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文凑了上去,而丹妮丝没有躲闪。
昏暗的房间里,雷文的鼻腔顿时被幽幽香气所填满。
脂粉的香味儿,一丝丝汗味儿,以及那成熟女人身上独有的丰腴而诱人的体香。
如果说拉克丝是一枚青涩的苹果,那么丹妮丝就是一只熟透的芒果,散发着蜜糖一样诱人的芬芳。
那是放在伊甸园里,不需蛇的鼓动,就足矣让亚当夏娃吃下禁果的致命诱惑。
在两人的嘴唇碰触的瞬间,丹妮丝原本略有失神的双眼闪过一丝慌乱,她的手放在雷文胸口想要把他推开,但触碰到的时候却失去了力气,如同温柔的抚摸。
就好像要将丹妮丝吞进腹中,雷文疯狂索取着,舌头灵巧地敲开丹妮丝的牙关,后者想要阻拦,却被那弥漫而来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所麻痹,只能任由雷文驰骋,那无力的抵抗更像是一种羞涩而生疏的回应。
两只舌头在黑夜之中交缠,如同两条正在水中起舞的蛇。
丹妮丝已经完全陷入了失神状态,潮红的颜色涌上肌肤,细密的融汇一起,打湿了她身上仅剩的布料,晶莹的眼眸蒙上了一层蒙蒙水汽,细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双腿并拢着不住厮磨,十根豆蔻一样的脚趾死死扣在柔软的地毯上。
一丝丝如泣如诉的鼻歌渗漏流转,似推拒,又似在渴求。
雷文已经不再满足于这湿热缠绵的吻,他的手落在丹妮丝丝绸般顺滑的腿上,一点点向上侵略,想要抵达最核心的领土。
这让丹妮丝瞬间恢复了清明,她一把推在雷文胸口,仰头挣脱了这甜蜜而悠长的纠缠,胸口起伏,大口喘息着。
雷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刚刚的甜美感觉。
丹妮丝既有少女的羞涩,又带着熟妇独有的成熟韵味,那实在是一种难得的美妙体验。
他走到衣柜边上,将一条厚重的衣服扔在了丹妮丝身边。
“谢谢。”丹妮丝的眼神有意躲避着雷文,刚刚短短的接触,已经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刺激,现在腿脚还有些发软。
看着丹妮丝在面前一点点遮掩自己的身体,雷文问道:“丹妮丝,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丹妮丝的住所在三楼边缘,非常偏僻,雷文在布置现场的时候有意将人引向仓库和军械库,这里的房间又大多空着,以丹妮丝的聪明和谨慎,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应该不会被人发现才对。
丹妮丝也听出了雷文话中的含义,她恨恨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直接找到了我的房间……”
这句话同时打开了他们两个人的思路。
贝利有目的地找到丹妮丝的房间,这说明有人第一时间就向他透露了她的位置。
而知道她住处的人很多,女仆、老戈登、维斯冬……
“维斯冬!”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丹妮丝的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雷文,快去救救他!”
“别激动,丹妮丝叔母。”雷文说道:“维斯冬不是个傻瓜,他没那么容易被人抓住,也许现在他还躲在房间里呢。”
“对,他可能还躲在房间里……”丹妮丝念叨着,忽然就要冲出去。
雷文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你干什么?”
“我要去救我的儿子!”
“你这样做只会把自己也搭在里头!”
不顾丹妮丝的挣扎,雷文蛮横地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上,跃上窗台,确认了挂钩的稳定性,拽着绳索落在了地上。
“一千金币,我出一千金币,把维斯冬救出来!”丹妮丝被放在地上,她站起身来叫到:“一千不够的话我出三千——”
话还没有说完,她口鼻之中就灌满了血腥气,猝不及防之下当场就呕吐起来。
目光过处,到处都是尸体!
雷文没有呕吐,但他的眉头也在疯狂跳动,同时再度开始给手弩填装弩箭。
深沉的目光扫过,城堡中喷薄的火焰将战场照亮,显出一种地狱般残酷的景象。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大厅门口,流寇的、私兵的,有的被砸碎了脑袋,有的被砍掉了肢体,断口上艳红色的肌肉和淡黄色的脂肪堆在一起,包裹着碎裂的骨头。
这让雷文想到了超市冷柜里的排骨,又想起了前世过年杀猪时候的景象。
断裂的血管如同被扯烂的电线,粘稠的鲜血汩汩流出、又融汇在一起,铺开一层艳丽而残酷的红毯。
一、二、三……
一共十具尸体,四具属于流寇,六具属于私兵,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断胳膊断腿的伤员在队伍最后哀嚎。
雷文的鼻翼翕动,紧紧咬住了牙关。
两辈子加在一起,他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这么多尸体,更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生物的本能让他不忍去看,但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适应这一切。
在这个残酷的世道里头,不能适应,那就只能去死!
他都如此,那私兵们呢?
他们的表现并不比丹妮丝好上多少,一个个脸色苍白,握着长枪的手都在颤抖,有些人明显已经呕吐过,残余的呕吐物挂在胸口、流到了地上。
但两个月训练的成果还是在这一刻显露出来,就算他们的腿抖得再厉害,心中再惶恐,但是已经形成习惯的纪律性将他们牢牢拴在了原地,维持住了阵型的整齐!
轰——
原本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雷文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私兵们经历了短暂的惊慌,有几个人的身体还在向后倾倒。
但紧接着,站在第一排的西蒙一声嘹亮大吼:“为了雷文大人!雄鹰军,举枪——”
这声音好像触发了某种开关,让私兵们的身体齐刷刷地站定:“为了雷文大人!”
他们岔开双腿,长枪笔直地向前探去,二十七支长枪钩织成一朵璀璨的钢铁之花。
埃里克,就是这朵花的花蕊,他身披重甲,铁塔一样站立在那里。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流寇们挥舞着兵器,沉重的脚步践踏血水,嚎叫着冲了出来:“杀——”
流寇索拉尔挥舞着弯刀大步冲了出来,这些私兵们的顽强和坚韧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却也显露出了致命的弱点——他们的指挥者。
只要解决了西蒙,就能将这些人的士气彻底摧毁!
西蒙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与索拉尔四目相对,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面孔——一个是面容惨白的新兵,一个是面目狰狞的悍匪!
“刺——”西蒙高声喊出,手中长枪也随之递出。
与此同时,又有五条长枪跟着西蒙的枪锋递上,六个人的动作如同一个人般整齐!
索拉尔微微侧身,却还是被三柄长枪戳在了胸腹之间,链甲抵御住了枪锋,却化解不了其中的力道,他脸色猛地一白,踉跄着后退过去,和随后冲上来的同伙撞了个满怀,咣一声跌倒在地!
“刺——”
没等索拉尔站起来,在西蒙的带领下,六柄长枪穿刺而出,两柄砸在他双肩将他钉在地上,两柄插在腰上让他无法挣扎,最后两柄,同时落在了他眉心和咽喉!
噗——
鲜血如喷泉一样涌起、飞溅,落在每一个私兵的脸上,将西蒙本来俊俏的面孔渲染得恶鬼一般!
而他们也真的像恶鬼一样,呼吸开始急促,手臂开始平稳,有些人眼中甚至燃起了一种嗜血的渴望。
他们从此知道,流寇也是血肉之躯,被枪刺中就会死——只要先杀了敌人,自己就不会死!
“啊——”
“妈妈——”
“我的眼睛!!!!”
此起彼伏的惨叫同时响起。
就在这交锋的一瞬间,西蒙带人刺死了安索尔,却也同时有两个流寇仗着高超的身手冲进了队伍,带走了三条私兵性命的同时,将自己的命也永远留在了这里!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唯有埃里克如同铁塔般持剑而立,任由血雾泼洒在身上,依旧是岿然不动,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大厅,呼吸沉重而悠长。
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将本就残破的地毯撕扯成一地碎布,火光照耀之下,一个男人的轮廓显露出来,正是安德森。
他身周包裹着浓密的黑暗斗气,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仿佛隐去了身形,轰——
安德森斗气灌注在双脚之上,巨力将地上血浆推开一层波浪,整个人高高跃起,附加了【初级巨力】的钉头锤包裹着墨汁一样的斗气抡成圆圈,直奔埃里克的头盔砸去!
后者微微岔开双腿,取下背后盾牌迎上,斗气催动之下,盾牌上顿时亮起了一层璀璨的光,原本坑洼的表面肉眼可见地完整起来,厚度最少提升了半寸!
钢铁斗气,就是为了战争而生,将自己化作一道钢铁堡垒!
咣——
钉锤与盾牌碰撞在一起,斗气与斗气交织,炸开一圈黑白交杂的光晕!
埃里克精准地调整着盾牌的角度,卸去了大部分袭来的力道。
即便如此,当钉锤砸在钢盾光滑的表面,依旧将上面残留的鲜血震成一片细小的血雾,坚硬的钢钉刺进盾牌,漆黑的斗气灌注进去,撕扯之下,盾牌爆发出濒死的呻吟!
咔!
坚硬的盾牌碎成两半,连埃里克的手甲都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他还是稳稳接下了这本来可以砸碎他头颅的沉重一击!
他的双脚依然稳健,呼吸依然平稳,右手宽厚的手半剑已经送向了安德森的咽喉!
后者深吸口气,非但不退,反倒挺胸相对!
咣噹——
剑锋砸在坚硬的附魔胸甲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安德森倒退两步,他忽然将两根手指塞进口中,猛地打了一个呼哨:“吱——”
这是信号,不是对人,而是对魔兽的!
六头一阶的血睛战马,虽然没有骑士操控,但是它们的体格、还有它们身上的铠甲足以冲垮这些只有皮甲的私兵!
之前一直不用,是不想宝贵的魔兽损耗在这里,但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只要能够活着出去,那么这些都还能够赚回来!
“跟我冲!!!”
安德森再度一声怒吼,流寇们也是士气大振,嚎叫着向门外涌去,想要和一阶魔兽内外夹攻!
但是预料之中的马蹄响动却没有到来。
咣噹。
手半剑和附魔钉头锤碰撞在一起,前者微微有些变形,却依旧打退了安德森的攻势,后者的目光焦急扫过。
马呢,我的马呢!?
“吱——”
安德森再度打了声呼哨,却依旧没有听到那熟悉的蹄声。
见了亡灵了!
“撤——”安德森红着眼下达了命令,因为就在这一次冲阵途中,又有两个流寇永远失去了生命。
到底为什么!?
雷文知道答案。
魔兽毕竟是魔兽,他既然带队杀了回来,又怎么可能在自己屁股后头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
他并没有让自己的私兵将时间浪费在与魔兽搏斗上,而是用了另外的方法——他的手弩。
这件陪伴他数年的武器,射程虽然短,穿透力却不差,射不透坚硬的附魔铠甲,对付几头被驯化的魔兽却绰绰有余。
脸色苍白的丹妮丝忍着血腥味儿带来的不适走到了雷文身边:“雷文,救救我的维斯冬吧……”
雷文说道:“维斯冬并不是个愚蠢的人,他……”
“我看到他了!”丹妮丝的声音微微抬高,然后又低了下来:“他满身是血、就躺在大厅里,但他还活着,我确定他还活着,拜托你雷文、救救他!”
“五千金币,还有费德罗商业的所有股权!”丹妮丝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开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高价码。
雷文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对我的士兵负责。”
“可他也是你的弟弟啊!”丹妮丝的目光带着深切的哀求:“只要能救出维斯冬,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包括……”
说到这里,她的脸颊爬上了一缕略带娇羞的红霞。
而雷文此时却已经冷漠地挪开了目光。
战争之中,永远是防守一方占有更大的优势。
他刻意布置出的这个地形,固然能够翁中捉鳖,可要是强行进攻,那就是另一番局面了。
大门狭窄,流寇没法展开兵力,对于他的私兵们来说也是一样,如果这时候冲进去,很可能还要继续折损人手。
这些见过血、杀过人的士兵,将会成为他手中私兵未来的核心与精锐,每一个都很值钱,决不能因为一个维斯冬就平白浪费。
“只是一群下贱的农奴啊!!为什么能把我们打成这个样子!?”名叫辛吉拉的流寇悲愤大叫。
嗖一下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低沉的惨叫,一只沉重的橡木酒杯将他砸得鼻血横流。
安德森收回手臂重重砸着桌子:“放屁!他们才不可能是农奴!”
短短半小时的时间,他就足足折损了十个人手。
十个!
这些都是跟着他打家劫舍的悍匪,刀尖上拼杀出来的精锐,是他纵横血腥高地的本钱!
他们手上是精钢打造的兵器,身上穿着最少价值五十金币的精钢链甲!
但现在,竟然只换掉了雷文的十几个私兵!
这三十几个私兵的装备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流寇的装备值钱!
的确,雷文的计策高明,一步步将他诱入彀中,让私兵们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形。
可这也不是交换比近乎一换一的理由啊!
安德森不是没和贵族的私兵交过手,他们的装备还要好过只有皮甲和长枪的雄鹰军,可是无论是士气还是坚韧程度,完全都无法和后者相比,往往只需要杀掉几个最勇敢的,其他人就会一哄而散、任人宰割。
“死战不退、阵型严密!那根本就不可能是雷文的私兵,一定是他从别处借来的精锐!雪枫领的【雪枫军团】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回荡在大厅之中,流寇们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农奴兵还好,如果外面都是精锐士兵,他们不是更加冲不出去?
浓重的绝望萦绕在安德森心头,让他满口都是苦涩,随后一股不甘涌上心头。
难道我堂堂“疤脸”安德森,就要毫无价值地死在这个偏僻的穷乡僻壤?
“该死!”
他恨恨踢了一脚地上的椅子,后者嗖一声飞出去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唉哟——”
安德森横眉过去叫道:“谁!?”
“首领大人、是我,是我!”维斯冬露出谄媚的笑容,肉虫子一样爬了起来。
锃的一声,安德森脚尖勾起一柄弯刀,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向维斯冬走去。
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贝利现在就不会失踪,情势也不会这么危急!
维斯冬的肥脸不住抖动,蛆一样向后挪蹭着:“别杀我,我能、我能让你们出去!”
“我是格里菲斯家族的二少爷,雷文的弟弟!”
“哦,所以呢?”安德森嗤笑一声,脸上的伤疤在火光下显得异常狰狞:“雷文将你留在这里当做诱饵,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活着,你又靠什么让我们活着?”
维斯冬的脑筋以前所未有地速度转了起来:“他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借刀杀人,他想杀了我!但是他自己不敢动手!”
“雷文这个家伙,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但是又虚伪透顶,无论做什么都会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雄鹰堡被攻打,本来就已经很丢脸了,如果他能救我却不救,一定会成为贵族中的笑柄!”
“你们可以将我当成人质,威胁他,让雷文自己进来!”
“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一拥而上,绑走雷文,那些私兵都是他一手训练的,绝不会伤害他,你们一定能够平安离开!”
啪、啪、啪……
安德森有节奏地拍起了巴掌:“不愧是贵族,这给自己家族的人拆台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维斯冬满脸堆笑:“您过奖了、过奖了……”
安德森的脸却冷了下来:“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怎么能知道,你没有在骗我呢?”
“而且空口白牙的威胁,总感觉不够有分量,你说对吧?”
火光之中,安德森一步步走到了维斯冬面前,后者瞪大了眼睛,拼命向后挪蹭着:“别、别……别……”
“啊——”
吱呀。
大门被撬开一道缝隙。
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响彻雄鹰堡的庭院,紧接着一条肥硕的手臂被扔了出来。
安德森的声音响起:“雷文!你弟弟维斯冬现在就在我们手上!”
“救命啊雷文!救我啊——救我!!!”维斯冬的声音响起,又戛然而止。
“我不会给你太久时间,现在只是一条胳膊,如果三分钟之内你还没进来,那么我就再卸他一条胳膊,再三分钟,那就是大腿……”
“男爵大人!你好歹也是个贵族,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我们一点点杀掉?啧啧啧,真是冷血、无情、又无能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雷文身上,除了丹妮丝眼含希冀,埃里克、还有一众私兵都不希望他以身犯险,纷纷在摇头。
心中暗骂着维斯冬,表面上雷文却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许伤害我的弟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痛快!不愧是男爵大人!”安德森叫道:“那就请你一个人进来,要是敢带任何手下,你的弟弟就死定了!”
“无耻的流寇,你是在污蔑我的荣誉!”雷文猛地将手中刺剑掷在地上:“我这就进去,但你要是敢再伤害我弟弟一根手指头,就别想走出这座城堡!!”
西蒙眼中带着一丝雾气。
雷文大人真是太仁慈了!都到了这一步,马上就能够将流寇全歼,他却甘愿以身犯险,只为了一个不争气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自己从今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训练,好好保护男爵大人!
雷文迈步走向大厅,却被埃里克拦住,后者缓缓摇头,显然并不希望雷文冒险。
雷文拍了拍这位家臣的肩膀,将附魔匕首悄然扔在地上:“铠甲后颈是他的弱点。”
在埃里克的惊愕之中,雷文款步走进了大厅之中。
轰。
刚一走进大厅,大门就被关上,安德森将维斯冬揽在怀里,将弯刀搁在他的脖子上:“咱们终于见面了,雷文男爵。”
雷文目光扫过两旁的流寇,振了振自己的衣领:“废话少说,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弟弟!”
“痛快!”安德森向两旁边的流寇打了个眼色:“很简单,只要男爵大人您护送我们一段。”
两名流寇包夹而来,雷文怒斥道:“滚开!”
“我是帝国男爵,就算是要做阶下囚,也不是你们这些贼寇能够碰触!”
他看向安德森,横眉立目:“现在,立刻放了维斯冬,我来做你的人质!”
这强硬的态度顿时让两个流寇迟疑起来,就连安德森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敬意。
冷静、强势、高傲!
这简直就是他心中最理想贵族的样子,一想到自己是输在这样的人手中,那种憋屈感也随之消散许多。
“别信他!他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维斯冬尖叫着:“直接摁住他,他就是个魔鬼、魔鬼!”
“闭嘴!”安德森手中刀锋收紧,维斯冬的咽喉上顿时多出了一条血线。
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可恶,敌人阵营中的叛徒也是一样。
相比于这牲口一样、连自己亲妈都能出卖的维斯冬,他还是更加信任雷文一些。
“雷文男爵,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安德森说道:“请你高举双手,慢慢走到我的面前,这样对咱们两个都好。”
“希望你信守承诺。”雷文举起手来,一步一步向安德森走去。
后者吞了下口水,心头有些激动。
今天他的确折损了很多人手,但只要能够活捉雷文,那么就算是完成了海德·斯莱特的委托。
有斯莱特家族的支持,他失去的血液很快就能够补充回来,于血腥高地上再度崛起!
就在雷文走到他三步之前的时候,脸色忽然大变,对着安德森身后叫到:“小胡子,你要干什么!?”
安德森心头一惊,难道贝利这时候不声不响地回来了?他要杀了我取代我首领的位置?
他匆忙回头看去,可是除了空荡荡的走廊之外,什么都没有!
安德森猛地转回脑袋,瞳孔骤然紧缩,因为他赫然已经看到,雷文不知何时放平了手臂,手中还握着一把暗沉沉的上了弦的手弩,弩矢之上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雷文脸色沉静如湖,扣动了扳机。
嗖——
弩弦从弯曲变得紧绷,在掸起一片灰尘的同时将弩箭推离出去,那钢铁打制的三棱尾羽破开空气让整支弩箭旋转起来,在火光照耀之下,如同一颗幽暗星辰疾坠而来。
安德森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已经炸了起来,因为弩箭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他怀中的维斯冬!
一把将维斯冬扔出去,弩箭叮一声钉入墙壁,安德森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咆哮道:“雷文,你疯了!?”
“啧,可惜。”雷文将手弩收起,在众人的惊愕之中转身冲到门口,猛地将大门拽开:“流寇背信弃义想要撕票,冲!!!”
埃里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撞开大门,推土机一样冲了进来。
他手中手半剑划过一道弧线,将左边冲来的流寇拍飞出去,然后怒吼着冲向了安德森!
右边的流寇还没等反应,就已经被冲进大门的私兵们乱枪戳死!
“雷文!!!”安德森悲愤大叫,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被这个貌似正直的家伙给骗了。
什么荣耀、什么信誉,都是说给人听的!
亏我还那么相信你!
这个雷文就是无耻下贱的人渣,货真价值的沙鼠!就连流寇之中都很少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家伙!
他挥舞钉锤就要朝雷文冲去,却被埃里克拦住了去路,他催动斗气灌入钉锤,横挥而去:“滚开!”
“休想!”埃里克同样将斗气灌入手半剑,这本来有些变形的长剑发出一声铿然响动,变得锐利而光洁,迎上了钉锤!
附魔武器虽然强横,但钢铁斗气却能够极大强化武器本身的韧性和强度。
咣噹——
钉锤和手半剑撞在一处,钢铁斗气与黑暗斗气交缠,爆出一团水雾般混沌的辉光,后者在猛地从中断成了两半,在这巨力之下,埃里克本就出现了裂痕的手甲随之粉碎!
而与此同时,安德森也承受不住锤柄上反馈而来的震动撒开了手指,碎石横飞之间,钉锤带着破空之声轰然砸进了墙柱里!
埃里克沉声说道:“束手就擒吧!”
“做梦!”安德森右手从腰带上抹过,赫然多出了一把暗沉沉的弯刀,从上面隐现的血光来看,这又是一柄附魔武器!
他身上有空间装备!
“去死!”安德森挥舞弯刀当头砍下。
埃里克慌而不乱,斗气灌注进铠甲之中,抬起双臂向上格挡。
在斗气灌注之下,他有信心拦住这一击!
然而就在刀锋与双臂即将碰撞之时,安德森的手腕却忽然如蛇一样扭曲起来,弯刀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双臂,砍在了埃里克左肩之上!
这是流传于血腥高地、相传来自于蛇人一族的战技——【滑鳞斩】。
锃——
火花爆起!
纵然是精钢铸就的板甲,却依然无法抵挡附魔武器的锋芒,一抹艳红喷薄在空气中,而安德森的脸上却已经多了一丝红润。
二阶附魔【初级吸血】!
咣一声巨响,安德森一脚将埃里克踹翻在地,大步奔向雷文,后者已经填装好了弩箭,笔直地对准了他的眉心。
安德森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这种手弩根本无法穿透他的铠甲!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巨力从身后袭来,让他再也无法寸进,因为埃里克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并且用右臂牢牢将他锁在怀中!
“松开!”安德森猛一肘砸在埃里克腰间,后者铠甲骤然凹下去一块,口中喷出鲜血,双臂却锁得更紧!
“你要死,我就送你去死!”眼看着周围的雄鹰军围了上来,安德森深深埋下头去,手腕翻转,反握弯刀,猛地向身后刺去!
这个角度,雷文的弩箭只能落在他的头盔上,而他手中的弯刀足可以将埃里克送掉性命!
钢铁手甲摩擦盔甲的声音从脑后响起,安德森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凭你的手指,还想扣开我的板甲不成?
噗。
寒光一闪,鲜血飚飞。
噹啷。
血色弯刀落在地上,安德森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口中涌出粘稠而腥咸的血液:“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支在他瞳孔中逐渐放大的弩箭。
咚。
这是安德森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弩箭穿透颅骨,射入大脑的声音。
埃里克松开手,与安德森一同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柄沾着血迹的附魔匕首滚落在地上。
刚刚他就是握着这把匕首,刺进了安德森的后颈。
附魔装备并不是全无漏洞,尤其是这种全身铠甲,总会有一些部位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留存足够的魔法力量,从而成为相对薄弱的弱点。
安德森这套铠甲,就在后颈。
雷文走上前来,取出治疗药剂打开瓶塞,灌入了埃里克口中:“你就不怕我给的是假情报?”
“男爵大人您这么拼命,我也不能缩在后头。”埃里克裂开嘴,露出一嘴沾着鲜血的红牙:“而且这不是成功了嘛!”
雷文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正赢得了这位家臣的忠诚。
随着首领的死亡,大厅中的战斗很快陷入了尾声,在私兵们的攻势下,余下流寇或死或降——不过还是死得居多。
私兵们都深受流寇荼毒,刚刚又死掉了不少战友,下手未免会狠辣一点。
雷文目光扫过大厅,看到维斯冬躺在地上,这货虽然晕了过去,但胸口还在不断起伏,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一柄弯刀上,正要将其捡起,身后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维斯冬——”
丹妮丝踩踏着满地血污冲进来,第一时间锁定了自己儿子的位置,将他抱在了怀里。
“哦!我可怜的弟弟——”雷文猛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带着泪光冲了上去:“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让这些该死的流寇伤到了你,哦……可怜的弟弟!”
他的手轻轻揽上了丹妮丝的纤腰,不断抚摸着:“丹妮丝叔母,请您不要过于悲伤,我相信,以光明之主的威能,他肯定能够恢复健康!”
丹妮丝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的咸猪手从自己腰间拍打下去。
没错,光明教会的确有让人断肢再生的神术,但那最少都要七阶!
七阶啊!
且不说哪里去找七阶的大神术师,就算能够找得到,丹妮丝也没那个请人出手的资本。
这种存在释放一次高阶神术,最少也要几十万、乃至于上百万金币!
丹妮丝此刻没有心情和雷文纠缠,叫道:“西蒙,还有、还有那个谁,你们别再瞎忙活了,没看到维斯冬已经昏迷了吗?快来帮我一把,把他送到教堂去!”
西蒙的脸色冰冷,语气僵硬:“丹妮丝夫人,我们只听男爵大人的命令。”
“哈哈,原来你就是丹妮丝!”一个刚刚被俘虏的流寇大笑起来:“雷文男爵!我有情报要告诉您,请您答应我放我一条生路,我没有杀过雄鹰领的人!”
雷文眉头一挑:“那就要看这情报的价值了。”
“我知道是谁告密,泄露了这位夫人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