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南御倒是没想到她能够这么平静的回复他,所以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回过神后,他将白慕筱抱起,从自己的腿上放到旁边的坐凳上。
坐凳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坐着软,不硌屁股。
因为是夏日,在绒毯上面又铺了一层竹席,坐着冰凉凉、软乎乎的。
白慕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没想到着君南御还是个会享受生活的妙人儿。
君南御等了一会儿,不见白慕筱松手,声音清冷的开口问:“不打算松手吗?”
“啊?”白慕筱闻言错愕的应了一声。
下一瞬,她看到自己的手还挂在他的脖子上,而他也还呈现出微微俯身弯腰的姿态对着她,两人近在咫尺,呼吸交叠。
这过分亲近的距离和亲昵的姿态吓得白慕筱猛的把手给缩了回来,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只觉得指尖像是被烧过似的,整个人都跟着发烫起来。
她将抱过他脖颈的双手缩在身后,似乎这样便能隐藏方才她抱过他的事实。
然而心中的羞涩窘迫依旧,逼得白慕筱略带急促的喘息了一声,别开目光不去看君南御。
老天呐,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他后,就整个的都不是自己了?
君南御缓缓坐直身子,看着她这般模样,面色看似冰冷,眼底却滑过一丝笑意。
“后背还疼吗?”君南御缓声问。
“啊?不……不疼了。”白慕筱下意识的开口否认。
事实上,还是很疼的,她就是不好意思说。
说了又怎样呢?难不成要君南御一个大男人给她检查后背有没有伤,有伤的话给她上药?
虽然他们是未婚妻,她也自觉对他有所亏欠,可不管是从礼制上还是从心理上,她都还没有做好接纳君南御的准备。
“那先送你回府。”君南御说完之后,也没有等白慕筱回答,直接抬手轻叩侧壁,淡淡道:“去大将军府。”
“是,主子。”
外头应了一声,随后只听“驾”的轻喝过后,马车缓缓往前而行。
随着马车往前走的晃动,白慕筱的身子被带着轻轻晃了晃。
上一世白慕筱其实没怎么和君南御接触过,便是有所接触,也是她去堵君南御,逼他同她退婚。
每次她找他,不管是好声好气的说退婚的事儿,还是被逼得犹如疯子一般尖锐咒骂逼迫他退婚,他都是冷眼看着她说完,然后让人推他离开,从始至终,都不曾同她多说一句话。
所以她对他这个人的了解,除了冷和淡漠,也没有其他了。
如今她才明白,这人不但冷漠,还挺霸道的。
不论是方才面对那些闺阁小姐,还是如今面对她,都是一般无二。
送她回家,却没有问一句她的意见,不是霸道是什么?
白慕筱先前因为和君南御的过度亲密而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缓过神来再去看他,却发现君南御已经瞌上眸子小憩。
他一张脸被面具遮掩了绝大多数的地方,仅仅露出嘴巴以下的位置来。
但不管是他完美的唇形还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都在无声的诉说着没毁容前的他有多好看。
他本是个天子骄子,毁容之后遭受非议,心中定然很不好受吧?
否则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生人勿进的模样。
在白慕筱想得有些出神的时候,君南御忽然睁开眼。
两人目光对视,君南御缓缓开口:“看什么?”
“没看什么。”白慕筱下意识的否认。
君南御默默的看着她。
和他对视一阵,过了一会儿,白慕筱败下阵来,眨了眨眼,开口说话。
“我在想,你面具下的脸,到底是何种模样?”白慕筱缓缓的开口。
本来,这种话有些太过直接且放肆,对一个已经毁容的人来说,是很敏感的,至少特别容易让人曲解,认为这话带有嘲讽或者攻击性。
可是莫名的,白慕筱觉得,他这样骄傲的人,应该是不喜欢听到谎话的,所以才会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
君南御闻言眸色深邃了些,他忽而靠着她靠近,吓得白慕筱下意识的后退,直到整个人贴在车厢壁上。
后背传来的痛楚让她眉头紧蹙,然而面对着几乎和她鼻尖相贴的君南御,她又忍不住满心都是戒备和紧张。
“你想知道?因为好奇?”君南御缓缓开口问。
“当然是因为好奇,我想全京城没有人不好奇的吧?”白慕筱反问道。
君南御默默的和白慕筱对视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不过是一副丑陋的皮囊罢了,还是不要吓着白小姐了。”
正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主子,大将军府到了。”
“到地方了,本王就不送白小姐进去了,请。”君南御退开身子,将轮椅往后挪,让出路来,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白慕筱看出了他身上拒人千里的冷漠,安静了瞬间,这才弯身朝着车门而去。
撩开车帘准备下车的时候,白慕筱忽然回头看向君南御,缓缓开口。
“我不过是好奇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何种模样,想来殿下应该不会计较我的唐突才是。”
说完之后,白慕筱也不等他开口说话,直接跳下车走人。
徒留君南御独自一人,对着还微微晃动着的门帘出神。
她说:好奇自己未来的夫君……
所以,她的心中,已经接受了他是她未婚夫的事实了吗?
君南御想到这儿,指尖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了一下,眼神晦暗的波动着。
白慕筱下车后,头也不回的朝着大将军府而去。
上一次回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如今再站在家门口,却是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白慕筱站在门口,走神的想着。
“白小姐,请您留步。”在白慕筱准备入府的时候,听到有人这么喊自己。
白慕筱回头,看到君南御的车夫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下意识的越过他的身子往后头的马车看了一眼。
马车安安稳稳的停在那儿,没有半点动静,一如她看不出马车中的人在想什么一般。