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过来,这里危险!他们的人......该死!实在是太多了!”
各种各样的喊杀声,刀枪的交击声伴随着点点带出的火星,化作一场盛大的战争剧,如此真实地在马歇尔的身边上演。
“哈哈!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怎有胜利的可能!你们的头儿已经被拖住,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手中的链枷似是应了主人的疲惫,相应地变得迟缓起来。
“喝啊——”熊兽人即使身体疲惫,但他的双眼仍旧闪烁着不屈的凶芒,“我是不会让你们伤害到小姐一根毫毛!”
他双脚砸地,拖起手中染血的链枷,臂膀上的肌肉如同奔腾的江流滚滚跳动,即使他身上的甲胄已经凹陷,即使他的虎口震出了裂口,但他依旧咬着牙将自己的力气发挥到自己的极限!
嘭!嘭嘭!嘭啪!
“嗯?”桐发现,自己手中的链枷连接处居然出现了零星的裂痕!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再挥几下手中的链枷,上面的裂痕便会继续扩大,最终达到分崩离析的地步!若是这样的话,自己的生命兴许都无法保全!
但桐并没有犹豫,若是马歇尔的生命得不到保全,那他这次前来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他难道就是为了赚取得以活命的钱财么?
兴许是这样......
但在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后,桐似乎发现了自己在生存之余应该额外做的事情。
“哈啊啊!”桐顾不得手中武器的破损,再一次挥动手中庞大的链枷,“都给我滚开!不允许你们,靠近小姐一步!”
啪嚓!这枚链枷竟然在挥舞的半空中脆生生地从中裂开,链条纷飞,坚硬的破片四处爆开,划破了数名兽人同伴的身体,一声声疲惫的闷哼令人揪心地从各位兽人随从的喉咙深处一点一点地涌现。
已是强弩之末的他们兴许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而现在的威廉则是强撑自己不断下坠的身体,满脸幽怨地朝不远处的战场那里赶。
夜晚的光属性符文魔力浓度实在是太低了......三分钟,他必须要花费三分钟的时间来抽取地底【原初之符文】的无属性魔力来.......
“该死......这只畜生,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凭什么他可以支撑那么久?凭什么?
威廉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往光是听着就很惨烈的战场挪去。若是打断了自己的无声魔呓,那马歇尔一点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的身体在虚幻和半透明的状态徘徊,噼噼啪啪的爆响声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的体内弹跳。这种不稳的情况,便是强硬吸收无属性符文魔力的表现。
这有损总体的魔力质量,不可多用。
“你们得撑住.......一定得撑住!”失策的威廉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他必须得要抓紧一切恢复的机会!
战场上的桐还没有从自己武器断裂的状况上面反应过来,他的手还保持着一种挥舞的姿态。
当然,其他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有桐头那么大的链枷直生生地砸在了一名猝不及防的兽人战士脸上!
啪!
鲜血迸流,这名狼兽人连惨叫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已命丧当场!
“该死!他杀了我们的一名弟兄,我们应该怎么做!”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敌军瞬间将庞大的熊兽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把他杀掉!早就该把这些吃里扒外的畜生给杀掉了!”
桐的甲胄早在战斗中被剐蹭掉七七八八,疼痛的知觉在无穷无尽的刺痛面前消失不见,血痂掉了再结,结了再掉。血液零零碎碎在厚实皮毛的夹缝间滴出,却又迅速被干燥的晚风给风干成粗糙的结晶,在火焰之前折射出闪闪发亮的油腥光泽。
“不可能让你们得逞!桐!我们来救你!哇啊啊——给我滚开!”
层层叠叠的敌军外居然传来了友方的呼声,这让桐感到很是欣慰,但他知道,没了武器的自己是不可能敌得过这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死士......
“你们不要管我,快点保护马歇尔小姐,不要让她受伤了!”虽然链枷不在,但手中的石柄还在,只要还有武器,那他便可以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
即使什么也没有了,他还有自己坚硬的铁拳,粗厚的皮毛!
“但她好像被一层护罩保护住了!他们没办法进去,但我们也没有办法靠近她!该死的,给我让开!”
“哈哈,只要你们先死光了,那就没有人再可以阻止我们了!我们的头领是绝对不会输给你们弱小的人类雇主的!”
桐的眉头一下子拧成一团,他的脸色顿时就白了半分,怒火中烧之下,他把手中的石柄攥得更加紧了,短小的后尾猛地收紧,全身的肌肉不知是多少的再一次超负荷运转!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桐双手横架在胸前,格开面前的一众刀刃,“如果王女死了,我们更会吃不了兜着走!”
“你觉得我们会信你么?你们这些用肛门说话的人类......净是放屁!”
这句话说完,人群当中立马引起一阵哄笑,猝不及防之间,熊兽人的背后却已划上几道刀痕,桐马上转过头去,只见四五个面含讥讽的狼兽人正朝他展示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弯刀,赤裸裸地表明,自己身上的刀口就是他们的杰作。
“该死......他妈的......你们是不是该改一下你们这种从部落里带出来的脑残习惯!”桐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今天,我不死,那你们就别想踏过我一步!”
“哈哈哈!逞强的脑残,哈哈哈哈!”
身边的兽人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胜局,哄笑声四起,寒光一道又一道劈下,血痕一道又一道绽放,鲜血飚射之间,桐的怒吼之中不可避免地带上些许颓势!
桐侧过身,用手朝自己的脖颈挡下数刀,手上的石柄已经被砍断的情况之下,他现在也没办法用其他方式来进行防御了。
“嘶......”
那可是刀刀到肉......这些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割开了自己的皮毛,穿越了熊兽人厚实的脂肪,直达坚硬的肌肉,并在连接着肌肉的骨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桐——!”
春已经死了,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桐也被砍得千疮百孔,惨烈的状况让这里的所有兽人随从们都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给我,滚开!”
自己还能动!他还有厚厚的脂肪!他还有坚实的肌肉!凭什么不可以突出重围.......起码可以为马歇尔多争取一点时间!
粗粗的熊腿在此时竟也是派上了用场,大腿向上一弯,桐直接用身体撞过兽人战士的刀刃,右脚朝前一蹬,居然在这一层又一层的敌军之中踹出了一个凸起!
这就是熊的力量,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这种重量级的角色,可不是那么好打败的!
“哈啊......”不过这一下,自己的身上又多出了好几十道很深很深的伤口,毕竟刚才他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你这该死的......”他前方的一名虎兽人捉到了桐的攻击空隙,狠狠一脚揣入熊兽人肥大的腹部!
“哈啊啊!”
霎时间,熊兽人肚子上的刀口齐齐撕裂,巨大的疼痛让桐不由得弯下腰去竭力遏制血液的流出,但自己身后的攻击却并未停止,反倒是更加猖獗!
“不......我不能......”桐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不至于倒下,“你们这些......该死的——”
嗡——嘭!!
那是一阵冲天而起的,令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头晕目眩的金光!
“怎,怎么了?”
“是那个该死的小畜生所在的位置!该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亮!看不清了.......”
时机恰好的亮光正好给了桐一个可乘之机,他俯下身去,双手围在头顶,拼尽全力往外冲撞!
惊恐的嚎叫不断上演,痛苦的嘶吼如影随形,桐牙齿紧咬,脸上的表情像丧家犬一样颓唐,每撞一下,迸溅的鲜血都能够把一名兽人战士的身体染成赤赤的血红色。
“该死,该死.......”桐的步伐逐渐变得虚浮,跌跌撞撞的他只好闭上眼睛,走一步是一步......
撞倒了一个,那便再撞一个!那也算是赚了!
“呜啊!谁撞我!”
“呃啊啊!”
噗!
紧张的气氛忽然松开,柔和冰凉的晚风吹拂而过,他身上的鲜血似乎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哈啊......”
这名浑身是血的熊兽人抬起了自己的腿,往前走了两步。
他往的是那一束光的方向跑的,即使是闭上了眼,即使鲜血模糊了他的眼角,那束纯净的光芒依然会到达他的心底。
啪嗒!啪嗒!
仿佛这两脚重如泰山,砂石飞舞,身经百战的将士已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最终还是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好亮啊......太亮了......
“我......我......咳咳......”
他睁开双眼,抬头望向前方,却只能看到一阵模糊的金红色,还有中央那一道澄澈的金光。
“这......这是!怎么可能!你怎么!怎么可能!”
“快点,这肯定是唬人的!把那个小畜生给我杀掉!”
桐一听到这些兽人战士的话,便拼命想要爬起身来。
就在此时,一双娇嫩的小手抚上了桐肉嘟嘟,却满是鲜血的脸颊。
无数的金色花瓣从马歇尔的衣角滑落,悬空在小女孩的头顶。
“去,帮他治好伤口。”
小女孩平静地吩咐漫天抛洒的花瓣围绕桐的身体,以光属性符文魔力治愈他身上的伤势。一时间,无数高洁的光斑在空中纷繁地落下,熊兽人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愈合,甚至连身上的血液都吸回了粗厚的毛皮之内!
“小姐......我,我......”桐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能......”
马歇尔笑了。
她依旧蹲着,空中飞舞的花瓣齐齐地滞在空中,仿佛任何人靠近,这些尖锐地剑锋便会将其划得千疮百孔。
她便是金玫瑰,金玫瑰便是她。
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刚刚从脸颊处落下,一片金色的花瓣便将其托住,细丝状的符文点点亮起,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眼泪已化为轻盈的光星飞旋而上,飘入无垠的夜空。
【你和你的母亲很像。】
“是么?”马歇尔站起身来,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
【很令我讨厌,却也让我佩服。】
“那么......”
哗——!!
天空中抛洒的花瓣第一次齐齐归位!
砰砰砰砰砰!
五片金色的玫瑰花瓣凭空拉长变大,绕着马歇尔的右手,齐刷刷贴在了细而又细的花枝之上!它并不是组成一朵新的玫瑰,而是一个实打实的,能够握实的剑柄!
金芒出鞘!空中的花瓣齐齐变向,每一处尖端都对应着每一个敌人的头颅!雍容华贵的暗金色符文魔力隐约间从玫瑰花瓣的脉络中滑下,迅速化为一朵黯淡的金色玫瑰术式悬在马歇尔的身后。
马歇尔手肘一伸,这柄尖利到看上去让人双眼都要被扎破的细剑便朝前方的兽人们亮出了自己的锋芒!
“为了你们的未来......”她喃喃道。
“该轮到我来带你们走出困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