是突兀,令人汗毛直竖。
“另外,我和六号同样发现,餐厅的桌脚处和餐厅靠近厨房的柜门把手上有着绳子勒出的痕迹。”佩曼接着说,“我现在并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刻意这么做,连起来也仅仅只能阻止行人通过罢了,并且......餐桌貌似也并不能搬动——”
“不对,餐桌是可以被搬动的。”谢尔顿毫不留情地反驳,“餐厅的墙上有按钮,只要一按,这些桌子就会以特别快的速度进行移位。”这恰恰是由于休斯顿而产生的发现。
“也就是说,凶手取来一种极其强力的丝线将其绑在桌脚和橱柜上,由于在其中一个位置时互相间距小,绳子自然也会瘫软在地上,不会为人所见。然而,只要找准时机,拨动按钮,那这些桌子立马可以移动,绳子绷直,就会编织出一种'网'的效果,走在其中的人只要踩入陷阱之中,那么立马就会被极其坚韧的绳子困在中央,接下来的结局应该也可想而知了。”
“十二号,这恐怕很难成立。”休斯顿冷冷道,“我们可以看一下中央的演示,再确定也不迟,因为整个餐厅的布局可能并不会如你想象的这样严谨。”
“没错,我不确定的就是这一步推理。”谢尔顿赞同,“那就让我们看演示吧。”
随着谢尔顿的指示,审判台中央的虚影化为了黯尘,从空中消散。旋即,一个小型的餐厅缓缓浮上,起初很模糊,过了两三秒的时间就变得清晰了些。
“再放大一些。”谢尔顿双指缩放,熟练地以自己在梅林教以往操作实验的方式指挥演示,“现在,我们看到的是餐厅与厨房的交界处。”
桌椅摆放整齐,甚至连餐具都擦得善良,让人无法不相信这就是真实的餐厅缩略图。
图片再一次放大,众人的视线聚焦到餐桌的桌脚,一根根白色的线条如同经过无形之笔的勾勒,在桌脚上缠绕,蜿蜒,打了数个结。
绳子的另一端则是朝着靠近厨房的那一排柜子伸去,轻而易举地绑紧,最终无力地瘫软下来。这证实了谢尔顿先前的猜测之一,不过这只算开胃小菜。
“我们还需要知道,一旦桌椅的位置发生改变,那么这些线条是否能够形成类似网状的,能够起到束缚作用的结构。”谢尔顿的双眼紧盯着演示台,看得很入神。
很不幸的是,虽然这些白线随着餐桌的滑动紧绷,论单条线来说是起到了束缚的功用,但是加在一起就十分愚蠢了。
毕竟谁都会躲避极其稀疏的线条吧?即使线多,但败在集中,像二号那样的身形绝对可以毫无阻碍地通过这种小孩般的把戏。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既然不行,”休斯顿笑了,“那么我们不妨来进行一系列更加有意思,更加直白的阶段吧。毕竟,本末倒置可不是什么良好的思想。”
“......”谢尔顿很明白,这终究无法遮遮掩掩,“这对有些人很不利。”
“但这也能帮我们较为直接地锚定潜在嫌犯。”休斯顿坚持道,“就比如说我们的十一号,就特别,特别适合准备这一场闹剧呢。”
现在进入,不在场证明的陈述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